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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解《茶具圖贊》之胡員外下·原来是碾轮之赞

    贊曰:周旋中規而不逾其閑,動靜有常而性苦其卓,鬱結之患悉能破之,雖中無所有而外能研究,其精微不足以望圓機之士。

胡員外的這篇讚語,實在是看不出和茶瓢有什麼關係。反復認真閱讀,總覺得是在隱喻一種研磨器,比如周旋中規而不逾其閑,說來迴旋轉而不出軌,是一個圓周運動的器物;說動靜有常,說明運動很有規律性:說鬱結之患悉能破之,表明是一件能碾碎結塊的工具;說中無所有而外能研究,很明顯這事一件中間有空洞而外面圓但作用是能研磨的工具;說精微不足以望圓機之士,也就是說研磨的不夠細緻,這個圓機,讓我們想起金法曹的讚語“圓機運用,一皆有法”。

再詳參員外者,圓外也,碾輪其外正圓。

    我最初開始懷疑《茶具圖贊》的贊曰部分,可能和十二先生的名號並非一人所撰,至少是被改動過的,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因為這片讚語是在和前面的葫蘆瓢名號搭不上關係,以我解讀,這篇讚語就是在說金法曹中的碾輪,當然,我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對另一種碾茶工具----碾缽的描述,但還是認為是碾輪,碾輪用於碾磨,在碾槽中,所以做的是圓周運動,而且軌跡分明,作用是碾碎(破鬱結之患),但碾的不夠細,後面還需要茶磨的深加工(所以,這裡的圓機之士,可以理解成茶磨)。

    當初在解讀“唯一”時,也自然想到“唯精唯一,允執厥中”應該是正解。為什麼呢?就是因為從讚語上明顯看出寫的是碾輪,碾的目的是唯精細,碾輪中間是有一個穿洞的,也符合內無所有。洞中橫穿一軸,手壓握在中軸上推碾,說允執厥中,怎麼都符合啊!這就是我前面說的為何誤讀了唯一的用典。其實這正是被這套名和贊不一致的系統給誤導的。

我想這樣對讚語的解讀,應該沒有人反對的。所以,聯想到前面金法曹中的碾槽和碾輪的名號是分別命名的,是不是讚語也該有兩篇呢?如果現在列于金法曹下面的讚語是針對碾槽的,而這一篇贊曰則恰恰是碾輪的,這樣解讀就解決了胡員外名贊不和的問題,以及金法槽中碾輪有名號而無讚語的問題。

只是不知道真正的胡員外這胡員外爵、名、字、號都非常切題,但為何沒有讚語?到底《茶具圖贊》到底僅僅是十二先生,還是十三太保?是傳抄過程的丟失還是被後人改編?

    我認為胡員外作為茶瓢或水瓢的身份在這裡出現是有問題的,這個問題是由於胡員外在《茶具圖贊》中的的座次和它在點茶程序中出場的順序不一致。簡單地說,《茶具圖贊》的排列順序,完全按照宋代點茶是使用茶具的順序排列的 。首先是炙茶,接著以砧椎(茶臼)敲碎茶,然後茶碾碾茶,後面接著是石磨石轉運,現在請注意,胡員外不合時宜地登場了!好吧!我們放過胡員外,看下面的程式,回過頭可能更容易明白。如果石磨後面緊接著是籮篩篩茶,籮篩後面是宗從事棕刷清理茶末,然後進入盞托漆雕秘閣和茶盞陶寶文點茶,到這裡,大家都看得和明白,逐步深加工,碾碎的茶,磨過、篩過,纖塵不落地掃到一起,並且已經到了茶盞裡,接著大家一定明白,是到時間讓水注湯提點上場注湯了,注湯後之然是竹筅竺副帥的擊拂工作了。至此點茶程式已經走完,這時如果上場的是分茶杓胡員外,還有一些道理,最後上場的茶巾司職方是清潔用的,這樣是不是更符合程式?在負責磨茶粉石轉運和篩茶粉工作的羅盒(羅樞密)之間,夾進一個只有在點茶結束後分茶時才用的茶瓢,確實是一件很沒內在關係的事情。

    為了說明這種茶具和點茶程式之間的對應關係,我們不妨回顧一下蔡襄的《茶錄》和宋徽宗的《大觀茶論》中茶的敘述煎飲程式和茶具排列順序之間的關係,就可以發現二書中茶具出現的順序一定是和茶的煎、點程式一致的 

蔡襄《茶錄》中的論茶和論器的順序:

論茶

藏茶----炙茶----碾茶----羅茶----候湯----熁盞

    論器

    ---茶籠---砧椎---茶鈐---茶碾---茶羅---茶盞---茶匙---湯瓶 

    《大觀茶論的》茶器排列:

    羅碾----------杓。

這是唯一一處把茶杓列入茶具的文獻,所以原文是關於茶杓作用的重要說明:

“杓之大小,當以可受一盞茶為量,過一盞則必歸其餘,不及則必取其不足。傾杓煩數,茶必冰矣。”

    簡單的幾件,都是圍繞著先碾後羅,後入盞,最後注水。在這裡,我有意把《大觀茶論》中杓的全文引出,就是為了讓大家重新看看在宋代茶具中,杓到底起的是什麼作用。宋徽宗寫的很明白,是用來分茶用的,就是從大碗中把點好的茶舀到小的茶盞中去,所以也特別強調,杓別太大了,只要能容一小盞就好了,否則舀多了又倒回來,大碗中的就茶很容易涼掉。

    也就是說,我們看到《茶具圖贊》之前的北宋茶具中講到的杓是分茶杓,而不是舀水瓢。宋徽宗和蘇軾,年紀相差不大,幾乎就是同時的人,也就是說在那個時期,舀水的瓢是不當作茶具的,蘇東坡的”大瓢貯月”的大瓢和茶具沒什麼關係。

    回到前面,我們有意從金法曹跳到石轉運,來說明《茶具圖贊》茶具排列於點茶程式的關係,現在應該已經看得很明白,如果葫蘆瓢是作為作為分茶用的杓,在排列順序上,不應該出現在金法曹碾和石轉運磨之間,在這之間的茶具,只能與茶的粉碎有關的茶具,而不可能是葫蘆瓢。

    不管怎樣,這個胡員外如果確實是茶瓢,排在茶碾和茶磨之間,是非常不符合點茶工具的出場順序的,結合贊曰部分和茶瓢內容的嚴重脫節,我們無法不認為有點葫蘆僧對葫蘆案了。    

    推論如下,胡員外之爵就是為碾輪的,現在唯一未理解的就是胡指的是什麼?根據《茶具圖贊的》命名規律,姓是指該茶具的材質,唯一例外的是湯提點。這裡有幾種可能,其一,《茶具圖贊》原來不止十二件,茶瓢也許是入譜的,只是位置不應該排列於此,傳抄過程中的脫落導致的其二,宋人的原著只有爵、名、字、號,而沒有圖和贊,圖贊都是元、明時期之人後增寫的。這也就是為何審庵老人的落款是落在圖贊之前的,而不是全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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