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烛坊【江苏兴化】

 

        旧时，蜡烛是人们夜晚照明的必备品，而现代也能在各种晚会和聚会中见到它明艳的身影。蜡烛最早主要用牛羊身上的脂肪做成，后来制烛是用树上长的皮油作原料，直到19世纪初，才出现用石蜡做的蜡烛，加工蜡烛的场所叫烛坊。
       里下河的千年古镇沙沟，旧时烛坊多达10多家。烛坊手工制作的蜡烛，远销周边几百个乡镇村庄，其中最有名气的要数“姚泰昌”烛坊。
       “姚泰昌”烛坊位于镇南大街与姜家巷的交叉处，门面庞大，前店后坊，主人姚量涵是清末的秀才。前店的柜台一字排开，山架上堆满了包装好的大小红烛，山架上端的架子上悬挂着各种蜡烛的样品。后坊更加壮观，一排排竹架有五六层，每层上有密密麻麻铁签的烛板，烛板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蜡烛。
       早期制烛用的皮油由产地经镇江中转运回到沙沟各烛坊，其形状为固体饼子，一件50只。皮油饼子放入铁锅内，加热熔化成糊状后要用木棍用力搅拌，越是厚越要用劲搅，待到烛液起孔便可制烛。
       烛坊的中央立着一个竖直的木柱转轴，以它为中心，离地面约一尺半的高处，连接着两三个篾圈的同心圆，形成第一层。最外一层篾圈是“浇蜡盘”，炼制后的烛油锅就搁在外圈（浇蜡盘）下，作为工作“平台”。为了保持烛油的半熔态，锅下生有温火。第二圈是“晾烛盘”，是搁置成品蜡的篾圈。在同一轴的齐腰高处，也有两道同心圆篾圈盘，是专为晾蜡烛用的，形成第二层。制蜡的第一步，是把用草关子缠好灯草芯的蜡签均匀地挂在浇蜡盘上。蜡签的尾端，劈有规定型号的自带倒钩，把它们均匀地挂在浇蜡盘上。第二步，手工师傅以娴熟的技巧，手里拿着两边都有锋口的竹片，从浇蜡蜡芯的倒钩处，一排提取五根蜡芯，在半凝状的烛油里浸一下，这就叫“烫头子”，烫出芯子。接着又轻巧而迅速地挂晾在蜡盘上，倒钩不乱，互不粘连。经过数次“蘸蜡”后，蜡烛就整盘成型。第三步工序“蘸”红油。红油是专门炼制的一锅红烛油，是用白皮油加上烛红粉加热熔化而成。白烛经过两次“浇”红油后整盘蜡烛就定型了。第四步，蜡油滴沥干净后，蜡头已经塌缩成自然的凹槽，这是靠烛油自身的物理特性，完成蜡烛优美造型的，最后再把它们转移到晾蜡盘上。跟浇蜡盘对应的地面上铺有油纸，承接滴沥烛油，待烛油冷却后将其放回到烛油锅，工序周而复始。
       后来的制烛工匠们用石蜡制烛，对原来的工艺作了改进，制烛又有了新的方法。把蜡烛芯按在钉有若干个有铁签的木板上，待白石蜡熔化到一定的温度，根据蜡烛大小、粗细，操作人手持轴芯板在蜡锅里蘸烛多次，每一次都让其冷却，蜡烛即增大一圈。成形的白蜡烛再往红烛锅里蘸上两次，这时的蜡烛就成了鲜红的红蜡烛了。
       最后要在红蜡烛上用金漆书写上喜庆的词语，如婚庆的“龙凤呈祥、金玉良缘”，祝寿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有的要用金漆画上龙、凤等吉祥图案。通常红烛的包装简洁方便，一般两支为一对用纸包裹即成。蜡烛的型号有好多种：最小的烛只有几钱重，称为“小拜烛”；稍大一点的称为“双拜烛”；“五灯烛”粗些，一般用于灯笼照明用；“长三烛”通常用于做佛事及神龛敬神；“十灯烛”通常为平日敬神用的；半斤重的烛称为“富贵烛”；手工制烛最大的可以做到“三斤烛”，过去一般是大户人家婚庆、过生日祝寿用的。蜡烛分红白两种，红烛用于喜庆，白色蜡烛用于民间做丧事和祭祀仪式。
       旧时的烛坊，充满了传奇的故事色彩。像“姚泰昌”烛坊诚信经营，兴旺发达了几十年。1942年一场大火，把全部家产烧得个精光。后来沙沟民间有语：“姚泰昌，姚泰昌，是个闻名的大烛坊；由于不小心，一把火烧得个精大光。”名不见经传的邱记“天祥”烛坊，一直生意平淡，烛行老板邱四去财神庙上烧头香，对财神爷许了个愿：如我邱某发财，一定为您老人家换袍换盔装金开光。第二年“姚泰昌”失火毁家，沙沟蜡烛生意全部流向“邱记烛坊”，邱记“天祥”烛坊有个家传的灭火绝技，即在烛锅边放上一捆青菜，万一发生烧锅随即将一捆青菜扑撒上去，即可灭火。当年邱记烛行生意兴隆赚了个满钵银元。第二年邱老板兑现承诺到苏州购新盔新袍新靴，财神爷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邱家雇人吹吹打打在大街上游了一圈，好不风光。可叹第二年，日本鬼子进攻沙沟，从此开始了沦陷逃难的苦日子，邱记烛坊也陷入了生意的低谷。
        继手工蜡烛后，市面上有了用模具铸制的蜡烛，被老百姓称作“洋蜡烛”，这种上下圆柱形的蜡烛主要用于停电后的应急照明。现在市场上流行的工艺蜡烛千姿百态，造型优美，点燃中还发出各种香味，迎合了现代人的审美情趣。
       古老的手工烛坊几乎绝迹，目前在古镇沙沟掌握此技艺的仅有邱祖学、郑中南二人。郑记的蜡烛除在本镇销售外，还小量销往周边乡村的小杂货店，但跟先人辉煌的业绩是无法比拟了，因为社会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