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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儿皇帝”(57)司马德文

     十六   东晋 恭帝  司马德文 (386——421)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不灭的王朝。元熙二年(420)六月,东晋为南朝刘宋所取代。

    亲手葬送了祖宗百余年基业的亡国之君,是东晋第十一任皇帝——司马德文。

    这一切,久有预兆。

    少年时代的司马德文,既淘气,又鲁莽,手比脑子快。有一回,突发奇想,他弯弓盘箭,射向皇宫中的骏马,顿时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落叶知秋。有人忧虑的议论道:“司马”即“马”,立国之初曾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马”是国姓,这小子却去射它,难道他要给司马家的天下送终吗?

   一语成谶。二十多年后,司马德文成了东晋的末代皇帝,不久便江山易姓,改朝换代。

                  (一)  成也刘裕

   司马德文兄弟二人,排行老二。他哥名叫司马德宗,福分不小,活了三十七岁,做了二十二年皇帝。

   有这么一位老兄压在头上,司马德文出任天子的指望基本没有。他的亲叔司马道子,就是因为唯一的同胞大哥坐了江山,一辈子都没能出头,委委屈屈地在王爷的位置上混日子。

    司马德文比他叔有运气,居然爬上了皇位,风光一时。这都是一个叫刘裕的草根英雄,在幕后当了推手的缘故。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司马德文两兄弟的亲爹是孝武帝司马曜,字昌明,是皇帝中的酒鬼,酒鬼中的皇帝,朝亦喝,夕亦喝,不舍昼夜。

   醉酒的结果,是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被他那醋劲大发的小老婆张贵人用被子活活闷死。

   爹死了,儿子盼来了天亮。老大司马德宗即了位,成了帝国的老大。

   这一下麻烦大了。

   司马德宗被他爹害得不浅,准确地说,是被他爹的酒精害惨了。

   司马曜嗜酒,但酒精没能损害自己的健康,反倒造成了长子司马德宗的先天残疾。“口不能言”,是个哑巴;“生而不慧”,是个“潮巴”,即“傻瓜”、“智障儿”,不知饥饱,饭来张口,不来不饿;不辨冷热,衣来不伸手,任人摆布。就这么一位,后来还娶了媳妇,不知有何用处?

   可怪的是,司马德文没有他哥的这些毛病,脑筋活络,能说会道,身手敏捷。都是一个酒鬼老爸生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登基这一年,司马德宗十五岁,司马德文十一岁。“潮巴”治不了国,少年国不可治,只好麻烦他们的叔父司马道子了。

   会稽王司马道子,是孝武帝司马曜的亲弟弟,酗酒有术,治国无方,把朝政一股脑的推给了儿子司马元显和舅子王国宝,自己躲在王府中开怀畅饮。

   皇帝傻呵呵的,执政醉醺醺的,引发了野心家的无限绮想。

   东晋当年有个大司马桓温,为祸五朝,一心篡位,但天不假年,一命呜呼,抱恨终天。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死时年方五岁的六儿子桓玄替他圆了皇帝梦。

   元兴元年(402)三月,桓玄率父亲遗留下来的子弟兵,乘乱攻进首都建康(今南京),斩杀司马元显,毒毙司马道子,软禁了司马德宗、司马德文两兄弟。

   第二年十二月,桓玄篡位成功,自立为帝,国号“楚”。他那个死了三十多年的老爹桓温,被追尊为宣武皇帝,庙号太祖,跟当年的曹操同样待遇。

   退位皇帝司马德宗被贬为平固王,司马德文降爵为石阳县公,兄弟二人被流放到寻阳(今江西九江)当了囚徒。

   桓玄抢了司马家的饭碗,有人红了眼,不是哭的,是恨的,恨他早早下了手。

   此人姓刘,名裕,小名寄奴。早年卖鞋为生,类似三国刘备。他比刘备又多了一项能耐,生性好赌,逢赌必输,欠了不少高利贷,吃逼不过,远走他乡,吃粮当兵。这才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军衔将军,职务太守,俨然一霸。

    元兴三年(404)二月,刘裕打着讨伐桓玄的旗号,在京口(今镇江)率百余人起兵,天下响应。经三个月激战,过了不足半年皇帝瘾的桓玄被杀,他爹桓温也被剥夺了死皇帝的称号。司马德宗复位,又在金銮殿上当起了摆设;司马德文再为琅玡王,还当上了大司马,年仅二十,亦无实权。

   刘裕也不是什么善类,在之后的十五年内,残忍杀害了京口起兵时的战友和同志,扶摇直上,官拜相国,爵封宋公,成了东晋事实上的一把手。皇帝司马德宗,琅玡王司马德文两兄弟,成了刘裕手中的棋子,想下就下,不想下就扔。

   匪性十足的赌徒刘裕,到了这步田地,决定玩把大的,成则像司马德文兄弟的曾曾叔祖司马炎那样,黄袍加身,福泽后世;败则像桓玄那样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刘裕认识几个字,相信天命,找来了谶书翻了翻,看到这样一句话:“昌明之后,尚有二帝”,心中一动。

   “昌明”,是孝武帝司马曜的字。谶书上那句话的意思是,司马曜之后东晋还能出两个皇帝。

   司马德宗已经当了二十二年天子了,够长的了,该让他兄弟司马德文露露脸了,要不然啥时才能凑够数呢?刘裕暗暗咬牙。

   义熙十四年(418)十二月,刘裕乘司马德文因病不在司马德宗身边时,派人将傻皇帝活活勒死。

              (二)  败也刘裕  

    哥哥死了,司马德文哭了一场。还没等他咽下泪水,宋公刘裕跑来道喜,说是奉遗诏立他为帝。

    死老兄的话可以不听,活宋公的令不得不从。司马德文就这样怀里揣着只兔子,哆哆嗦嗦的登上皇位。这样一个凑数皇帝,不知能凑和几年?

   登基之初,司马德文办了两件大事。

   首先,立老婆褚氏为皇后。褚氏此前为琅玡王妃,一直陪伴着老公司马德文,苦也吃过,罪也受过,现在该享享福了。其次,下诏提拔宋公刘裕为宋王。这是必须的,于公于私都得如此。司马德文就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如此表示一番。

   刘裕还真不给皇帝面子,拒绝了任命。往好处去想,他可能是表示谦虚;往恶处寻思,他可能还不稀罕当了什么王爷呢!这个赌徒野心不小。

   没办法,司马德文只能再下诏,重申前命,恳求刘裕称王。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年,刘裕这才不再客气,欣欣然做起了宋王。

   不久,刘裕封自己的儿子刘义符为王太子。这是向世人尤其是向手下部众暗示:俺儿准备接俺的班,俺接谁的班呢?总不能到死只是个王爷吧?

   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刘裕的亲信们居然无人跳出来倡议拥戴他称帝。

    刘裕心中有火,憋得难受,于元熙二年(420)正月里,在自己的地盘大宴手下,酒过三巡之后,他扯起了闲篇:“当年桓玄篡位,是俺首举义旗,复兴了晋室。这十几年来,东征西讨,平定四海,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俺都快六十了,没几年活头了,打算找个地方养老。你们看怎么样?”

   群臣听他没头没脑的这一番话,摸不清刘裕的真实想法,不敢胡乱发言,只是一个劲的拍马屁,歌功颂德。刘裕见他们如此不开窍,气得花白胡子根根翘了起来,又不便发火,忍了一肚子气。

   这一场无滋无味的酒宴,到了晚上才散,一直无人琢磨出刘裕急于篡位的心思。众人告辞后,刘裕心烦意乱,喝令关门睡觉。这哪睡得着?

   翻来覆去正在难受之时,有人敲门,动静挺大。

   来人是中书令傅亮。

   刘裕的这位铁杆亲信,喝高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酒宴上随着众人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连刘裕暗示的眼神都没觉察到。

   散席之后,他走出宫门,冷风扑面,酒醒了大半,心中咯噔一下,一拍脑袋:坏了,坏了,差点误了大事!

   他这才体会出刘裕的真实意图,主张退休是假,追求“进步”是真。

    傅亮想,刘裕要是真不干了,他们这帮人的大树也就倒了,前途堪忧;要是刘裕“进步”了,成了皇帝,他们也会水涨船高,由王爷的属下变成国家的重臣。这场大富贵,只需要动动舌头,何乐而不为?

   进门见了刘裕,傅亮说:“俺想到京城走一趟”。刘裕明白他的意思,大有知音之感,问道:“需要几人护送?”傅亮答道:“小事一桩,有几十人就够了”。刘裕点头应允。傅亮辞出,手舞足蹈地去寻开国元勋的富贵去了。

   当年四月,在傅亮的胁迫下,司马德文下诏让刘裕进京,说是有大事商议。具体是什么大事,傅亮没吱声,司马德文也莫不着头脑,没敢问。

   费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光景,刘裕才在重兵护卫下,磨磨蹭蹭抵达首都建康(今南京)。如此缓慢,目的有二,一是让傅亮等爪牙有时间充分准备;二是从心理上折磨司马德文,让他主动让位,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裕的到来,使傅亮胆量陡增,亲自拿着拟好的禅位诏书找到司马德文,软硬兼施,叫他亲手认认真真的抄一份。为领导起草辞职报告,并逼着领导重抄,傅亮不是历史上第一人。狗眼看人低,墙倒众人推,说的正是此辈的无耻。

   史书说,司马德文“欣然”操笔。何来“欣然”?实为“惨然”!他知道,一杆朱笔轻飘飘,祖宗江山沉甸甸,一笔下去,“马厩”就成了“牛(刘)棚”,对得起谁啊!天下没有毁在他那个“潮巴”哥哥手中,却让他这个“明白人”给丢了。

   事到如今,保命要紧。司马德文一面忍痛抄写,一面强作欢颜,对身边侍候的人说:“当年,桓玄篡位,俺们司马家就已经没了天下。多亏宋王(刘裕)挺身相救,才又物归原主,今天宋王想要拿去,俺很乐意!”他身边的人,要么是刘裕派来监视他的,心中暗喜,因为富贵就在眼前;要么是留恋旧主的,面色哀戚,不敢作声。

   禅位诏书写成了,赤纸朱字,红彤彤一片,像是从司马德文心中流出来的血。他看了又看,仿佛看见了地下的列祖列宗血红的眼珠,一惊之下,捧起玉玺,闭上双目,颤巍巍地盖了下去。国家算是过了户,司马家被清盘了。

   一百七十年前,时为魏国太傅的司马懿,在一本谶书上发现一句预言:牛继马后。他凶性大发,设计毒死了名叫牛金的将军,自以为替儿孙斩断了祸根。人算不如天算,刘裕最终打“马”成功,方知此“刘”非彼“牛”也。尽信书,不如无书,何况书里亦有谬误。

   刘裕以五十八岁的高龄登基,正式从“牛(刘)棚”搬进了“马厩”,“牛(刘)继马后”有了现实版。新的王朝国号为“宋”,史称“刘宋”。

   东晋的末代老大司马德文,被刘宋的开国老大封为零陵王。王府建在秣陵(今南京城内),墙高入云,蚊子也飞不出去,何况司马德文这条已经被剥尽鳞片的衰龙!

   刘裕对以前的顶头上司“关怀”备至,生怕老领导有啥意外,指令冠军将军刘遵考率兵负责司马德文的安全,刘遵考尽职尽责,夜里都睁大猫眼,生怕司马德文“隐身”了。

   司马德文在秣陵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年零三个月的时光,既有甜蜜,也有苦涩,但更多的是恐惧。

   和他一起被软禁的还有褚灵媛。褚灵媛是司马德文的老婆,初为琅玡王妃,后为东晋皇后,现为零陵王妃,有过大起,亦有大落,饱受惊吓,不忘老公。

   夫妇二人,共居一室,全都指望褚氏喂“马”。司马德文生怕中毒,不敢吃外面送来的食物。褚氏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央人买回东西,亲自下厨,煮食床前,就是想让老公安心。吃饱了肚子,司马德文也没闲着,涎着脸皮在褚氏身上寻找快感,褚氏件件依他。一不留神,种下了前龙种。十月怀胎,生了男孩。司马德文连连跺脚,不顾产妇的哀求,把孩子交给大舅哥们,生生扼死!流泪的褚氏,心中流血,但嘴上没有抱怨。她知道,在老公眼里,她既是妻子,又是母亲!她不忍让老公再添痛苦,只能牺牲自己的骨肉,委屈自己的心灵。

   当了皇帝的刘裕,年事已高,龙体欠安,心事不少。他最恐惧的是司马德文卷土重来,决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永初二年(421)七月,刘裕派了一个叫张伟的天使,带着一坛毒酒,去结果司马德文的性命。

   司马德文还是琅玡王时,张伟就在他的手下做事,此刻领了这样一桩差事,心中难过。欲待不去,怕刘裕杀头;依令行事,于心不忍。他在通往秣陵的路上思前想后,泪水满面,长叹道:“毒死君王,只为活命,还不如死了呢!罢、罢、罢,俺替他喝了吧!”

   张伟死后,让刘裕更为心惊:一年多了,司马德文居然还有忠臣!天下之大,不知还有多少,此人绝不可留!

   九月,刘裕找来了司马德文的两个大舅哥侍中褚淡之、右卫将军褚叔度,合盘托出了自己的意思,让二褚瞧着办。

   二褚既要头上的乌纱,又要项上的人头,必须牺牲妹夫的性命和妹妹的幸福。他俩借口看望褚灵媛,把妹妹骗出了司马德文的房间,在别屋里谈话。褚灵媛不放心老公独自在房,出门前锁上了门,把钥匙藏在了贴身的衣兜里,还使劲摁了摁。

    门锁这个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更防不了丘八。见调“妻”离山之计成功,看守前皇帝的士兵们搭起人梯,翻墙而入。

   听到动静的司马德文,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大兵们七手八脚将他揪起,拿出毒药,喝令吞下。司马德文信佛,哀嚎道:“佛经上说过,自杀者不能托生为人!另想办法吧,求你们了!”

   杀人是丘八的职业,有的是办法。他们拖过棉被,裹住司马德文,死死摁住。司马德文挣扎不得,终于咽气,时年三十六岁。

   司马德文的死法,与他的父亲司马曜一样,都亡于安乐被。所不同的是,司马曜酒醉而死,了无痛苦;司马德文清醒而逝,惨不可闻!

   喜讯传来,刘裕留下了鳄鱼的眼泪,亲自下令,率文武百官开了三天的追悼会。当年十二月,文武百官又为病死的刘裕举行盛大葬礼。地下相见,两位皇帝不知谁怕谁?

   褚灵媛回房,看见了冰冷的老公,痛哭一场,大骂二兄,从此与娘家绝了来往。她独守空房,一心向佛,年年司马德文的坟头,都有她哀戚的身影。元嘉十三年(436)七月,褚氏去世,寿五十三。十五年的不舍与寂寞,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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