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公室里的牛
我办公室里有一头牛。一头温和柔而又骄勇的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崇拜牛。记得我当知青时说过一句话:“牛任劳任怨,吃的不好,干活不少,有时却莫名其妙地挨打。”或许是我属相是牛,母亲说我是秋天傍晚收工时出生的牛;或许是读鲁迅“俯首甘为孺子牛”著名诗句的影响,这句名言已经流淌在我的血液里。或许是受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牛的“牛市”商业文化的影响。牛象征着行情看好,生意兴隆。总想往我办公室里牵一头牛。
2009年秋天.我决定在我六十寿辰时往办公室增添一头牛,到彭城一家工艺陶瓷店,看见货架上摆着一头牛。造型一看就是中国牛,前腿蹬直,臀部后弓。那架势和气势不亚于华尔街牛。我问了价格,一百多元。我就又到别的陶瓷工艺品店,竟然
找不到这一类型的工艺品牛。看来,整个彭城陶瓷工艺品店有这种牛的独此一家。
过了几天,我又来到这家陶瓷工艺品店,让店主从货架上把牛抱下来,我仔细端详,发现牛的右眼球在烧制时烧裂了,我让店主再换一头。
店主是个女的,三十多岁,高挑个,眉目清秀,象琳琅满目的陶瓷工艺品一样令人眩眼,她莞尔一笑,歉意的说:“对不起老大哥,就这一头了。”我很沮丧,也遗憾。
我说:“这牛眼烧坏了,成了独眼龙,就没有欣赏价值了,就好比人一样,瞎一只眼就不耐看了”
女店主说 :“大哥你真会说话,正因为一只眼不好,才卖一百多元,好牛要卖二百多元呢”
我说:“牛眼无神,等于瞎牛,谁肯花一百多元买残品牛啊?”
店主说 :“那我们也不能当废品扔了吧!”又补充说:“其实,那只眼在里边。一般没人注意的,不会影响观赏价值和审美艺术”
过了一会儿,女店主看我没有走的意思,就说 :“这样吧,大哥,你已经来过两次了,看来你是喜欢这头牛了,你随便给个价拿走算了”
“我随便给个价?”我一边重复女店主这句话,一边摸着那只烧裂了的牛眼,犹豫了一会儿,我笑了笑 :“这样吧,老板,三十块钱行不?”
女店主低头笑出声来:“大哥你也太那个啥了,三十元你就牵这么大一头牛啊?”
“你不是让我随便开价吗?”我反诘说。
“我看大哥你也是个爽快人,其实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前几年我们还去过你办公室,咨询过单位欠缴养老保险金的事呢?既然你想要,也不在乎这二十元不是?五十元给你了,不用包装了,我给你抱到车上。”她说着用抹布把习惯地把本来就很干净的牛擦了一遍抱出店外,我只好让司机打开车门,“老板你真会做生意,”我给了女店主一张五十元。
女店主笑的目光送我坐上车。摆了摆捏着五十元的手,微笑着:“欢迎再来”.
回到办公室,先把牛放在墙角的小柜厨上,不错牛头朝外,崩裂的那只眼没人看的见,但我心里总有些缺憾。
第二天,我从邻近装修材料门市要来一小捏石膏粉,就在手心里点一点水,用石膏泥填平裂纹的右眼,并凸出眼球。稍一凝固就蘸着水抛光,风干后,用黑碳素笔在白眼球上点出瞳孔。又在眼珠上涂了一层透明胶水。效果出来了,两只眼睛都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我高兴极了,我真感谢那位眉目清秀,象陶瓷工艺品一样令人眩眼的女店主。
牛牵回来了,不能将就地放在小柜厨上,那样太委屈这头牛了。我想去买一个高一些的台几,看了几处家俱市场没有合适的,我就让木器厂的老板按我的简易图纸给这头牛量身定做了一个台几。因为木器厂的老板曾经是我的当事人,他很热情很快就做好了。只收了几十元的工本钱。我说我自己油漆一下吧,我多少会点木工油漆工。
刷透明漆的时候,我把那牛的眼睛用石膏重新做了一遍,抛光后刷了光亮的透明漆,比透明胶水要强好多倍,看不出这只眼睛的任何瑕疵。
墙角高高的台几上,铺陈着钩针编织的台布,中国特色的华尔街牛是那样温顺,骄勇。
孙女来办公室写作业,把我帮邻居主持婚庆礼仪用过的小红花呆在牛的脖子上。换佩戴了一条项链,说:“爷爷喜欢牛,我也喜欢牛”。
是的,我喜欢这头牛,喜欢牛的品格,也希望我的孩子们像我一样喜欢牛,喜欢牛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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