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档案》 20161010 大象中原——蚌龙的秘密|文稿

这是一件收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青花海水云龙扁瓶，瓶子上的图案是一只腾空而跃的龙。类似这样的龙形图案，在中国的出土文物中，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尤其是在中华文明最重要的发源地之一，中国的河南省及周围地区，更是与龙有着不解之缘。

　　中国的河南省简称豫，对豫字的解释就是象之大者，汉字豫是一个形声字，由予和象两部分组成，好像一个手持长矛的人和一头大象在一起。

　　远古时期，河南省所在的地区曾经丛林茂密，野兽横行，不时还会有成群的大象出没其间。被誉为中华民族摇篮的黄河，自西向东穿流而过，为这里提供了充沛的水源，也使这里成为了一个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在大约公元前八千年左右的中国新石器时代，这里已经有人居住。而在此后的几千年中，这里逐渐成为了中华文明的重要源头和核心组成部分。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认为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天下的中央，所以河南及其周周地区，又被称为中原。在这里，人们聚居在一起形成了部落。其中，有一个叫做有熊的部落，部落首领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轩辕黄帝。黄帝是一位非常贤明的帝王，他率领民众发展农业，播种五谷，改善人们的衣食住行条件。同时，黄帝还带领人们推演历法，制作乐器，使部落具有先进的文明和技术。他还率领军队打败了炎帝部落和蚩尤部落，统一了天下。黄帝所在的有熊部落，是一个以龙为图腾的部落，所以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黄帝乘龙升天的传说。说的是黄帝晚年的时候，发明了鼎。鼎是中国古代用来烹饪的器皿，相当于现在的锅，用来炖煮和盛放各种食物。当第一个鼎被黄帝制造出来时，天上突然飞下来一条龙，这条龙有着威武的眼睛和长长的闪着银光的龙须，整个龙身还透着金光。龙降临时，仿佛有万匹金缎笼罩了整个天空。黄帝和手下的人见了，都非常吃惊，只见这条龙慢慢靠近黄帝，眼神变得十分温和，忽然开口对黄帝说：“天帝非常高兴看到你促使华夏文明又向前迈进了一步，所以特地派遣我来带你升天，去觐见天帝。”话音刚落，金龙就带着黄帝快速飞上天空，一下子消失在云雾中。

　　黄帝乘龙升天，虽然只是中国古代一个神话传说，可是却为研究中华民族的龙图腾提供了线索。在黄帝之后有关龙的神话传说，更是层出不穷。例如黄帝的孙子，一个叫做颛顼的部落首领，也曾经乘龙而至四海。除了史籍中关于龙的各种传说记载以外，在黄帝和颛顼的时代，龙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是否有具体的形象呢？或者说，中国远古时期的龙图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1987年6月，在中国河南省濮阳县西南方向不远处，考古专家们发现了一座古墓。古墓东西宽3米，南北长4米左右，深只有半米，面积有客厅大小。在这座不大的古墓内，埋着四个人。位于墓室正中的一具尸骨，经专家考证，应该是一名壮年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头朝南，脚朝北，应该是这座墓葬真正的主人。另外，在墓室的东侧、西侧和北侧，还有三具骨骼，应该是作为殉葬人员与墓主人同时下葬的。除了这几具骨骼以外，最让考古专家们惊喜的是，在墓葬中央那具成年男子骨骼的两侧，竟然分别有一组用蚌壳精心摆塑的龙和虎的形象。尤其是在男子身体右侧那条长达一米八左右的蚌龙图像，更是引人注目。摆塑这条龙所用的蚌壳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用最圆的蚌壳做龙的眼睛，用形状尖尖的蚌壳做爪和牙，龙舌头选用的是椭圆形的打磨光滑的蚌壳，龙头朝北，龙尾向南，姿态昂首拱背，张牙舞爪，屈身欲飞。如此精致的蚌壳龙形摆塑即便对于见多识广的考古专家来说，也是从未见过的。就在第一组蚌壳龙虎图案被发现后不久，考古专家们在古墓附近又发掘出了另外两组蚌壳龙虎图案。在其中一组龙虎图案中，龙背上骑有一人，做出一副乘龙升天的架势，形象逼人，栩栩如生。这不禁让人联想到黄帝乘龙升天、颛顼乘龙而至四海的神话传说。这些本来只是在史书中记载的神话传说，竟然和墓葬中出土的蚌龙形象如此一致，这样的巧合引起了考古专家们极大的兴趣。为了弄清这座墓葬的年代，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实验室用了先进的碳14测定法和树轮矫正法对墓葬中的蚌壳标本做了年代测定，结果发现，这座墓葬中的蚌壳年代，距今6600年，误差不超过135年，也就是说，墓葬主人生活在公元前4600年左右。那时候的中国社会，正处于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时期。史书中记载的有关黄帝和颛顼的各种传说，恰恰也处于这个时期，《史记·五帝本纪·集解》中曾经记载颛顼都帝丘，今东郡濮阳是也。说明部落首领颛顼曾经以帝丘也就是河南濮阳作为都城，而濮阳恰恰是发现蚌龙的地方。虽然无法直接证明，墓葬中的尸骨就是当时部落首领颛顼的遗骨，可是蚌龙的出土，还是将史书中关于龙的各种传说记载与现实中的龙形象直接对应了起来，专家们把发现蚌龙的地方，命名为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遗址。这里出土的蚌龙是迄今为止中国考古发现的年代最早的龙图案，有人将它称为中华第一龙。

　　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遗址出土的蚌龙摆塑图案证实了至少在六千多年前中华民族的龙图腾就已经有了具体的模样，不但如此，这种龙的形态在之后的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文化中竟然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濮阳西水坡遗址出土的蚌龙摆塑以外，在中原地区出土的各种古代文物中，随处可以见到象征着祥瑞，寓意着吉祥的龙形装饰图案。现存于河南博物院的这件嵌红铜龙纹方豆，是中国春秋时期的一种容器，1978年出土于河南省固始县。器表通身以红铜嵌错龙纹为细工装饰，气韵鲜活明朗。这件中国随朝时期的白瓷双腹龙柄传瓶出土于中国陕西省西安市附近，那里也是古代是中原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两瓶的瓶身相连，肩部左右各有一只修长的龙

　　形柄，龙首探入瓶口内，好像在贪婪地吸吮瓶中的玉液琼浆。唐朝的时候，中原地区的青铜制造已经非常发达，铜镜是贵族们常用的器物，在铜镜上，我们也经常可以看到龙的图案。盘龙铜镜采用了龙来做装饰图案，这件盘龙镜为单龙图纹，一龙蟠曲飞腾，跃入苍穹。把人们想象中的神物，刻画得惟妙惟肖，而宋朝时期的这件云龙佩饰，龙身粗壮，向上高高翻卷，与前爪形成环形，通体鳞纹，张口吐舌，龙角向后飞扬，是一件难得的精品。明朝的时候，陶瓷制造业非常发达，龙的形象也广泛出现在陶瓷制品上。这件由景德镇御窑厂制造的青花海水云龙扁瓶上两只白龙扬爪腾身，好似出没于惊涛骇浪之中。清朝时期的白地五彩云龙纹盘的盘心，一只红龙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龙的整体用矾红绘成，龙身装饰有细鳞纹，龙的周周有黄色和绿色彩云围绕，主题突出，神态活跃，所有的这些龙形象都与河南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遗址发现的蚌龙摆塑形象出奇地相似，这使得濮阳蚌龙更加具有历史意义和研究价值。濮阳地区到底是不是中华民族最初的起源地？

　　墓葬中的骨骼到底是不是传说中中华民族的祖先颛顼的遗骸呢？虽然考古专家们暂时还无法全部弄清蚌龙的秘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只蚌龙的形象反映了古代中原地区艺术的发展水平。同时，蚌龙的发现对于探索中原地区龙文化的起源，甚至对于探索中华文明的起源，都有着不可低估的学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