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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要找的,未必是你们说的“人心”



长凤新(媒体人)

听闻冯小刚又放炮,这次“炮轰”的是在内陆票房刚过20亿的《速度与激情7》,因为“看不到人心”。不太了解事态的路人第一反应当然是:他是羡慕嫉妒恨吧。须知20亿票房身后齐刷刷站有人山人海,这下等于捅了大篓子,网上叽喳之声四起,还有人爬到冯导十多个月没打理的微博上留言,一泄心头之愤。在激起众怒这件事上,冯导以往言论似乎还未曾引发过这么大的争议。

其实并非“炮轰”,不过是吐槽两句,结果就“被标题党”。再说自己买票看电影,作为消费者几时退场,都是他的自由,有点牢骚也正常不过,如果由此认定他对影片不尊重,让粉丝恼怒,未免有些玻璃心;更何况票房高企,已经打破《变形金刚4》创下的纪录,成为中国影史上最卖座的电影,并不会因为两句抱怨就此惨淡收场……

回放一下冯导的原话吧:在某综艺节目中,他讲到为何在离影片结束还有十分钟时走人的原因,援引夫人徐帆的说法,“科技发展啊,镜头之厉害,让你每根汗毛看得特别清楚,但是它怎么就让我看不到人心?”这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所以借此评价节目中的学员表演,“你给我看的是一份热闹,我不满足,我看的是人心。”既然冯导想看“人心”,声讨他的理由就来了:影片最后十分钟讲的就是“人心”,没看完,能怪谁?是什么人就会看见什么,影片里满满的都是回归家庭的亲情爱情,看不见,又能怪谁?

只是,网友们与冯小刚口中各自所说的“人心”,未必是同一回事。从网友发言来看,他们所说的“人心”,应该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里的那个“人心”,指的是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触及“人心”,必然温情四溢,心甚至还会融化——此之谓“走心”。值得指出的是,因为保罗·沃克的离去,观众看《速激7》本身就饱含了一种缅怀意味。对于这一点,主创人员深深了解,并在片尾足足用了十分钟的漫长告别,来把离愁别绪引爆、疏导、抚慰,当“不说声再见吗”、“怎么说的出口”的台词出来时,任是铁石心肠也难hold住。其间弥漫的一路相伴走来的情意,斯人已逝带来的悲恸、遗憾、怅然与昨日之日不可再得,都在视觉感官经历持续轰炸后的归于平静中,达至最高潮。那时那刻,多少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人同此心,说没看到,难道不是与全世界为敌?

不过,冯小刚说的“人心”,影迷们会不会有所了解并去探究?他固然错过了最后那十分钟,但即使看到了,也未必满足。作为曾经善于描摹世态人情的“市民导演”,他说的“人心”,恐怕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心”,是“人心叵测”的“人心”,是“世态人心”的“人心”,就像李安电影《卧虎藏龙》里所说的,“江湖里卧虎藏龙,人心里又何尝不是?”直指的只怕是人性的幽深曲折,多变难明,可能有温暖那一面,更可能有狡黠与残酷。

在《速激7》里,满目都是警匪、飙车、械斗、猛男、辣妹,出生入死,快意恩仇……从一部简单粗暴的商业大片里,哪能找得到人性沉沦、挣扎、撕扯与救赎,甚至如《集结号》那样的小人物身处大时代的无力命运感?不错,面对一部现象级大片,导演们总会好奇地去寻找卖座原因,只是去《速激7》里找“人心”,也是找错了地方——这是一部以追求视听奇观为己任的商业大片不可承受之重任。

一种说法说,保罗·沃克是《速激7》的灵魂所在,另一种说法说,保罗·沃克是“遮羞布”,说的其实是同一回事。除了走肾,《速激7》还贡献了一点走心,足够了;还要找“人心”,就有点勉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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