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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之六十三1953年夏季反击 (4)攻占汉江以东高地

北汉江以东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等是南朝鲜军防御的突出部,山势崇峻,地形复杂,不便通行。

根据第20兵团的部署,第60军在原有准备的基础上,进一步做了准备,决心以第181师、第179师夺取北汉江东侧883.7高地、973高地和902.8高地等处的南朝鲜军第5师第27团主阵地,歼灭守敌并坚决固守阵地。

但是,敌我双方都扼守在800米以上的高山上,要从已方主阵地下到沟底,越过谷地,再攀上敌人阵地前沿,行程约需6-7个小时,要到翌日3时左右才能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准备战斗和炮火准备再用30分钟,预计攻击歼敌需1-2小时,而那时4时30分左右天已拂晓。

这样,解决战斗时即己天明,如果战斗迟延一下,天明还解决不了战斗,就会遭到敌人空、炮火力的集中反击,增大伤亡。

同时,攻占敌阵地后,没有构筑工事的时间,在敌人猛烈火力和兵力的连续反扑中,难以巩固阵地。

第60军军长张祖谅,1911年生于河南商城石桥区大塘弯村,1930年参加赤卫军少先队,第二年参加红军,久经沙场,历尽风霜,曾担任129师386旅政治委员、晋冀鲁豫军区第8纵队参谋长、副司令、60军副军长兼任参谋长,1952年担任志愿军第60军军长。

张祖谅军长素有儒将之称,他打仗有一个特点就是小心谨慎,他一边思考,一边和军领导、参谋人员交换意见,从前沿回来的干部,他都要详细听取他们的汇报和建议。前沿抬回的伤员,他一面安慰他们安心养伤,一面详细询问战况。

随后,一个更大的潜伏计划在张祖谅的头脑中形成,根据兵团首长的指示,借鉴兄弟部队的经验和本军小型反击时阵前潜伏成功的经验,他在军作战会议上提出了用参战的3500余人于攻击前一天潜伏到敌人前沿的计划。

张军长说,这个计划的好处首先是可以出其不意,敌人不会想到我们会冒这样的风险,把一支3000多人组成的攻击部队潜伏到山谷中他们手榴弹能砸到、步、机枪能打到的地方。

其次是潜伏部队可以在入夜不久发起攻击,歼灭敌人后还有4-6小时的夜间时间,供我军调整部署、构筑工事、补充粮弹,计划火力与协同动作,以利于巩固己得阵地。

张祖谅说,如果组织好了,是有把握成功的。当然,为了防止万一,我们也必须做好白天转入强攻的准备。

第三,一般我军大多是黄昏开始攻击,前半夜敌人警觉性较高。我们这次在正面不停地佯攻击,时间或黄昏,或深夜,或翌日二三时,使敌人摸不清我军在何时发起攻击,整个夜间,一会打枪,一会打炮,有时甚至定时盲目射击,这就为选择突然发起攻击时间提供了便利。

其实关于潜伏的必要性、可行性,张祖谅同兵团代司令员郑维山早已交换过意见,形成了共识。

最后确定:攻歼敌27团的作战由第179师、第181师完成。

由第535团攻击902.8高地,歼灭敌人后坚守。由第542团攻击973高地,歼灭敌人后坚守。第543团由北向南攻击883.7高地,歼灭敌人后坚守。

第536团、第537团为第179预备队,第541团为第181师预备队。为迷惑敌人,第180师540团以2个连兵力于攻击开始前30分钟向949.2高地西北侧无名高地攻击,吸引敌人兵力火力,造成敌人错觉。

副军长王诚汉和179师师长吴仕宏、180师师长李钟玄、181师师长钟发生都表示,同意这个大胆、积极又有几分风险的作战计划。

会后,张祖谅军长、王诚汉副军长又亲自到达第535团指挥所,现地交待任务。

他指着敌方成“山”字形的三座山峰,首先对吴仕宏、王玉成说,535团主攻东侧902.8高地;他又转身对钟发生、武占魁、张泽清说,542团主攻中间的973高地,543团主攻西侧的883.7高地。

接着,他手指敌方前沿说,“远看那里,草深树密,可以隐蔽部队。是不是真能潜伏部队,潜伏中可能出现什么问题,突破口上的地形和敌情如何,你们必须亲自去现地侦察。”

王玉成、武占魁、张泽清都表示,今天晚上就带上营、连干部到那里去蹲一天,把情况确实搞清楚。

现地交代后,师长带团长、团长带营、连长,营、连长带排、班长和战斗小组长,纷纷向前沿去,摸地形,察敌情,提困难,想对策,论战法,交任务。越跑情况越明显,大家信心更足,确有把握打好这一仗,啃掉这块硬骨头。

9日晚,志愿军第60军将第535团和第542团13个步兵连、4个机炮连、4个营部及542团前进指挥所共3500余人,10日凌晨4时全部秘密运动至距离前沿300米的有利地形和森林内隐蔽潜伏,先头部队距敌前沿不到200米。一旦有人暴露目标,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为了加强进攻火力,在当时我军还没有空军支援地面作战的情况下,把一部分野炮利用夜暗,推上高山,悄悄地进入坑道工事。

大部分火炮,分期分批被推进了距敌前沿几公里的一片杂木林。

这么多的部队,在敌人眼皮底下潜伏是相当困难的,事先他们进行了非常严密细致的组织实施工作,战士们为了避免锨镐、水壶碰响,便缝了布袋,潜伏时不能抽烟,大家把卷烟和烟丝全都上交。

进入潜伏区时,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脚步前进,上坡先把活动的石头搬开,再回过头来,轻轻地拉第二个人,下坡一个挨着一个地坐在地上,慢慢往下溜,衣服划破了,脸手刺出了血,大家都忍耐着。

朝鲜的夏天,空气干燥闷热,潜伏区内,虫咬口渴,尤其是黑蚂蚁爬在战士身上,痒得实在是难受,大家都在以惊人的毅力坚持着。

在敌前潜伏下来后,更是难熬,嗓子多痒也不能咳嗽,困倦了轮番休息,遇到打鼾和说梦话的都赶忙推醒。

14时左右,973高地有5个敌军向我潜伏区奔来,第542团团长武占魁果断命令炮兵向敌人附近打几炮,做一下试探,几发炮弹爆炸后,那几个敌人吓得转身就跑,险情解除。

在902.8高地方向,敌人不时向潜伏区发射几发炮弹,第535团5连战士张保才的腿被弹片击中,血流如注。这位有全局观念和高度自觉纪律观念的战士,忍着剧痛一动不动地潜伏着,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18时左右,敌人向542团潜伏区发射10多发炮弹,武占魁令炮兵立即还击,压制了敌人炮兵。但敌人的炮击,造成8连7名战士受伤,战士苟子清腹部被炮弹击伤,他都没有叫一声,用毛巾堵住伤口,紧紧咬住袖子,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直至牺牲。

在潜伏的过程中,出现了15名邱少云式的英雄战士,就这样3000多人的庞大队伍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潜伏了19个小时,而未被敌人发觉,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

这是志愿军进入阵地战以来,首次进攻敌军一个团的阵地,志愿军从上到下均很重视,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和严密的组织,特别是步炮协同和潜伏部队的实施,而潜伏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战斗能否胜利。

第60军在龙门山组成临时指挥所,第20兵团在靠近军指挥所的一条坑道开设了前进指挥所。

6月10日,第60军发起进攻时,第20兵团原代司令员郑维山、政治委员张南生和新任司令员杨勇、政治委员王平、副参谋长赵冠英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志愿军司令部也派作战科长等人到第60军帮助指导。

20时20分,志愿军迷惑敌人的炮火准时开火。259门火炮向敌949.2高地阵地两侧山头猛烈轰击,第180师540团2连和第181师侦察连及第543团侦察排两支小分队也分别从两翼向949.2高地发起佯攻,敌人果然以为949.2高地就是志愿军要夺取的目标,遂在这个方向上集中了大量兵力火力进行还击。

孰料20时40分,3发红色信号弹骤然升空,这才是志愿军真正的进攻信号,所有火炮向预定高地目标急速射击,一时间,电闪雷鸣,山崩地裂。敌人高地上连续落下了雷爆似的炮弹,敌方阵地前的铁丝网被炸飞,雷场被引爆,野战工事被打塌,敌人的残肢断臂随着烈火与硝烟飞上天空,还有的南朝鲜士兵逃入坚固工事里躲藏。

5分钟后,各炮群火力转向打击敌方纵深目标的炮兵群和指挥所。躲藏在坚固工事里的敌兵冒出头来,迅速进入阵地,准备抗击我军的进攻。

3分钟后,我炮兵火力突然又覆盖敌阵地,刚刚进入战位的南朝鲜士兵立即被雨点般的炮弹笼罩,撕碎了他们的血肉之躯。

志愿军炮火射击

7分钟后,炮兵火力再次向纵深射击。敌方判断再一次失误,南朝鲜士兵在军官的驱赶下,再次进入战位。2分钟后,我军炮兵火力再次转向敌人阵地,猛烈轰击3分钟,使阵地上的敌人再次遭到灭顶之灾。

经过5轮反复,我炮兵火力正式延伸至敌纵深目标。

20分钟的火力急袭,将敌人70%的工事摧毁。

这次,我军进攻部队没有发射信号弹,也没有吹冲锋号,而是按照事先约定,全体潜伏官兵一跃而起,紧随弹幕的延伸,分成13个箭头,向着各自的攻击目标和早已选好的突破口,向敌人发起勇猛冲击,很快突破敌人前沿阵地。

此时,在前进指挥所里的第60军军长张祖谅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口上的那块石头落了地,潜伏成功!

在前沿,志愿军战士勇猛冲锋,第535团4连突击到902.8高地主峰悬崖绝壁的下面,周围布满地雷,敌的交叉火力完全封锁了谷地,突击班11名战士全部牺牲,指挥突击的连干部也负了伤。

1排长石重亮立刻主动代为指挥,迅速改变冲击方向,沿山脊占领主峰,迂回侧后消灭了敌人火力点。

4连沿着山脊迅猛进攻,11班班长毛膺贵在机枪手李清和的火力掩护下,连续炸开3道铁丝网,还有一道铁丝网未炸开。爆破器材已用尽,毛膺贵和战士唐少华匍匐前进,绕道通过了障碍,用手榴弹消灭了正在射击的敌军。

然后,3排排长王义文率领全排迅速冲击,毛膺贵这个班迅速冲进一条坑道,当场俘虏敌军8人,他们迅猛攻击,占领敌人1个加强排据守的阵地,俘虏美军榴炮营观察所3人。

营长秦大琪发现7连摸错了攻击方向,紧急令8连加入战斗。不一会,902高地上火光火光闪闪,硝烟弥漫,一面有勇士签名的红旗插上了902.8高地主峰……

第543团1个连和第542团3个连向973高地发起攻击,8连在距973高地100米时,被铁丝网挡住了路,火箭筒班班长李云峰爬在铁丝网上,叫大家从他身上通过,战友们为了胜利,“狠心”地踩着李云峰的身体冲击,他满身伤痕,坚强地支撑着身体,待大家通过后,他又爬起来参加冲击,48分钟后,全连于21时28分就占领973高地及其以东无名高地。

543团2个连进攻发起后,仅用3分钟就夺取了973高地和883.7高地之间的阵地,歼敌150余人,割裂了敌人的防御体系。

第7连1个加强排兵力向883.7高地反复冲击,最后仅剩7名战士,在3连2排支援下向883.7高地继续冲锋。

战斗中,3连的突击手吴子清左手负伤,他迅速躲开敌人火力,从右侧接近机枪口,用手榴弹把敌人机枪炸哑。一个人勇猛向883.7高地猛冲,途中炸掉一座地堡,第一个登上了南面的无名高地。

旗手张俊紧跟着吴子清冲上山头,把红旗插在制高点上,后续部队潮涌一般冲上883.7高地及其以南无名高地。

在高地,7连幸存的7名战士发现敌人的坑道口,他们立即组织战斗,一面用机枪封锁住坑道口,一面用朝语向敌人喊话。几分钟后,发现敌人诈降,班长林段誉组织战士们将手头的炸药集中起来,炸塌了坑道。

战斗结束了,参战各部攻占了883.7、973、902.8高地及相关的阵地共10余平方公里,歼灭了南朝鲜军27团1、2、3营以及师部搜索连。首创志愿军进入阵地战以来第一次进攻作战歼敌1个团大部的范例。

6月12日,中朝联合司令部即发电祝贺并嘉奖第60军。

联司嘉奖令

电文称:“此次战斗,是我从敌一个团正面同时突破,并占领了敌团的主阵地,仅经一个小时又十分钟战斗,即歼敌一个团大部的先例。这说明了只要我们战前真正做到充分周密的准备和细致的组织,步炮协同的好,并把指挥的技巧与部队的英勇顽强相结合,同时冲锋突破敌一个团的防御阵地,是完全可以的。该军这一战斗,首创我军防御作战反击以来一次歼敌一个团大部的范例,特予通报表扬。望再接再厉,继续稳扎稳打,争取更大胜利。”

11日天刚刚放亮,美军的飞机就来到第60军所占领阵地上空进行侦察,并轰炸扫射。随后,南朝鲜军35团,在炮兵掩护下,轮番反扑。

在军前进指挥所,张祖谅沉着镇静,指挥若定。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抓后勤、抓补给,把弹药及时送往前沿,组织好步炮协同,利用火力大量杀伤敌人。

11日激战了一天,志愿军阵地寸土未丢,2个连冲击无效后,他们又增派了1个连,使用3个连同时发起冲击。最终,这3个连基本被歼,仍未能夺回973高地。

此时,志愿军前沿部队反映,弹药有些供应不上,军长张祖谅毫不犹豫地亲手给兵团司令郑维山打电话。“郑司令吗?我是张祖谅,部队弹药供应不上,请兵团支援一下。”

郑维山知道,张祖谅这个人向来不讲价钱,不叫苦,此时他提出弹药问题,一定是很吃紧了。

当时,前沿争夺激烈,美军飞机又频频出动,在天上疯狂扫射,如果仍靠人力肩挑背扛地运输,费时费力不说,即使牺牲很大也还是供应不上。

郑维山决定用汽车送,并亲自向后勤部门指示,将汽车在坑道里装满弹药,选好道路,掌握时机,加大油门冲向前沿。

这又是出乎敌人意料的一招!美军飞机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10辆装满弹药的汽车已有9辆达了目的地。

12日一大早,南朝鲜军换上了第22团发起反扑战斗。此时,倾盆暴雨从天而降,南朝鲜军第22团形势急转直下,543团的志愿军战士们则越战越勇,敌军第3营陷入我军重围后大部被歼。

而后,志愿军第20兵团抽调兵团预备队第68军两个师加强第60军力量。

战至14日,在这几个高地前,我军击退敌3个多团兵力反扑190余次,消灭南朝鲜军5620余人,巩固并占领了既得阵地,我军伤亡22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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