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万箭攒心,犹能举头对苍天一笑的境地。 我说这人生哪,经过一次痛哭淋漓的风景,写过一篇杜鹃啼血的文章,与过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错肩,也就够了。 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世界里,上帝不会将你的手置于我的手中。这些,我都已经答应过了。 如果问我思念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叶。 让懂的人懂, 让世界拥有它的脚步,让我保有我的茧。 有时,把自己交给街道,交给电影院的椅子。 如果死亡是唯一能做的,那么就由它的性子吧!这是慷慨。 隔一程山水,你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如果,子夜想歌,有什么比叹息更畅怀? 在你年轻而微弱的生命时辰里,我记载这一卷诘屈聱牙的经文,希望有朝一日,你为我讲解。 你真是一个令人欢喜的人,你的杯不应该为我而空。 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园子里希腊式的神庙建筑,除了青苔还惦记着在庙顶织翠,虫蚁还辛勤于石柱雕画之外,松鼠的穿梭,风雨的嬉闹都是偶一为之,那么,这就是寂寞了。 有时,不想写了,想慵懒度日,与云翳说谎。看到案上一叠齐整雪白的稿纸却义怦然心动。好像有人将春田犁得那么美丽,我不得不惭愧地插秧。 海浪研洗过的沙滩,应该有人去走字;雪花覆盖的野地,应该有鸿爪钤印;漠漠水田,应该有鹭鸶照镜;一匹平铺的苔萱,应该有人去点墨。这样,天地才不会寂寞。 语言文字能生人亦能灭人。有时,写的人没发觉读的人也没发觉。 累极。累极的时候寂寂然有泪。极北的富贵角风棱石隙,是否有一只小白蟹爬过黑色的砂瀑,只为了小心翼翼埋藏它的泪珠? 膝痛隐隐刺来,想与冥冥大化打个商量:“收回你的脚吧!等我写完我的书,再收回你的手!” 今天非常长,很多街道、人行交错成恍惚的梦。终于我回到自己的青苔路,雨下过了,今日的太阳正在驾马。我是最早响起的銮铃。 我一直认为叶子是树的语言:松木善于针砭,相思则一树的梦句,爱自言自语。那么,我说这古树的薄叶乃哲人语,简而深。 我便时常去树下闲坐,翻书,读或不读,常常阳光把双双的叶片拓影在书页上,形成插图。 恐怕,我是你的尸体衣裳,非婚礼华服。 于是,我还是愿意固执地相信爱情的存在,相信那些美好的存在,和相信春暖花开一样的相信。 有一种花叫含香,据说要离了枝头才会香。 一个人以安静的姿态,微笑地看递嬗的人事,看缤纷的落英,看铺陈在远方的旋旎风景。 人生应该是酿一壶美酒,和续情的人曲水流殇。 用一种单纯的语音与人交谈、问候,至于人的争伐、掠夺,他们不是看不懂,通常只是一笑置之,挥手,像挥掉天空里的一片乌云。他们的心像晴朗的天空,风雨如晦、浮云蔽日,都是短暂的。 只要我们愿意直面落崖惊风,便可认领天下。 时间,从来不善于保存人情。百年之后,我与这些人都要消逝。 观星还不如观心。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