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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史事沉思录·03》
第52节:明代商业文化初探(7)  
  明代商业文化的特点之三,是明代的商业语言,不仅丰富多彩,有相当一部分还颇为奇突。
  “开门七件事”云云,今日仍是大众的口头禅。始于何时?待考。但这一点是肯定的:宋、元时,此语尚未风行天下,所述七件事内容,也每有不同;[100]而到了明朝,随着消费水平的提高,商品流通的加快,开门七件事的说法不仅广为流传,而且定型化,无论是商人、消费者,都不断那样说,直至今日,并无变化。请看明朝文献的记载:“我朝余姚王德章者,安贫士也。尝口占云:柴米油盐酱醋茶,七般都在别人家,我也一些忧不得,且锄明月种梅花。”[101]真是高雅之至。而小说的描绘,更有力地扩大了七件事说法的传播。如《警世通言》第三十二卷《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妈妈有谓:“偏我家晦气,养了个退财白虎,开了大门,七件事般般都在老身心上。”明清之际的《豆棚闲话》第十则:“只想这一班,做人家的开门七件事,一毫没些抵头。”《生绡剪》第十二回:“修士拿了银子,出门去买些蔬菜。正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小开门用着他。世间劳碌无休歇,谁能七件免波查。”凡此,都表明与人们日常生活最密切的七件商品,对明朝语言文化产生的巨大影响。
  古人形容各种行业之多,取极数,称一百二十行,直到元代仍是这样。如:关汉卿的《金线池》第一折谓:“我想一百二十行,门门都好着衣吃饭。”钟嗣成的《录鬼簿》也载谓:“郑廷玉有一百二十行贩。”元末象山文人汤式写的《南吕一枝花——赠钱塘镊者》开头即谓:“三万六千日有限期,一百二十行无休息。”[102]而至明代中叶,随着新的行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人们觉得再用一百二十行来概言之,显然觉得已不合适,便逐渐用三百六十行代之。佚名的剧作《白兔记?投军》有谓:“左右的,与我扯起招军旗,叫街坊上民庶,三百六十行做买卖的,愿投军者,旗下报名。”田汝成也载谓“乃今三百六十行”[103]云云。这一变化,透过语言现象,我们可以看到明代商业发展的脉络。
  “酒色财气”一词,考其源流,汉代已有酒、色、财的说法,但直到宋代,才出现酒、色、财、气四字并连,[104]而成为人们口语中普遍使用的家常话,仍然是明朝的事。宁献王朱权撰杂剧《冲漠子独步大罗天》,其中有这样的描述:“〔冲漠云〕这厮好生无礼,怎敢这般捉弄我。〔做怒科〕……〔外末云〕却不道修行人除了酒色财气这四件,才做的修行人。你近日动不动便要打,怎么做得修行人。”[105]这是一例。又如:“莫为酒、色、财、气四字,损却精神,亏了行止。”[106]万历十七年(1589)大理寺评事雒于仁在奏疏中指出皇帝朱翊钧酒色财气俱全,病入膏肓,[107]是又一例。更值得注意的是,《警世通言》卷11《苏知县罗衫再合》描写一位李生看了一首痛骂酒色财气的《调寄?西江月》的题壁词后,“笑道:此词未为确论,人生在世,酒色财气四者脱离不得。若无酒,失了祭享宴会之礼;若无色,绝了夫妻子孙人事;若无财,天子庶人皆没用度;若无气,忠臣义士也尽委靡。”并和词一首:“三杯能和万事,一醉善解千愁,阴阳和顺喜相求,孤寡须知绝后。财乃润家之宝,气为造命之由,助人情性反为仇,持论何多差谬!”随后,酒色财气还化为四个美女。这充分表明,商人意识已渗透文学作品,对陈腐的道学气息是个有力的否定。
  明朝商人的市语——也就是行业间说的行话,五花八门。田汝成载谓:“乃今三百六十行,各有市语,不相通用,仓促聆之,竟不知为何等语也。有曰四平市语者,以一为忆多娇,二为耳边风,三为散秋香,四为思乡马,五为误佳期,六为柳摇金,七为砌花台,八为霸陵桥,九为救情郎,十为舍利子,小为消黎花,大为朵朵云,老为落梅风。”[108]局外人听了只能是莫名其妙。看来,此类市语在同行业之间流行,目的就是让外行人听不懂,便于捣鬼。《豆棚闲话》第十则,就曾经描写一个叫强舍的苏州闲汉,对山西人马才“连篇的打起洞庭市语,机哩嗗噜,好似新来营头朋友打番话的一般,弄得马才两眼瞪天,不知什么来历”。本想从马才身上捞一把,后被人揭穿,枉费心机。另一部小说描写有人把中药的名称全改了,如:“恋绨袍(陈皮)、苦相思(黄连)、洗肠居士(大黄)、川破腹(泽泻)、觅封侯(远志)、兵变黄袍(牡丹皮)、药百喈(甘草)、醉渊明(甘菊)、草曾子(人参)。如此之类,不过是市语暗号,欺侮生人。”[109]有些地名,也被另称,如谓陕西曰豹,河南曰驴,江南曰蟹,福建曰癞,四川曰鼠,[110]连食品也有种种特殊叫法,如称熏猪耳朵为“俏冤家”,[111]真不知从何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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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明代商业文化初探(8)  
  明朝的江湖上流行大量黑话,主要是民间秘密组织、黑社会成员间使用的特种语言。但不能排除其中有一部分是商人使用的黑话。这不仅在于有的商人开的就是黑店,而且不少组织杀人越货、囤积居奇等勾当,都与商业活动密切相关。所谓“我家田地在江湖,不用耕兮不用锄。说话未完苗已秀,再谈几句便收租”,[112]分明地揭示出黑社会成员以非法手段在江湖谋生的本质。从《江湖切要》的记载看来,凡天文、地理、时令、官职……都有黑话,涉及商业的,同样是黑话连篇。如:市人:井通。贩子:不将人。典铺:兴朝阳。杂货店:推恳朝阳。茶:青老。白酒:水山。粥:稀汉。牛肉:春流。金:黄琴。银:硬底。卖假货:跳符恳。真货:实赞。有钞:热子。假钞:将肯。没生意:念搠。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大概是明代商业文化中最有神秘色彩的部分了。
  三、明代商业文化的历史地位
  明代商业文化对明代历史起过积极作用;特别是其中的反主流因素,对明代的社会、文化,产生过进步影响。它有力地冲击着传统的“重农抑商”观念、森严的封建礼教、以封建特权为核心的封建等级制。对此,史学界的一些论著,已经从不同角度作了有益的探讨。[113]限于篇幅,这里不再详论。我想强调指出的是,明代商业文化中最活跃的反主流因素是服装的变化,领导着当时新潮流,而这种新潮流的发祥地是苏州,以至形成一个新的概念“苏意”,这是值得注意的。
  晚明宁波文人薛冈站在传统封建道德的立场,载谓:“'苏意’,非美谈,前无此语。丙申岁,有甫官于杭者,笞窄袜浅鞋人,枷号示众,难于书封,即书'苏意犯人’,人以为笑柄。转相传播,今遂一概希奇鲜见动称'苏意’,而极力效法,北人尤甚。”[114]由此可见,统治阶级对文化中有新意的东西,开始总是敌视的,但禁止的效果,刚好适得其反,从反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苏州的商品,成了时髦的代名词,人们以拥有为荣。“苏样的百柱鬃帽”、[115]“苏做的扇子”,[116]以及各种小商品,贵重商品,[117]都受到人们的欢迎,开一代风气之先。“苏意”不仅影响北方平民,还影响皇室。史载,“熹庙之皇第八妹也,号乐安公主,善吴装”,[118]即为一例。诗人公鼒的《都城元宵典》也谓:“……白袷裁衫玉满头,短檐髽髻学苏州。侬家新样江南曲,纵是愁人不解愁。”[119]可见苏州服装、发式对京城的巨大影响。正是在苏州掀起的新潮流的推动下,各地服装迅速变革,使道学家们摇首叹息。时人余永麟载谓:“迩来巾有玉壶巾、明道巾、折角巾、东坡巾、阳明巾,衣有小深衣、甘泉衣、阳明衣、琴面衣,带有琵琶带,鞋有云头鞋,妇人有全身披风,全已大袖,风俗大变。故民谣云:头戴半假幞,身穿横裁布,街上唱个喏,清灯明翠幙。又云:蝴蝶飞,脚下浮云起,妇人穿道衣,人多失礼体。又云:一可怪,四方平巾对角戴。二可怪,两只衣袖像布袋。三可怪,纻丝鞋上贴一块。四可怪,白布截子缀绿带。秉礼者痛之,建言于朝,遂有章服诡异之禁。”[120]甚至男性崇尚女装,以大红大紫为贵:“二十年来,东南郡邑凡生员读书人家有力者,尽为妇人红紫之服……改得古诗一首:……昨日到城郭,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121]当然,这是就服装变化的大趋势而言的。必须指出,服装的变化,与人们喜新厌旧、物极必反有关。事实上,早在弘治年间,京城服饰已经开始变化,如:“弘治壬戌以后,人帽顶皆平而圆,如一小镜,靴履之首,皆匾如鲇鱼喙,富家子弟,无一不然,云自京师始,流布四方。衣下襞积至脐上,去领不远,所在不约而同,近服妖也。”[122]又如:“正德中年,京都士人忽以巾易帽,四方效之,贩夫走卒,亦有僭用者。”[123]只是这种变化,与在晚明时期“苏意”带动下出现的服装变革之风,还远不能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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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明代商业文化初探(9)  
  但是,在繁花似锦沸管弦的明代商业文化的背后,隐藏着不容忽视的虚假性。这是指:一方面,这种文化是消费性文化,食品、服装等占据主导地位,在生活消费品流通领域“流水泛碧波”,并不代表新的生产方式,对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也很有限。另一方面,有相当一部分商业文化沾染流氓意识,从而进一步显示出明代商业文化的低层次。如往酒中掺水,甚至妄称卖的是陶渊明埋下的千年古酒,[124]在鸡肚中塞沙、在猪肉及鱼肉中注水、伪造古董及家谱、胡要价格[125]等等,伪字随处可见。这股歪风,在经济发达、商业文化最耀眼的杭州、苏州,反而有“大风吹倒梧桐树”之势,恰恰充分表明了这一点。人们形容杭州的不少商品弄虚作假是“杭州风,一把葱,花簇簇,里头空”;[126]《豆棚闲话》第十则更一针见血地描述:“苏州风俗,全是一团虚哗。只就那拳头大一座虎丘山,便有许多作怪……即使开着几扇板门,卖些杂货,或是吃食,远远望去……倒也热闹齐整。仔细看来……都是有名无实的。一半是骗外路的客料,一半是哄孩子的东西。不要说别处人叫他空头,就是本地……数落得也觉有趣。”陈铎的《坐隐先生精订滑稽余韵》,描写行业达140种,其中涉及商贾铺户的,不少人都卖伪劣商品。[127]余风所及,30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沉渣的泛起。而制造假银,对社会的危害更大,当时的书坊,曾出版了一本专门教人辨识假银的书,[128]可见问题的严重。
  至于明代商业文化中乞灵于鬼神、金银异化故事层出不穷、积重难返的窖银之风等等,大部分已为学界熟知,此处不枝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剖析明代的商业文化,我们可以看出,明代商业文化赖以生存的土壤——以地主阶级土地私有制和小农经济为基础的封建生产方式,及由此而导致的生活方式,虽然已发展到巅峰期,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使真的有资本主义萌芽出现,那也不过是雨丝风片,含有近代文明色彩的良辰美景,根本没有出现。相反的是,当我们回眸审视300多年前明朝莽莽苍苍的长空,所能看到的,依然是翻滚着难以驱除的封建专制主义的历史阴云;在它的笼罩下,包括商业文化在内的所有文化,从本质上说,并没有也不可能越出传统的樊篱。在封建专制主义的参天大树下,明朝商业文化中新的因素,只能是宛如在寒风中挣扎、摇曳的小草。即使不久揭竿而起的李自成等人,也没有——首先是不可能想到,改变这种历史命运。
  (《中国史研究》1992年第4期)
  注释:
  [1]参阅韩大成:《明代社会经济初探》之《明代权贵经营的工商业》,人民出版社,1986年;黄冕堂:《明史管见》之《论明代商业资本的二重性》,齐鲁书社,1985年;王春瑜、杜婉言:《明朝宦官》第二章第二节:《明朝宦官与经济》,紫禁城出版社,1989年。
  [2]参阅王毓铨:《明代的军屯》下编之《屯地的占夺》,中华书局,1965年。
  [3]王肯堂:《郁冈斋笔麈》卷2。
  [4]曾羽王:《乙酉笔记》,见上海市文管会编《上海史料丛编》,1961年印。
  [5]殷聘尹:《外冈志》,见《上海史料丛编》。
  [6]黄省曾:《吴风录》,第3页,见《五朝小说大观》。
  [7][51]丁元荐:《西山日记》卷下,“日课”。
  [8]参见本书拙作:《论明代江南园林》。
  [9][89][99][117]李绍文:《云间杂识》卷2。
  [10]阮葵生:《茶余客话》卷8。
  [11][13][93]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26。
  [12][57]王燧:《青城山人集》卷8、卷3。
  [14]秦兰征:《明宫词》。又:余怀《东山谈苑》卷5:“燕都……近日瓯闽滇粤之花悉至,园馆烂然”。
  [15][67]路工编:《明代歌曲选》,第13、7页。
  [16][19]《袁中郎先生全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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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明代商业文化初探(10)  
  [17]戴冠:《濯缨亭笔记》卷3。
  [18]张潮:《虞初新志》卷10。
  [20]林慧如:《明代轶闻》卷3。
  [21][22][26][62][82]《五杂俎》卷11、卷3。
  [23]《陶庵梦忆》卷4。
  [24]焦竑:《玉堂丛话》卷8。
  [25]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21。
  [27]谈迁:《枣林杂俎》中集。
  [28]《列朝诗集》丙六,第31页。
  [29][37]艾纳居士:《豆棚闲话》第三则。
  [30]黄仁宇:《从〈三言〉看晚明商人》,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第7卷1期。
  [31]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卷37。
  [32]参阅韩大成:《明代社会经济初探》之《明代的富商巨贾》。
  [33]据范烟桥著《茶烟歇》第10页“孙春阳”条载,此店“毁于洪杨之劫”。按:此书1934年由中孚书局出版,不易得,上海书店1989年据以复印。
  [34]钱泳:《履园丛话》卷24。
  [35]顾宪成:《小心斋杂记》卷14。
  [36][116]抱瓮老人:《今古奇观》卷25、卷9。
  [38]冯梦龙:《警世通言》卷22。
  [39]清水道人:《禅真逸史》第九回。
  [40]冯梦龙:《醒世恒言》卷20。
  [41]《万历野获编》卷27,第681页。
  [42]谢国桢:《江浙访书记》,第300页。
  [43]薛冈:《天爵堂文集笔余》卷1。
  [44]徐充:《暖姝由笔》,《说郛》本。
  [45][47]《生绡剪》第11、13回。
  [46]孔宪易校注:《如梦录》,第62页。
  [48]《金瓶梅》,香港太平书局影印明刻本第1647页。
  [49][50][52]陈良谟:《见闻纪训》第6、13、19页,《纪录汇编》本。
  [51]钱五卿,钱尔熙:《鹿苑闲谈》,第1页,清旧抄本。
  [53]董含:《三冈识略》卷8。
  [54]张应俞:《杜骗新书》卷3,“十七类奸情骗”,台湾天一出版社影印刻本,1985年。
  [55]此书刻于晚明,清初加以增补。我看到的是中国社科院历史所图书馆藏抄本。
  [56]谢国桢先生旧藏,现藏中国社科院历史所图书馆的绿荫堂刻本《增补如面谈新集》,成书于乾隆年间,可能也是参照明朝此类书撰成的。
  [58]《古今小说》卷18《杨八老越国奇逢》。
  [59]《袁中郎先生全集》卷2,“五言古”。
  [60]周晖:《金陵琐事》卷1。
  [61]《钦定日下旧闻考》卷148,“风俗”。
  [63]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卷2。
  [64]王永积:《锡山景物略》卷10。
  [65]赵永良、徐志钧:《明代无锡社会经济初探》,《明史研究论丛》第4辑,1991年。
  [66]申时行等修:《明会典》卷61。
  [68]冯梦龙:《挂枝儿》谑部卷9。
  [69]在苏州又称“碰和”,无锡则俗称“豆饼”,见《茶叶歇》第4页。
  [70]《梅村家藏稿》卷26。
  [71]石成金:《传家宝》二集,卷3。
  [72]周同谷:《霜猿集》,第8页,丛书集成初编本。
  [73]周亮工:《因书屋书影》卷5。
  [74]褚人获:《坚瓠集》卷1引。
  [75][76]《菽园杂记》卷14。
  [77]许自昌:《樗斋漫录》卷10。
  [78]张岱:《瑯嬛文集》“赞”。
  [79][88]李日华:《味水轩日记》卷2、卷4。
  [80][81]《万历野获编》卷19、卷28。
  [83]顾起元:《客座赘语》卷3。
  [84]《文饭小品》卷1。
  [85]冯梦龙:《醒世恒言》卷3,《卖油郎独占花魁》。
  [86]汪永安等:《紫堤村小志》,第81页,《上海史料丛编》本。
  [87]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第24回。
  [90]曹斯栋:《稗贩》卷6。
  [91]黄印:《锡金识小录》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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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明代商业文化初探(11)  
  [92]参阅高罗佩著,李零、郭晓惠等译:《中国古代房内考》第四编《蒙古统治与明的复兴》,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
  [94]《海浮山堂词稿》卷2。
  [95]《云间杂识》卷11。
  [96]赵翼:《檐曝杂记》卷3。
  [97]徐应秋:《玉芝堂谈荟》。
  [98]雷琳、汪秀莹、莫剑光:《渔矶漫钞》卷1。
  [100]元人佚名撰《湖海新闻夷坚续志》前集卷1,载有宋人的一首打油诗,对七件事的排列顺序是油、盐、酱、豉、姜、椒、茶,可见一斑。宋人吴自牧的《梦粱录》,则谓“人家每日不可缺者,柴米油盐酒酱醋茶”开门八件事也。
  [101]田艺蘅:《留青日札》卷26。
  [102]吴战垒选注:《西湖散曲选》,第209页,浙江文艺出版社,1985年。
  [103][108][126]《西湖游览志余》卷25。
  [104]佚名:《东南纪闻》卷1。
  [105]《孤本元明杂剧》第2册。
  [106][115]《古今小说》卷1,《蒋兴哥重会珍珠衫》。
  [107]《明史》卷234,《雒于仁传》。
  [109]《生绡剪》第九回,《势利先生三落巧朴诚箱保倍酬恩》。
  [110][111]《坚瓠集》乙集卷1,丁集卷2。
  [112]卓亭子记录、删订,《江湖切要》序。按:此书删订于康熙五十二年,不知当时有未付梓。我所见到的是光绪十年吟杏山馆刻本的晒蓝本。细读可知,此书所录大部分是流行明朝的黑话,少量是清初黑话。
  [113]徐泓:《明末社会风气的变迁——以江、浙地区为例》,《东亚文化》第24期,1986年;《明代后期华北商品经济的发展与社会风气的变迁》(抽印本);陈宝良:《悄悄散去的暮纱——明代文化历程新说》,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
  [114]《天爵堂文集笔余》卷1。此书不易求,可参阅笔者点校本,刊于《明史研究论丛》第5辑。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
  [118]史玄:《旧京遗事》,第21页,北京古籍出版社,1986年。
  [119]《日下旧闻考》卷147。
  [120]《北窗琐语》,第20页,见《砚云甲乙编》。
  [121]李乐:《见闻杂记》下册,第81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122]戴冠:《濯缨亭笔记》卷3。
  [123]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卷97。
  [124]参阅拙著《明朝酒文化》第一章,“三、自古奸商花样多”,台湾东大图书公司出版,1990年。
  [125]参阅拙作:《明代流氓及流氓意识》,《社会学研究》1991年第3期。
  [127]路工:《访书见闻录》,第308—33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
  [128]《杜骗新书》卷2。
  论明代江南园林
  明代江南园林,是明代历史的窗口。透过这个窗口,我们可以饱览祖国历史悠久的园林文化,在明代纷呈的异彩;而纵观园林的盛衰,我们同时可以窥知明代政治、经济的若干动向。研究明代造园的经验,对于我们今天的城乡建设,更可提供有益的借鉴。
  一
  江南园林,源远流长,早在东晋时,苏州就有闻名遐迩的避疆园,“池馆林泉之胜,号吴中第一”。[1]隋唐以后,特别是到了南宋,随着全国经济、政治中心的南移,江南的修园林之风,盛行一时。以杭州而论,集芳园前挹孤山,后据葛岭,两桥映带,一水横切,“楼阁林泉,幽畅咸极,古木青藤……积翠回抱,仰不见日。架廊叠磴,幽渺逶迤,隧地通道,抗以石梁,傍透湖浜,飞楼层台,凉亭燠馆,华邃精妙”。[2]宋代园林丰采,于此可见一斑。而以吴县为例,仅此一邑,宋代的名园就有红梅阁、隐圃、梅都官园、乐圃、千株园、五亩园、范家梁、张氏园、沈氏园、郭氏园、道隐园等等。[3]在吴兴,南渡以后,北方那些曾醉心于洛阳名园的达官公卿,纷纷来此山清水秀之地,修建园林,“故名园众多……几与洛中相并”。[4]在元代,虽然在江南的一些地区继续建造了新的园林,如常熟的福山曹氏,富甲邑中,“私租三十六万”,植梧桐数百株,每天令童子用水洗刷,郁郁葱葱,其园即名洗梧园。[5]在吴县,有绿水园,但也仅此一园;而在长洲县,有元一代,几乎无园林。在元朝,江南园林颇有“枫落吴江冷”之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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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论明代江南园林(1)  
  在明代,江南园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堪称百花争艳,千古风流。明代江南园林出现过两个高潮,一个是成化、弘治、正德年间,另一个是嘉靖、万历年间;而后一个时期较诸前者,更显得一浪高过一浪。
  以前一时期而论,在苏州地区,王锜曾载谓:“正统、天顺间,余尝入城,咸谓稍复其旧,然犹未盛也。迨成化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闾檐辐辏,万瓦甃鳞……亭馆布列,略无隙地。”[6]这里所说的“亭馆布列”,显然包括园林在内,因园亭是从来联属并称的。再以昆山县而论,大体上成化至正德年间兴建的园林,即有郑氏园、翁氏园、松竹林、北园、西园、陈氏园、洪氏园、孙氏园、依绿园、南园、仲园、隆园。[7]在娄县,也出现了水西园、竹素园、南园、七松堂、秀甲园、宿云坞、静园、塔射园、梅园。[8]
  嘉靖、万历时期,江南园林出现了五彩缤纷的局面。时人曾谓:“嘉靖末年,海内宴安,士大夫富厚者……治园亭。”[9]在南京,园林在数量、质量上都超过了洛阳名园。其中最著名的园林有16座,如东园、西园、凤台园、魏公西园、万竹园、莫愁湖园、市隐园、杞园等等。万历时,王世贞在南京做官,曾畅游诸园,写下《游金陵园序》,不少园“皆可游可纪,而未之及也”。[10]有的园,虽占地不广,堪称小园,但“修竹古梅与怪松参差,横肆数亩,如酒徒傲岸箕踞,目无旁人,披风啸月,各抒其阔略之致”。[11]真是别具一格,独占风情。又如松江府,上海潘允端的豫园、华亭顾正谊的濯锦园、顾正心的熙园等,都是“掩映丹霄,而花石亭台,极一时绮丽之盛”。[12]上海经嘉靖倭患,有些园林毁于战火,但平倭后,又兴建了新的园林,如乔启仁原在上海城外筑一园林,“倭夷至,毁于兵,后重构于城内,皆在所居之西,故总之名西园云。园中有紫芝堂、飞云楼、香霞馆、芙蓉池、碧梧馆、玉宇台、孤竹楼、梅花堂、崇兰馆诸胜处”。[13]再以松江城而论,不仅在城内有啸园、文园、芝园、东园、李园、真率园,在城外也有倪园、熙园、魁园。[14]而绍兴的园林之多,更使人叹为观止。明末祁彪佳著有《越中园亭记》6卷,除了考古卷所记基本上是历史陈迹,只能掩卷遐想当年那些园林的千姿百态外,其他各卷所记园林,多为明中叶勃兴而起的;不仅城内有园林,城外的东、西、南、北,都遍布园林,少则10处,多则20余处;而仅城内的一隅之地,即遍布淇园、贲园、快园、有清园、秋水园、虫园、选流园、来园、木园、耆园、曲水园、趣园、浮树园、采菽园、漪园、乐志园、竹素园、文漪园、亦园、礃园、豫园、马园、今是园、陈园等。这些园林,大部分小巧玲珑,得水边林下之胜。如马园,“入径以竹篱回绕,地不逾数武,而盘旋似无涯际。中有高阁,可供眺览”。又如来园,“即其宅后为园,地不逾半亩,层楼复阁,已觉邈焉旷远矣。主人多畜奇石,垒石尺许,便作峰峦陡簇之势”。[15]绍兴园林的盛况,堪称明代江南园林的缩影。
  二
  江南园林,繁花似锦,它在明代的迅速崛起,是明代江南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的产物。
  明王朝对江南的基本国策,是稳定江南,注意调整这一地区的阶级关系,以确保江南作为明王朝经济命脉所在地的安定局面,并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生产发展的措施。成化以后,江南地区不仅从元末大乱、经济凋敝中复生,并有了长足的发展。封建经济的繁荣,是封建文化发达的基础,作为封建文化的一朵奇葩——园林,正是封建经济高度发展的产物。费元禄对铅山河口镇的兴起与园林的兴盛,有过生动的记述,颇能说明园林由来。文谓:“河口余家始迁居时,仅二三家,今阅世七十余年,而百而千,当成邑成都矣。山川风气,清明盛丽,居之可乐,平原广湿,东西数十里……闾阎之人与缙绅先生竞胜,而园林亭榭,秀甲一时。……盖其舟车四出,货镪所兴,铅山之重镇也。”[16]而明中叶江南出现的城市乡居化,更加速了园林的发展。所谓乡居化,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达官贵人、富商大贾,腰缠百万,追求封建的高消费,由城居地主向乡居地主移动,到乡间的山涯水曲,修建别墅、园林,远避市嚣,追求“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的精神境界,及四时皆有天然景色尽收眼底的赏心乐事。另一个方面,即在城内寻求乡村气息,财力雄厚者,建造“都市里的村庄”,财力一般者,也极力罗致花木奇石,植修篁数竿,以求足不出户,也能领略村景一二,朝朝暮暮,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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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论明代江南园林(2)  
  明朝人为乡居大唱赞歌者,颇不乏人。如莫是龙谓:“人居城市,无论贵贱贫富,未免尘俗嚣喧……我愿去郭数里,择山溪清嘉、林木丛秀处,结庐三亩,置田一区,往返郡邑,则策蹇从之。良友相寻,款留信宿,不见县官面目,躬亲农圃之役。伏腊稍洽,尊俎粗供,啸歌檐楹之下,以送余年,其亦可乎。”[17]也有人说:“入城居一二世后,宜于乡居则再往乡居,耕读相为循环,可久可大,岂非吉祥善事哉!”[18]顾元庆还专门论述了如去乡山居,必先识道的重要性:“凡山居者,先须识道,而未识道而先居山,但见其山不见其道,故心境未通,瞩物成壅,则郁郁长林,峨峨耸峭,鸟兽呜咽,松竹森梢,水石峥峥,风林萧索,藤萝萦绊,云雾氤氲,适足以资其喧耳。”[19]这里,实际上提出了乡居与美学修养的问题,具有一定的理论色彩。有人甚至概括出山居八德,也就是乡居的八大好处:“山居胜于城市,盖有八德。不责苛礼,不见生客,不混酒肉,不竞田宅,不问炎凉,不闹曲直,不征文逋,不读仕籍。”[20]这是对“羲皇上人”式道家共同体生活的向往,在田园风光中陶冶性灵,反而变得次要了。至于乡居者的具体生活情景,也是因人而异,大体上分为两种类型:一是把城市里的骄奢淫逸声色犬马,搬到乡间园林中去,追求特种“山林之乐”;一是以乡村为天然园林,过着桃花源式恬淡宁静的生活。前者可以苏州的范长倩为代表,史载:“少参范长倩居天平山精舍,拥重赀,挟众美,山林之乐,声色之娱,吴中罕丽矣。……卜筑此山,搜剔岩薮,疏凿池沼,建亭榭堂庑,植嘉树美竹,大费经营位置,遂为兹山增色。春秋花月,游人之盛如蚁。”[21]而后者,一首《山居吟》,可谓将这一类型者的乡居生活刻画得淋漓尽致:“红莲米,紫纯羹,饭后摩腹东村行。村中有古寺,松竹多纵横,与僧博弈罢,溪阁忽秋声。网三鱼,射三莺,蔌既陈,酒复清,采菱剥藕供先生。不衫复不履,无姓亦无名。如此真率味,休传到市城。……背山临水,门在松阴里,草屋数间而已。土泥墙,窗糊纸,曲床木几,四面摊书史。若问主人姓谁?灌园者陈仲子。”[22]当然,对城市居民来说,去乡村建园林者毕竟是少数人,多数人只能在城内因地制宜,修建大大小小的园林,三吴城中,尤其如此。时人载谓:“凡家累千金,垣屋稍治,必欲营治一园。若士大夫之家,其力稍赢,尤以此相胜。大略三吴城中,园苑棋置,侵市肆民居大半。然不过近聚土壤,远延木石,聊以矜眩于一时耳。”[23]
  江南园林的发展,与明代政局的变化也是很有关系的。明中叶后,宦官进一步专权,党争激烈;明末的阉党、东林党,更是互为水火,闹得沸沸扬扬,直至明亡。急剧变化的政局,锦衣卫的横行,忠臣良将不断遭迫害、受株连,使不少正直之士政治上失去安全感,感到“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前程似茫茫苦海,心灰意冷,从而挂冠避祸,高卧林下,宦囊丰裕者,造园林以享天年,便蔚为风气。韩邦靖的《山坡羊》,屠隆的《渔阳鼓》、《逍遥令》,可谓生动地刻画出这部分人的心态。
  《山坡羊》:肯靠山,南山北偃。肯倒海,东海西翻。我如今心儿里不紧,意儿里有些懒。如今一个个平步里上青天,一个个日日近龙颜。青山绿水且让我闲游玩。明月清风,你要忙时我要闲。严潭,我会钓鱼,谁不会把竿?陈抟,你会睡时,谁不会眠?[24]
  《渔阳鼓》:俺少时,也有偌大的志量:秉精忠,立庙廊,奋雄威,出战场,去擎天捧日,做玉柱金梁……今日里,是天涯风波饱尝,心儿灰冷鬓儿苍。因此上撒漫文章,卷起锋芒,结束田庄。急收回一斗英雄泪,打叠起千秋烈士肠……
  《逍遥令》:挂冠归去谢君王,脱朝衣,把布袍穿上。荷犁锄,掷手扳腰章。今日九重丹凤阙,明朝千顷白鸥乡。满西湖,荷花正香。望东海,月轮初上。曲岸横塘,画桥兰桨,只此处尽可容得疏狂。[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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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论明代江南园林(3)  
  陈眉公辑的韵语、联语,也不乏类似的作品。如:“献策金门苦未收,归心日夜水东流。扁舟载得愁千斛,闻说君王不税愁。”“世事不堪评,拔卷神游千古上,尘氛应可却,闭门心在万山中。”[26]在这种思潮支配下,与“林下何曾见一人”相反,出现了林下所见何其多的局面。时人曾评谓:“唐人有诗曰: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盖叹世人假途躐荣,守资待次,沉酣于名利中而莫之止。其于徜徉山林之下,自有乐地,殊未知也。夫政务之扰,孰与琴书之娱?勉裳之拘,孰与野服之适?午门待漏寒威逼,孰与睡觉东窗日已红?若急流中勇退者,诚达矣哉。”[27]也有的人认为,只有身在林泉,才能洞察世态:“山居观世态纷纭,历历如睹,在中朝混揉,未必然,盖旁观者明,自古如此。”[28]正德、天启时,挂冠避祸、建园林自娱者,更是盛况空前。张燧载谓:“正德间朝官有罪,辄命锦衣卫官校擒拿……朝列清班,暮出污狱,刚气由此折尽,或又暮脱污狱,朝列清班,解下拘挛,便披冠带,使武夫悍卒指之曰:某也吾辱之矣,某也吾将辱之矣,小人遂无忌惮,君子遂昧良心,豪杰所以多山林之思。”[29]昆山顾潜,曾任山西道监察御史等职,“逆瑾当道……眈眈侧目于公……去其官,公归,即舍南凿池叠山……所谓展桂堂者也,延宾觞奕,娱养情性”。[30]魏忠贤把持朝政,搞得天下一塌糊涂,民不聊生时,李长蘅见“魏珰窃柄,毒流正人……乃于园中复凿曲沼,开清轩,通修廊,栽河灌木,盖将终老焉”。[31]
  当然,明代江南园林的繁茂,与江南悠久的园林传统及发达的文化基础,同样是有关的。下面还有机会涉及,此处不赘述。
  三
  神州自古皆锦绣,山河无处不生春。园林自非江南有,但是,明代江南园林的特点,是值得人们刮目相看的:
  (一)江南文化的结晶
  我国当代著名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说:“中国园林是由建筑、山水、花木等组合而成的一个综合艺术品,富有诗情画意。”[32]明代江南园林不仅充分体现了这一特色,而且像一面镜子,清楚地反映出江南文化的特征。我国山水画,素有南北派之分,南派山水画,恬淡悠远,如王维之诗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明代江南的一些著名园林,正是体现了这种幽雅的艺术境界。让我们一睹“山曲小房”的丰采吧:“入园窈窕幽径,绿玉万竿。中汇涧水为曲池,环池竹树,云石其后。平冈逶迤,古松鳞鬣,松下皆灌丛杂木,茑萝骈织,亭榭翼然。夜半鹤唳清远,恍如宿花坞间。闻哀猿啼啸,嘹呖惊霜,初不辨其为城市为山林也。”[33]这样美的小园,使人想起“小园香径独徘徊”的意境。让我们再来看一看明末祁家傍山而建的花园。
  园尽有山之三面,其下平田十余亩,水石半之,石庐与花木半之。为堂者二,为亭者三,为廊者四,为亭与阁者二,为堤者三,其他轩与斋类,而幽敞各极其致。居与庵类,而纡广不一,其形室与山房类,而高下分标其胜。与夫为桥、为榭、为径、为峰,参差点缀,委折波澜,大抵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聚者散之,散者聚之,险者夷之,夷者险之,如良医之治病,攻补互投,如良将之治兵,奇正并用,如名手作画,不使一笔不灵,如名流作文,不使一语不韵。此开园之营构也。[34]
  显然,此园体现了园主祁彪佳深厚的美学功底,高超的艺术匠心;建园之前,胸中早已造起一座青山隐隐、春水吹皱、花木扶疏、亭榭翼然、充满江南山水情致的园林。值得一提的是,有些名园的主人,本身就是著名的画家、诗人,其园林的设计者,就是他们自己,难怪园中充满了诗情画意。如嘉靖时吴兴的俞子清,有人评论他家花园的假山,秀拔有趣,堪称奇绝。何以故?“盖子清胸中自有丘壑,又善画,故能心匠之。大小凡百余,高者至二三丈,皆不事饾饤,而犀株二树,参列旁午,俨为群玉之圃,奇奇怪怪,不可名状……于众峰之间,萦回曲涧,甃以五色小石,旁引清流,激石高下,使之有声,淙淙然下注大石潭上……潭中多畜文龟、斑鱼,夜月下照,光景零乱,如穷山绝谷同也”。[35]凡此无不表明,园中的一石一木,都是置于特定的美学氛围中,与月光、游鱼、水声等,构成了统一和谐的艺术整体。园林好,江南尤瑰宝。明代江南,人文荟萃,文化繁荣,冠于海内。有这样高水平的文化素养,才会出现这样高水平的园林。明末吴县人计成撰有《园冶》一书,这是至今仍蜚声中外的园林史上的经典著作;而计成在少年时代,便以善画名闻乡里,并最爱古代画家关同、荆浩的笔意,他的诗作也颇具功力。惟其如此,他才能成为造园专家,并写出《园冶》这部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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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论明代江南园林(4)  
  (二)商品化色彩
  园林乃风花雪月之地,筑园者享林泉之福的憩休之所,园中所植,主要是花草,除供主人、客人观赏外,不投放市场。但明中叶后,在蓬勃发展的商品经济的刺激下,江南的某些园林,与农业生产相结合,种植经济作物,甚至养鹅鸭,畜鱼数万头,有的产品还投放市场。如上海豫园,即种有西瓜、枣、桃、柿、樱桃、桔、李、梅、香橼等,池内养了不少鱼,部分产品至市场出售,这在豫园主人潘允端的稿本《玉华堂日记》中,有清楚的记载。又如祁氏豳圃,在“让鸥池之南,有余地焉……以五之三种桑,其二种梨橘桃李杏栗之属……于树下栽紫茄、白豆、甘瓜、罂粟。又从海外得红薯异种,每一本可植二三亩,每亩可收得薯一二车,以代粒,足果百人腹”。[36]又如晚明绍兴的快园,“园在龙山后麓……开门见山,开牖见水,前有园,地皆沃壤,高畦多植果木。公旦在日,笋橘梅杏,梨楂菘蓏,闭门成市,池广十亩,豢鱼鱼肥。有桑百株,桃李数十树,收其直,日可得耘老一叉钱。春时煮箨龙以解馋,培木奴以佐绢,相时度地,井井有条”。[37]万历时震泽镇西三里许的桃花园,“有桃园十亩,中坎小池,外环幽竹,春时花光灿照两岸……风流胜地,足继名贤”。[38]水蜜桃,明末“独上海有之,而顾尚书西园所出尤佳,其味不亚于生荔枝”。[39]明末常熟瞿式耜的东皋园,“中有池数亩,畜鱼万头……鱼之大者,长至四五尺。每岁春秋二时,辄以空心馒头投之池中,鱼竞吞之,有跃起如人立者,于是置酒池上,招客观之,谓之赏鱼”。至清初,瞿式耜抗清失败,在桂林殉国后,家道中落,“遂大集渔人,为竭泽之举,所获鱼不下千石,吴中鱼价为之顿减”。[40]虽然这些鱼投入市场是在清初,而不是在明代,但于此也不难想见明末瞿氏东皋园中养鱼的规模。凡此种种都表明,明代江南的一些园林出现了生产化的苗头,园中的部分产品成了商品。尽管在江南园林中,这种生产化、商品化的倾向毕竟是次要的、微弱的,但仍然值得我们重视。
  (三)园与庄的结合
  这也可称为村庄园林化,或园林村庄化。苏州的东庄便是典型。该庄原为吴孟融所建,内有十景,其孙吴奕又增建看云、临者二亭。李东阳畅游此庄后,详细地记下了亦庄亦园的动人景象。
  苏之地多水,葑门之内,吴翁之东庄在焉。菱濛汇其东西溪带,其西两港旁达,皆可舟而至也。由橙桥而入,则为稻畦,折而南,为桑园,又西为果园,又南为菜园,又东为振衣台,又南西为折桂桥。由艇子浜而入,则东为麦丘,由荷花湾入,则为竹田,区分络贯,其广六十亩,而作堂其中,曰“续古之堂”,庵曰“拙修之庵”,轩曰“耕息之轩”。又作亭于南池,曰“知乐之亭”,亭成而庄之事始备,总名之曰东庄,因自号曰东庄翁……岁拓时葺,谨其封浚,课其耕艺,而时作息焉。[41]
  显然,东庄不仅是风景如画的园林,也是种稻麦、竹园、桑园、果园、菜园、藕塘齐备的田庄;这也进一步证实了前述园林生产化的现象,是客观存在的。东庄历时甚久,而且地处闹市,影响深远。当时的一些诗人、画家,经常在东庄流连忘返,写下了赞誉此庄的优美诗句。如刘大夏诗:“吴下园林赛洛阳,百年今独见东庄。”李士实诗:“小庄随意作经营,园漫分蔬地漫耕。流水声中看杖倚,人家丛里有舟行。市廛咫尺疑无路,林壑分明不出城。”沈周诗:“东庄水木有清辉,地静人间与世违。瓜圃熟时供路渴,稻畦熟后问邻饥。”[42]这些诗句,如实地记录了东庄的良辰美景,田园风光。明末祁氏的丰庄,也是庄园结合的产物。祁彪佳曾作过说明:“庄与园,似丽之而非也。既园矣,何以庄为?予筑之为治生处也。”[43]宣德年间的乐圃,杜琼所建,内有十景之盛,其实也是一座园林化的村庄。时人曾有诗纪曰:“桃花来林馆,宛似武陵溪。醉后抛书枕,梦回闻鸟啼。水光孤墅外,山色小桥西。”“影云连榻,杨花雪点巾。开池养鹅鸭,不使恼比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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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论明代江南园林(5)  
  四
  如前所述,明代江南园林是明代江南高度发展的经济、文化的产物,而园林的发展,又有力地促进了江南经济、文化的发展。
  在经济上,出现了“花园子”、“石农”之类的专业户,推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时人载谓:“至今吴中富豪,竞以湖石筑峙,奇峰阴洞,至诸贵占据名岛,以凿琢而嵌空妙绝,珍花异木,错映阑圃,虽闾阎下户,亦饰小小盆岛为玩……而朱勔子孙居虎丘之麓,尚以种艺垒山为业,游于王侯之门,俗呼为'花园子’。其贫者岁时担花鬻于吴城,而桑麻之事衰矣。”[45]园林离不开假山,而假山离不开石头,选用何种石头大有讲究。太仓王世贞建弇州园时,“石高者三丈许,至毁城门而入”。[46]当时的造园者认为,“太湖、武康、英德之石,叠山为胜”。[47]关于武康石,时人也有详细的记载:“武康石色黑而润,文如波浪,人家园池叠假山,以此为奇,大至寻丈者绝少。武康县今属湖州,山溪间多产此石……其品格颇多,惟叠雪者为甲。横文叠起为褶,有黑白层层相间者。有白石作腰带围者,曰玉带流水,其文皆竖,麻衣为人衣麻之状。锦犀,红黄色相间成文。虎皮,大文园嵌作黄黑色。麻皮,如画家麻皮皱。海石,苍黑色画作矾头纹。鬼面色,纹突出而狞狼,有透漏如太湖石,谓之湖石。”[48]但是,看来被视为珍品、最受欢迎的石头,还是太湖石,经过加工后,天趣盎然,计成在《园冶》卷3中,指出洞庭山消夏湾所产的太湖石最佳,“性坚而润”,“装治假山,罗列园林广榭中,颇多伟观也”。还有人记载说:“太湖石玲珑可爱,凡造园林者所须,不惜重价也。湖傍居民,取石凿孔,置波浪冲激处,久之斧斤痕画化,遂得天趣。实则瘦、皱、透三者,皆出于人工,以售善价,谓之种石,其人可称种石农”。[49]种田、种花、种树之类,自古有之,种石户的出现,则前无古人,这完全是园林大兴的产物。正是在此基础上,出现了垒石专家,亦即堆假山的圣手。据袁宏道《袁中郎先生全集》卷14《园亭纪略》载,苏州城内卿园的假山,是周时臣垒的,高三丈、宽20丈,“玲珑峭削,如一幅山水横披画,了无断续痕迹,真妙手也”。在明末清初,更产生了以张南垣为代表的垒石名家。园林的发展,还促进了农业生产中园艺式的经营,提高了土地利用率。如嘉靖时何良俊在城郊购地五亩,“以一亩凿方池,畜鱼数百头为循行地,以二亩稍劣,列莳诸蔬。池上植枸杞数十本,每晨起,乘露气手摘枸杞苗与园蔬作供……”。[50]这就是苏州人俗称的刨园。园林吸引人的原因之一,是园中有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江南园林的发展,无疑促进了花卉的栽培技术,包括向海外引进新的品种。陆深载谓:“世传花卉,凡以海名者,皆从海外来……予家海上,园亭中喜种杂花,最佳者为海棠,每欲取名花填小词,使童歌之,有海红花、海榴花……”[51]
  园林不仅是文人雅集、吟诗作画的所在,某些名园还是戏剧活动的中心。上海豫园内即经常有松江、苏州、浙江、安徽等地的剧团演出,昆山腔、弋阳腔并行不悖,园内简直是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而大放异彩的昆山腔更是“众皆称美”。[52]显然,江南园林促进了封建文化的繁荣。还应当指出的是,江南园林给小说、戏剧、诗歌、绘图等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以戏剧而论,语曰:公子落难后花园,金榜题名大团圆。这固然反映了明代以来某些戏曲创作的公式化倾向,但也充分显示了花园在戏曲作品中的重要位置。而汤显祖通过美丽、善良、多情的艺术形象杜丽娘之口唱出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53]更不失为描写明代江南园林的绝妙赞歌,称得上是千古绝唱。
  五
  “花无千日红”。明代江南园林的命运也是这样。有的园主担心自己死后子孙不能守,预先立下遗嘱,说后代鬻园者“非吾子孙也,以一树一石与人者非佳也”。[54]但是,使绝大多数造园者感到悲哀的是,身后是非谁管得,园林旦夕易他人。纵观明代江南园林的历史进程,可以明显地看出一个大趋势:速兴速衰。以松江地区而论,吴履云曰:“近世士大夫解组之后,精神大半费于宅第园林,穷工极丽,不遗余力。然未有能享长久者,非他人入室,则鞠为茂草耳。”[55]王殡引《松志小序》曰:“郡内外第宅园林,雕峻诡壮,力穷而止。有秉烛一览,肩舆一登,而终身不得住者,又有俄转眼而易姓,俄百年而易为蔓草寒烟者……今志书所存,譬之檐前燕泥,雪中鸿爪而已。”吴兴多名园,但到嘉靖中叶,有人去游览,竟已看不到“一花一石之处”。[56]面对这种“落红如海共春归,江南园林逝如烟”的凄凉景象,不少文人曾发出无穷的浩叹。借用金朝作家写的《倘秀才》的曲子来刻画他们的心声,也许是最确当不过了:“有一等人造花园磨砖砌甃,有一等人盖亭馆雕梁画斗,费尽功夫得成就。今日做了张家地,明朝做了李家楼,刚一似翻手覆手!”[57]甚至有的绅宦发誓“不盖造花园”,列为准则,是“绅宦三十六善”中的信条之一。[58]这未免是伤心悟道之余,因噎废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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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论明代江南园林(6)  
  明代江南园林的大起大落绝非偶然。从根本上说,这是封建社会末世土地兼并加剧、阶级关系变动迅速、财产再分配加快步伐的反映。先秦时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在明代,特别是明中叶后,不少乡绅是二世而斩,甚至一世就完了。永嘉黄淮子孙,竟鬻其神道碑,“谓买者曰:'汝买去,可解薄用之’”,松江有位黄翰,盖起朱楼,可是“不数十年,宅基已为人挑毁矣”。[59]土地所有权转移如此之快,再加上粮差之重,不堪负担,以致早在弘治时,常熟的桑民怿见人置田产,便写打油诗加以嘲笑:“广买田产真可爱,粮长解头专等待。转眼过来三四年,挑在担头无人买。”[60]何元朗世居柘林,是著名的江南文人,有良田、美宅、园林,但他死后,曾几何时,其后代已一贫如洗,卖身为奴,穷愁潦倒至极,竟丧心病狂地挖开何元朗夫妇的坟墓,揭开棺木,寻觅金银器,“欣然满载归”。[61]对于吴中地区财产的再分配趋势,有人曾这样写道:“吾观吴中大家巨室,席有祖父遗业……盖未一再传而败其家者多矣。”[62]明代江南园林,除了杭州西湖的苏堤、白堤、三潭印月及官邸的后花园外,都是私人财产。既然财产的再分配是如此之快,随着第一代园主的去世,往往人亡园废,也就是势所必然的了。
  当然,对明代江南园林的历史命运来说,明朝灭亡后,清兵南下,不能不是一大劫难。正如曾羽王《乙酉笔记》所记述的那样:“乡绅之楼台亭榭,尽属荒邱……所谓锦绣江南……及遭残毁,昔日繁华,已减十分之七。”以西湖的园林而论,铁蹄过后,“如涌金门商氏之楼外楼、祁氏之偶居、钱氏余氏之别墅及余家寄园一带湖庄,仅存瓦砾……及至断桥一望,凡昔日之弱柳夭桃、歌楼舞榭,如洪水湮没,百不存一矣”。[63]在震泽,明代园林也是“其废者盖十之九”[64]生于明末、卒于清初的叶梦珠,曾不胜感慨地写道:“余幼犹见郡邑之盛,甲第入云,名园错综,交衢比屋……一旦遭逢兵火,始而劫尽飞灰,继之列营牧马,昔年歌舞之地,皆化为荆榛瓦砾之场。间或仅初百一……王谢堂前多非旧时燕子。”[65]明遗民、诗人费经虞写过一首题为《江南过人家旧园》的诗,谓:“寒泉老树好人家,漠漠荒垣带残沙。断壁尚存当日赋,满园不是去年花。伤心短笛声何苦,侧月飞鸢影尽斜。使我重来见荆杞,那堪良夜听悲笳。”[66]这是对被战火焚毁的江南园林的悲愤挽歌。事实上,园林遭厄,也不仅仅是战火。清初中央王朝对江南在经济上严加控制,追比欠赋,使不少缙绅倾家荡产,所属园林也就成了夕阳残照,荒烟衰草。如松江顾园,建于明,“至顺治之季,反因义田逋赋,毁家卖宅以偿。堂宇尽废,而山水桥梁犹如故也。康熙之初,积逋愈甚,征输益严,遂并花石而弃之”。[67]这是园主连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结论
  中国封建社会的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属于消费性文化。明代江南园林的性质,自然也不会例外。那些园林的主人,多数人为造园几乎把自己的腰包掏空。上海潘允端修豫园历时18载,倾囊尽资;绍兴祁彪佳建园时,“摸索床头金尽,略有懊丧意,及于抵山盘旋,则购石庀材,犹怪其少,以故两年以来,囊中如洗”。[68]造一座园林所花的钱,数目是很大的。仅一个“假山,土石毕具之外,倩一妙手作之,及舁筑之费,非千金不可”。[69]而“仪真汪园,辇石费至四五万”。[70]整个园林耗资之巨,也就可想而知。无怪乎谢园桢教授生前常说,明代资本主义萌芽之所以生长缓慢,是因为商业资本全漏到园林中去了,消耗殆尽。这个看法未必精确,但用以说明江南园林费资之多,以及对历史进程所起的消极作用,则仍是发人深思的。
  尽管如此,明代江南园林仍不失为中国文化史上的明珠,其勃兴,不仅对明代经济、政治、文化产生了很大影响,而且影响后世。今天,我们不管是面对史书,卧游美如梦境的明代江南园林,还是在明代园林风貌犹存的苏州拙政园、留园、西园等园内饱餐芳园秀色,沉醉在绿亭朱栏花香鸟语之中,遥想几百年前的明朝先辈——包括园林的主人和筑园的工匠、花匠,他们建园时的苦心经营,胼手胝足,是值得后人追念的。前辈风流,前辈辛劳,虽百世之下的子孙,都不应该忘却。而明代江南园林的艺术风格,庄园结合、城市山林化和在市内建造园林要“多栽树,少建屋”[71]等历史经验,对于我们今天的园林建设、绿化事业,都有直接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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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论明代江南园林(7)  
  (《中国史研究》1987年第3期)
  注释:
  [1][41][42][44]嘉靖《姑苏志》卷32。
  [2]俞思冲等纂:《西湖志类钞》卷下。
  [3]民国《吴县志》卷39。
  [4][35][56]徐献忠撰:《吴兴掌故集》卷8。
  [5]钱五卿撰、钱尔熙补录:《鹿苑闲谈》。
  [6]王锜:《寓圃杂记》卷5。
  [7]嘉靖《昆山县志》卷4。
  [8]乾隆《娄县志》卷14。
  [9]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26。
  [10]顾起云:《客座赘语》卷5。
  [11]宋起凤:《稗说》卷2,见《明史资料丛刊》第2辑。
  [12]吴履云:《五茸志逸》卷1。
  [13][23]何良俊:《何翰林集》卷12。
  [14]杨开第修:《重修华亭县志》卷21。
  [15]《祁彪佳集》卷8。
  [16]费元禄:《朝采馆清课》,见《五朝小说大观》。
  [17]莫是龙:《笔麈》,见《奇晋斋丛书》。
  [18]王瑸:《秋樵杂录》,见《娄东杂著》。
  [19]顾元庆:《檐曝偶谈》,见《说郛》续17。
  [20][22]吴履云:《五茸志逸》卷7。
  [21]佚名:《启祯记闻录》卷1。
  [24]张合:《宙载》卷上。
  [25]屠隆:《娑罗馆逸稿》卷1。
  [26]陈眉公:《小窗幽记?集豪》。
  [27]刘仕义:《新知录》,见《五朝小说大观》。
  [28]陈于陛:《意见》,见《宝颜堂秘笈》续集。
  [29]张燧:《千百年眼》卷12。
  [30]张大复:《梅花草堂集》卷6。
  [31]张鸿盘:《西州合谱》,见《说郛》续21。
  [32]陈从周:《说园》第2页,书目文献出版社。
  [33]陈眉公:《小窗幽记?集景》。
  [34][36][43][68][69]《祁彪佳集》卷7。
  [37]张岱:《瑯嬛文集?记?〈快园记〉》。
  [38]钮琇:《觚賸续编》卷1。
  [39][55]吴履云:《五茸志逸》卷3。
  [40]王应奎:《柳南续笔》卷1。
  [45]黄省曾:《吴风录》,见《百陵学山》。
  [46]谢肇淛:《五杂俎》卷3。
  [47]蒋以化:《西台漫纪》卷5。
  [48][51]陆深:《春雨堂随笔》。
  [49]张霞居:《红兰逸乘》,转见谢国桢:《明代社会经济史料选编》上册。
  [50]何良俊:《何翰林集》卷15。
  [52]安奇:《明稿本〈玉华堂日记〉中的戏曲史资料研究》,《艺术研究资料》第7册。
  [53]汤显祖:《牡丹亭》第十出,《惊梦》。
  [54]孙传能:《郯溪漫笔》卷1。
  [57]马口编:《自然集》,见庐前编:《饮虹簃所刻曲》。
  [58]王晫编:《檀几丛书》二集,卷15,引《醉笔堂三十六善》。
  [59]徐咸:《西园杂记》卷下。
  [60]沈周:《客座新闻》。
  [61]董含:《三冈识略》卷8。
  [62]汪琬:《尧峰文钞》卷16。
  [63]张岱:《西湖梦寻》卷1。
  [64]乾隆《震泽县志》卷8。
  [65][67]叶梦珠:《阅世编》卷10。
  [66]卓尔堪:《遗民诗》卷1。
  [70]张岱:《陶庵梦忆》卷5。
  [71]周晖:《金陵琐事》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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