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海上放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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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
国家一级摄影师
马来西亚仙本那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住在海上的高脚屋中，可以不带任何设备潜入深海20米捕鱼，唯一的交通工具是手做的木船。延续着祖先数百年前的生活方式。他们没有国籍，不被允许登上陆地，终其一生漂泊海上。这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海洋游牧民族——巴瑶族。摄影师马丁跳出常见的风光拍摄，带着强烈的好奇走入了这个孤绝部落。
● 图中是仙本那极有特色的水上高脚屋。和为游人准备的豪华水屋比，原住民的房子简陋狭窄，除了锅碗瓢盆，几乎什么也没有。因为空间有限，人们常把花花绿绿的衣服晾晒在房顶。
● 图中儿童脸上的“涂白”，是巴瑶族为防止晒伤，用木薯粉做的天然护肤品。
● 巴瑶族原始的生活方式让孩子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缺乏进入现代社会工作的能力，脚步被捆绑在这片大海之上。稍大的孩子会背着弟弟妹妹到岛上讨糖果。
● 图中三个人是一家人。摄影师马丁说，“我本以为当地原住民是天生黝黑，看到这个粉嫩的婴儿才知道，都是晒黑的”。图中的哥哥肤色稍深，父亲的皮肤最黑。
海的子民
仙本那位于马来西亚东部的沙巴州，这里有银白色浅滩，荡漾的珊瑚礁，水因深浅不同呈现出丰富的颜色：近岸是透明的，越靠近大海颜色越深；从浅绿到绿色，再一点点变成蓝色、深蓝……这片美丽的海域就是巴瑶族生活的地方，他们依靠柱桩在海上建立村落。
“巴瑶”在印尼语里意为“海的子民”。相传很久前，马来西亚柔佛州的公主在一次洪灾中被冲走，她的父亲命部下到海上搜寻，并下令找到公主才能返回。这些部下没能完成王命，只得留驻海上，成为了巴瑶族的祖先。除了用海鲜和岛民交换必需品，数百年来甚少踏上土地。这引起了摄影师马丁的好奇，“人们记录仙本那，大多是孩子们在蓝天下放着彩色的风筝，或惊险地荡秋千，看上去很美好。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些海上村落和他们的生存状态。”
马丁坐的船一大早就出海了，抵达第一个村，发生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当时我们和一个原住民小船相遇，我想给船上的小孩一个熟鸡蛋，但鸡蛋掉到了一米多深的水里。那个看起来只有3岁的孩子，一个灵活的跃身跳进水，捞起鸡蛋，送到了妈妈手中。”这串一气呵成的动作，让马丁吃惊之余，升起一些复杂的情绪，“是那时，我明确了从人文角度去记录这里。”
表演的孩子
每天清晨，巴瑶人早早起床，开始一天的航海和捕鱼。他们天生是自由潜泳高手，能不带任何设备潜到水下20~30米。游客，是少数侵入这个传统部落的人，他们带来新鲜的同时也带来物质。随着近年马来西亚政策的放宽，巴瑶族被允许在附近的小岛活动，导游会要他们表演传统的爬树和翻跟头。当旁人兴奋地鼓掌时，马丁兴趣寥寥，“这并不是当地人真正的生活，我们想做的，是深入到村落里看看。”
和所有的原始聚落一样，当地人会生很多孩子，一家七八口住在狭窄的高脚屋中。马丁也偶遇了一户在船上生活的家庭，船上的妇人怀抱着一个婴儿，当她看到摄影师的相机，迅速撩起上衣把乳房塞到孩子嘴里。“她一定是知道很多摄影师喜欢这种场景，但除了惊讶她的反应之快，我不愿拿起相机。”马丁说。在任何旅行性质的人文拍摄中，都是在找寻典型的环境与人物；它们尚未出现时需要等待，出现时要学会去伪存真。
被文明世界拒绝
当外面的世界被巴瑶独特、天然的生活吸引时，却很少关注他们的生存状态。有天中午，当马丁和队友们在泡面吃，身边聚集了一群眼巴巴看着的孩子。导游提醒说，面吃完不要扔，孩子会把汤喝掉。当马丁要吃第三碗时，身边的队友都不忍心地拦拦，“我们把面给了一个最小的孩子。里面有很多辣菜，他才吃了一口就呼呼哈气，也不舍得扔下。”极端的贫穷，正是这个传统聚落最大的现实。
当夜幕降临时，巴瑶族的船汇聚在一起。他们在船尾生火、烤海贝或是炖海鲜，唱着一种叫“Iko-Iko”的歌。歌中记录着他们的历史，看过的海洋生命和海的灵魂向他们传递的信息。作为世界上最后的海上民族，他们在古老和现代社会的缝隙中，孤独地生存着。
人文，是关注统一背后的东西
当地的生活是怎样的？族民们怎样看待这种状态？
这些居民大多是没有国籍的，也不被允许上岸。他们没有教育、医疗，保持着一种很古老的生活方式，用“海上吉普赛人”形容很贴切。拍摄中，我们鲜少遇见老人，孩子很多。一个发卡都会让他们展露最纯真的笑脸；也有一些小孩有些“职业化”，学会察言观色。无法得知他们怎样看待生活，只能从细微的表情猜测。
这次旅行和预想中有什么不同吗？
仙本那的景色很美，容易造成一种除了美空无一物的错觉。但当你走近拍摄对象，一些不明显的情感会被调动出来。特别是面对孩子，我没想到自己拍摄时会哽咽，可能与我是一位父亲有关。打动你的，不再是陌生带来的刺激，是人和人之间相通的情感。
哪一张照片让你印象最深？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赤裸的孩子躺在船里小憩。那是我从廊桥俯瞰时无意中发现的：大海、小船、孩子放松的状态，被凝固的这一刻，就是我理想中的仙本那。
作为人文摄影师，你认为旅行中人们还可以关注什么？
风光拍摄是追求人和风景统一，而人文摄影，是去寻找这种统一背后的东西，让人心动和值得挖掘的内容。旅行者可以更多关注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体验会更深入。出发前我看了许多仙本那的摄影作品，告诉自己不要去重复那些。
巴瑶族生活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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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巴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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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编辑：裴雅
图片作者：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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