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兰诗二首》

  

                     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李季兰原名李冶，浙江吴兴人。生于唐玄宗开元初年。六岁时，父亲觉得她年纪虽小，却性情不宁，将来恐怕要出乱子，于是将她送入剡中玉真观出家，改名李季兰。
　　《八至》诗，作为唐诗的另类，我行我素，无视起承转合一类规矩方圆，浅近率真，自然畅晓，富含哲理。可谓至俗、至雅、至真、至虚。其中“至亲至疏夫妻”为诗眼，乃一个过来人至深、至痛经验之谈。而李季兰作为女冠，并不曾适人，何以有此切肤之感？存疑。
　　季兰与陆羽、僧皎然，三人为诗友，过从甚密，志同道合。曾在扬州切磋酬唱，名噪一时。久之，心仪皎然，以诗挑之。无奈皎然已修炼成性，心如止水，不生涟漪，写下一首《答李季兰》诗表达心意：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
　　至于李季兰的结局，一说在安史之乱中失迷；另一说，唐赵元一《奉天录》载：“……时有风情女子李季兰上诗，言多悖逆，故阙而不录。皇帝（德宗）再克京师，召季兰而责之，曰：”汝何不学严巨川？”有诗云：“手持礼器空垂泪，心忆明君（玄宗）不敢言。”遂令扑杀之。”
　　季兰《寻陆羽不遇》诗云：
　　         移家虽带郭，野经入桑麻；
　　         迁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
　　         叩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相思怨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这首《相思怨》深得民歌言语直白的妙处，而意境高远，又遥遥有《古诗十九首》的古风。读这样的诗不难随着诗意联想到一些画面：高高的楼宇上接青天，在满天满地的月光笼罩下，高楼仿佛是神仙住的瑶台，一个女子在高楼上弹琴，曲调忧伤凄清，绵延直入虚空，只有相思的曲儿，才会这样缠续绵长，可是突然弦断音裂，想必是思情切切，再也弹不下去了。曲散肠断，这女子，抚琴独坐，神情萧索，黯然。"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这种意犹未尽的姿态，历来是最有感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