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哈工大演讲：你敢做原来不敢想的事吗？猜猜是什么改变了他的人生？

 

胡文

 

“文过是非”按语：王石没有想到，在两天行程中，印象中那个“夜幕下的哈尔滨”，居然给了他那么多的意想不到。

 

第一个没有想到的是，哈尔滨居然有一家犹太人纪念馆。哈尔滨在近代形成了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现代商业文明，从俄国来的犹太人在哈尔滨开了中国第一家电影院，还建设了学校、医院等。

 

第二个没有想到的是，哈尔滨交响乐团还是中国第一支交响乐团。就在6月10日晚，王石申请创办的深圳鹏爱乐团与久负盛名的哈尔滨交响乐团完成了合奏首秀。

 

第三个没有想到的是，哈尔滨不仅是中国工业文明的摇篮之一，也是中国赛艇运动的发源地之一，因为当年中东铁路把赛艇运动带到了哈尔滨，这让担任亚洲赛艇联合会主席的王石十分惊讶。哈尔滨不仅有着长年训练的赛艇队，而且作为2016中国赛艇公开赛的主办地，场地和氛围之好，让人惊喜连连。

 

王石将这些观感大部表达在了6月10日“王石大学行·哈工大站”的主题演讲中。在这场主题为“企业家精神与绿色未来”的演讲中，王石主要就运动与绿色、运动与个人修为、运动与文化三方面与大学生们分享了自己的心法。在这其中，他特地表扬了一位哈尔滨女士，她是谁？

 

经王石先生授权，“文过是非”现发表这篇演讲，以飨各位文友特别是即将步入大学的准大学生们。

 

1、我想在我瘫痪之前做原来不敢想的事情

 

1995年，医生诊断我腰椎有问题，随时可能瘫痪，我可能要坐轮椅度过下半生。诊断患上这个疾病时我44岁，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我一定在瘫痪之前去珠峰看看。因为在少年时代，我心目中的英雄有两面旗帜，一个是中国乒乓球队，他们在国际上得到了很多荣誉。第二个就是中国的登山队，人类首次从北坡登顶珠峰。我很小的时候就打乒乓球，很可惜我在乒乓球方面没什么进展。登山就更说不上了，但是他们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当医生诊断我可能下半生要坐轮椅度过的时候，我想虽然瘫痪坐轮椅不影响当董事长，但这会影响我的行动，会影响到我想做的事情。我发现，很多原来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坐上轮椅就非常不方便了，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在瘫痪之前去珠峰顶看看。

 

珠峰是高海拔地区，我开始在广东地区选择小山峰攀登。广东地区最高的山峰海拔不到2000米，1000米以上一共是17座，我为了准备去西藏登了15座。

 

回来以后就开始登雪山。1999年我又学了滑雪。早在1998年，我学了滑翔伞，我想我一定在瘫痪之前做原来不敢想的事情。一不小心，到2003年珠峰就登上去了。我决定登珠峰是2001年，那年我50岁。我决定给我送个生日礼物，送个什么生日礼物呢？我在2000年登上一座7500米的峰，根据国家体育总局的规定，两年之内连续登两个7500米的山峰，就可以申请国家运动健将。因此，2000年我登了章子峰，到2001年50岁的时候，我登上慕士塔格峰后，又决定攀登乞力马扎罗峰。

 

2、万科引领中国绿色三星住宅，此处应该有掌声

 

你和自然越接近，你越会感到人类活动给大自然的影响。气候的影响，不仅仅是冰川变化，厄尔尼诺也会影响人类的正常的繁衍、生存。这种气候变化，对一个中国人，对一个中国企业家，对一个成功的中国企业家，与你所创办的企业有没有关系？没关系，或者有关系，直接的，或者间接的，还是其他什么关系。这一了解吓一跳，我们知道所谓的温室效应就是碳排放，另一方面就是大量的原始森林、热带雨林被砍伐，我们知道树是吸碳的，这些植物却被砍伐掉。再进一步了解，全球这种合法、非法砍伐木材的70%是用在建筑工地上，而建筑工地上的这些木材大部分运用在住宅建设上。这和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是什么关系？结果我就做了决定，我就去北京主动找到绿色和平组织驻中国办事处总代表，我找到他吓他一跳，而且非常警觉，说你找我干什么？我说我为什么不能找你？他说你们这些和破坏环境有关系的企业都躲着我们，你怎么找我们来了？我就把我的感受和调查告诉他，我说有一天你会找到我的，反正我是躲不掉的，我不能决定我不做这个行业，所以我就得找你。他一听半信半疑，但最终感受到了我的诚意。

 

接下来我们策划了一些行动，以期引起公众的关注。他给我介绍一个组织——WWF世界自然基金会。之后我们就走上一条如何来减少木材使用的道路——绿色建筑。简单来说，就是住宅产业化的方法。我们看到在工地上的木模、水泥，这个一般平均用七次，用七次以后报废了。我们做什么呢？钢模。钢结构我们知道精确度，可以使用200次、300次，即使精准度不准，还可以继续使用，按照这个方法来讲，我们减少木材使用95%，节约用水70%。

 

后来我发现，建筑公司不愿意做，我们就走出了一条“不归之路”，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总的说来，甚至已经到了很多部门忌讳的地步，忌讳什么呢？因为住宅产业化就意味着大量减少用工，那个时候来讲是解决劳工的就业问题，有部门说我们应该是解决劳动力问题，而这个住宅产业化却节约用工，这个方法不好。第二个说低碳减排，体现企业责任，有人说西方排放200年，我们才排放30年，凭什么让我们减排？但根据人类和大自然的关系，我认定这条路，应该坚持走下去。

 

2007年中国公布了绿色三星建筑标准。到2009年才有一座达标绿色三星的建筑，是万科的。2009年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的绿色三星住宅超过一半是万科建的。这块应该有掌声！这就是运动和大自然的关系，你运动就必须亲近大自然，你一定是一个绿色环保主义者。

 

3、绿色环保不是功利主义，就是自己的良心

 

2009年，我第一次参加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基本大的年会应该说是6年一次，尤其2009年非常关键，因为2009年是《京都议定书》的最后一年。我组织民营代表团参加那次大会，一个是我，一个是冯仑，恰好和中国代表团团长住一个酒店，当时吃饭在一块儿，代表团团长说你怎么来了？好像气候变化大会是政府的事，你企业家凑什么热闹？我就讲我来检讨自己，并要开始承担责任，越讲到怎么走绿色环保的道路，他就越半信半疑。

 

2009年之后，每年的气候大会，我都参加。到了2012年，接到了代表团团长的电话，邀请我参加在多哈举行的气候大会，也请中国其他有影响的企业家参加这个会议，是政府请的，他说万科的王石比较合适。2012年我什么状态？我在哈佛学习学的都快成抑郁症了，我哪有时间开会啊？我说真拿不出时间来。他说2013年，我说好，2013年我安排时间，2013年不但去了，而且中国政府委托万科来办一个会议，为了奖励，让万科参与建设中国馆，给万科一天的时间，命名为“万科日”。我当然非常兴奋了，但我想我们这更多的是呼吁中国企业家参加，如果命名为“万科日”，来参加气候大会的中国企业家不会太多，既然把这个命名权给我了，我们就把它命名为“中国企业日”。结果，那次我们组织的企业家去了十几位。

 

到了2014年的利马会议，有个小插曲。利马会议之前，在北京先开个会议。会议期间我在台湾，接到电话说诺贝尔奖和平奖获得者、美国前副总统戈尔想见我，他说就在北京。戈尔有个气候现实项目，很想把这个行动在中国落地，在发展中国家做的都比较有效果。他们告诉戈尔到中国就找一个人，万科的王石。

 

就这样，见了面。在一个月以后就是利马会议，“中国企业日”如果把戈尔请去讲演，将会很有影响。我没把握，知道这个很难。但没想到，戈尔答应了“中国企业日”来做讲演。

 

我想说的是，很多同学和企业家，都问一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要搞绿色环保？我图什么？我想说，这不是功利主义，因为这就是你的良心，不要唱高调，就是一个良心。你那样做是不是问心无愧？问心无愧你就那样去做。

 

其次是差异化经营。大家都不搞绿色我搞绿色，这就是企业家的一个前瞻性。你突然发现，由于你关注绿色，整个企业的性质都变了。什么叫变了呢？我们成立万科建筑研究中心的目的，就是推动绿色建筑，怎么让我们的技术核心竞争力看到未来？你会发现，它变成了一个技术公司，这是原来没有想到的。最后你会发现，万科走到今天，占据非常主动、主导的地位。到了2012年之后，各种政府补贴陆陆续续都给下来了。比如说我们搞绿色建筑的成本是50块钱，补贴是70块钱。但其它企业以前一直没有做，即便同样达到万科的标准，给你补贴，你还得赔70块钱，因为你没有积累。如果你想学习万科的绿色建筑，有两种途径：第一，我们的建研中心开放，我们整个建筑系统开放。第二，我们的一些专利免费使用。你会发现，你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未来。绿色建筑，如果真心实意去做，不但变成了竞争力，而且还有政府补贴。这就是热爱运动、亲近大自然的结果。

 

4、攀登知识的山峰更难，我在哈佛，如熬地狱；到了剑桥，如沐春风

 

我两次登顶珠峰，比较南坡和北坡，你要问我哪儿面难爬，我说都挺难爬。我原计划70岁再登一次珠峰，我今年65岁，也不排除可能，81岁再登一次珠峰。但这都是原来的计划。为什么81岁呢？因为现在登珠峰最大年龄纪录保持者是80岁。这是原来的计划，但这个计划有改变，改变在什么地方？

 

2011年我到了哈佛，我从来没有说，我有想上哈佛的梦。我是在2008年在香港科技大学教书，我讲的很嗨，但我感到自己知识的积累不够。知识积累不够，教书是不负责任的。让人把你当成教授去教书，你得去进修啊！

 

2010年哈佛中国基金执行主任一行在中国做了一个暑期的实习，她们问我有没有兴趣当访问学者到哈佛，短则三个月半年，长则一年，我想都没有想就说，这是哈佛发出的邀请，当然去！

 

这一答应坏了，我很纠结，想这是不是开玩笑，因为听不懂啊。但一方面特别盼望哈佛发来邀请，另一方面又担心邀请发来我该怎么办？本来应该2010年秋季9月份去的，哈佛2011年一月份开学，我说得过完春节再去。 那边就问了，给你准备的办公室半年了，你要再不来，就别来了。我一看那就去吧，冰天雪地就赶到了哈佛。

 

到那儿听课哪儿能听得懂啊，如果当东郭先生往那儿一坐就算了，但还得做作业，这怎么办啊？只好和比我女儿还小的同学拉关系，免费请他们吃饭。他们全用电脑，老师一讲课，也是电脑，我把U盘给他，把笔记给我复制一份。回去8点钟做作业，很少两点钟之前完成的，如果晚饭有个应酬一个多小时，基本三点多之后。真是痛不欲生啊！晚上八点半开始，两点钟做完作业，我感觉到脑袋累啊，又睡不着。早上八点半要上早课，你想想到第二天，作业交了，上课去吧，怎么着？老师讲课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你听不懂就没精力了，听不懂就像催眠曲似的，这样一个月下来，就处于崩溃边缘了。

 

这何苦呢？不就是一个访问学者嘛，就在哈佛混吧！但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你放弃你就没有机会了，我去的时候正好60岁。就是这样自我驱使，想着人生不会再有机会了，所以我带的飞行伞、滑雪撬，除了头两个礼拜滑过两次雪以外，基本都是放在那儿。哪儿有时间？就是听课、做作业，我就盼周末可以睡懒觉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其实我面临着的是一座知识山峰。你可以第三次登珠峰，第四次登珠峰，每年要登山峰，才能登珠峰，要不就是送死，你的精力有限，时间有限。所以我决定，物理山峰我不登了，我登这座知识山峰。第一年，下定决心，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年又过去了，我觉得这个本科生四年是有道理的，应该好好在哈佛待四年。不过之前和剑桥约好了，剑桥也问我你来不来，不来没关系。按理讲，应该是留在哈佛的，因为虚荣心，在哈佛两年半后来到了剑桥，但是我觉得换了一个环境，有不同的感觉。如果说在哈佛如入炼狱的话，到了剑桥，如沐浴春风。你们不要说哈佛不好，因为第一年在那儿啥也听不懂，很紧张。到了剑桥，紧张一下就消失了，到那儿如沐浴春风。

 

5、划赛艇要相信同伴相信自己 我的人生因赛艇彻底改变

 

真正划赛艇是到了剑桥。划赛艇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什么改变呢？牛津和剑桥之所以保持160年的赛艇对抗赛，是因为赛艇这项运动对学生身心整体的培养，尤其8人赛艇，8+1这种运动，对一个人生的改变，可以说在剑桥来讲是一个转折点，转折在什么地方呢？刚才讲了登珠峰更多是英雄主义体现的话，划赛艇则是体现了忘我的集体协作精神。

 

今天早上我还和哈尔滨一位女性划赛艇。她世联行的创建者之一，名叫佟婕，哈尔滨人，我们俩第一次划一条艇。当时浪比较大，一般是一个人划，这样比较稳定。我说咱俩一块儿划吧，她说今天浪太大不划了。后来我就告诉她，我说你不相信我，为什么呢？如果我这个位置是教练，你划不划？我说划赛艇要相信你的同伴，你看看，实际上你不相信同伴就不相信你自己，因为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你不相信别人。结果瞬间发生变化，我们俩一块儿划得非常顺畅。

 

当然从企业文化、企业管理上，我们需要更多的赛艇精神。中国实际上在水上运动方面有着优良传统。昨天有龙舟比赛，划龙舟在中国已经2000多年的历史，到现在整个还是蓬勃的，甚至趋于国际化，但是它的比赛状况，还停留在农业文明之花的基础之上，我们要把它做成非常优秀的保留遗产。比如说划龙舟往前划，赛艇是往后，这个设计的支架、滑座是往后的运动原理，是让我们的力量分配得最合理。如果说划龙舟是农业文明之花，那么赛艇就是工业文明之花。划赛艇经过一个月的严格训练也顶多是会划，我已经划了第11个年头，每次训练都要纠正。三年前，我组织的了中国大师杯赛艇邀请赛，我意外发现，13支队伍中，有一支哈尔滨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工会赛艇队，这个让我大跌眼镜。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来自哈尔滨。后来了解知道，中东铁路把赛艇运动带到了哈尔滨。这一了解才发现，本身哈尔滨就有赛艇运动传统，尽管黑龙江没有赛艇专业队，但是民间这里在默默开展。今年我们派一个小组来看赛艇公开赛场地，结果场地和氛围又大吃一惊，如果说三年前在中国赛艇大师杯赛上大吃一惊的话，三年后又大吃一惊，这个设施和环境之好是没有想到的。

 

6、工匠精神与转型中的东北角色

 

如果说划龙舟是中国几千年农业文明遗产的话，那么在现代工业革命中，哈尔滨作为划赛艇发源地之一，没道理在这个转型当中不扮演一个积极的角色。赛艇运动在日本的普及度是全世界最高的。因为符合他们民族精神，讲究团结配合，讲究积极主义。哈工大“规格严格，功夫到家”，这“功夫到家”用现在话来讲就是工匠精神。东北曾经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输出大量人才。经济转型之中东北遇到困难，但是我想转型有两种转型，一种转型是工业升级换代，但还有转型是消费转型，向绿色转型。哈尔滨是有先天优势的，少年时代有两个城市给我很深的印象，一个叫“上海之春”，一个叫“哈尔滨之夏”， “哈尔滨之夏”富有音乐和文化修养。

 

中国转型到底转型什么？比如深圳的底蕴是不够的，深圳的教育水平和哈尔滨还不能比。哈尔滨的文化、团体和修养都是优势，哈尔滨人不仅爱美，而且普遍身材体型好，哈尔滨是出产模特最多的地方。哈尔滨如何往前走？除了实现工业的升级换代，还可以关注消费、绿色和体育。我希望深圳企业家不仅仅是到这块热土——黑土地找机会投资，更多来讲就是如何帮助黑龙江实现转型，让我们一起来为东北振兴作出我们的贡献，并共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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