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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古建筑濒临消失,谁来保护?

  山西不仅是煤炭大省,也是古建大省,然而古建大多处于失修的状态,岌岌可危。这两年,在一群民间爱好者的呼吁、推动下,“保护山西古建”这一议题得以被公众所知,并逐渐形成了公益机构、当地能人等共同参与的民间保护格局。这些保护行动,关乎山西古建古壁画的生与死

  撰文:张枭翔

  来源:慈传媒《中国慈善家》11月刊

  10月下旬的山西,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在乡村,到处弥漫着生命成熟的欢欣气息。地里的玉米全部熟了,树上的苹果红通通的,枣子熟透了掉到地上无人捡食。没有雾霾的日子,山西乡村沉浸在秋高气爽的宁静中。

  晋中市榆次区颉纥村法宝寺却在这一天热闹起来,多少年没有这样的瞩目时刻了。18日上午,“发现中国西斯廷—山西古建壁画探寻之旅”考察队抵达这里。队员们为几百年前精美的壁画所震撼,为生产队时期村民重新粉刷墙面导致壁画损毁而叹惋。整座庙都荒废了,正殿的墙很快就会坍塌,到处是雨水渗透的痕迹。当年粉刷时用的白灰开始脱落,内层的壁画若隐若现。它们重现天日之时,即是它们再次毁灭的开始。100米开外的坡地上,一座古塔战战巍巍地矗立着,塔基已被文物盗贼挖去了一半。

  法宝寺是一座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坐落在一座高台上,高台下面是一块平坦的空地。这是一个凉爽的秋日,从城里的工地上赶回来秋收的村民,正在空地上紧张地打晒粮食,无暇顾及法宝寺的生与死。一年又一年。没落的“贵族”在山西众多古建中,法宝寺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座,还有更多的山西乡村古建比法宝寺更为默默无闻,情势也更加危急。

  山西是全国唯一一个保存了从唐代到清代完整建筑体系的省份。其中,山西早期木结构建筑存量占全国总量的75%以上,多为明清建筑。据文物部门统计,山西现存古建达2.8万处。一处古建往往不止一座单体建筑,通常还包括配殿、朵殿、戏台等配套建筑。有的由佛教寺庙搭配关帝庙、泰山庙等构成。

  山西不只有古建。在古建里,除了常见的佛造像、神仙造像,墙壁上多绘制有精美的壁画。古壁画的存量同样巨大,山西省文物局给出的数据是2.4万平方米。

  据山西省文物局发布的资料,73%以上的山西古建筑存在不同程度的险情。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古建告危,古壁画情势更是岌岌可危。

  10月19日下午,当“发现中国西斯廷——山西古建壁画探寻之旅”考察队,正在晋中市祁县境内的一座真武庙考察时,一群老村民闻讯赶来,对着这座存放着村民棺木,由前殿、后殿和东西配殿构成的残破明代风格建筑,七嘴八舌地回忆起它的往日风采。一位在文化大革命中当过红卫兵的陈姓女村民,面对杂草丛生、壁画尽毁的古庙,喃喃低语“红卫兵犯错误了”。

  这座真武庙修建在村庄中一处凸起的土堡内。土堡下面,几座筑有高墙的深宅大院突兀地矗立着。一名75岁的郭姓女子,独自守着一处院子,院子的墙上有精美石雕,屋子上尽是做工精良的雕花木窗。宅子已经传承了五代,家族的创始人曾在张家口做生意,发家后返乡修建了这座“豪宅”。如今,繁华落尽,老伴归西,儿孙都到城里生活,只有她一人守着一叠当年的照片,和这座民居古建相依为生。有外地商人曾出高价要买下这座宅子,她一口回绝了。有时候她也茫然,不知自己作古后,这座古宅将往何处去。

  城镇化大潮中,农村青壮人口流入城市,农村精英消失,乡村凋敝。山西古建古壁画保护,无人担起责任。

  山西古建曾有过辉煌的时刻。那些时刻,它们享受着香客的供奉、村民的敬畏,以及每隔几十年的修缮。当年的山西达官贵人、商贾巨擘,多喜欢在故土修筑庙堂华宅,不惜以巨资聘请名家建盖宅院、绘制壁画。当年的木匠和画师,一面感念雇主的知遇之恩,一面带着为善的心态做事,倾其一生功力,将中国的木建筑技术、佛造像和壁画艺术推向另一个高度。

  山西的乡村在凋敝,具有公共精神的乡村精英先于乡村凋敝。大部分的山西乡村,已无“能人”出面打理本村公共事务,村民自发修缮古建在山西显得极为困难。而在历史上,山西古建的修缮工程一直是在当地的“能人”,当时称为“社首”的阶层的筹措下进行。

  “正是有‘社首’这种具备经济实力、文化使命和真正关心乡村公共事务的阶层的存在,山西古建在古代一直得到较好的修缮,持续几百年上千年。”民间古建保护人士唐大华说。

  人在流出,古建、古壁画也在流出。多种破坏方式正在危及山西古建古壁画。一条隐形的古建交易链是致命的一击。多处古建的柱础、雕花、壁画失窃,更多的山西古建在文物盗贼的觊觎中。绝大多数山西乡民并不知道当地古建古壁画的价值。许多古建筑的配殿、朵殿往往沦为羊圈、猪圈、储物间。无解的难题?乡间古建的所有权归村集体所有,村集体有修缮的义务,村民没有使用权,因此村民保护古建筑的热情不高。在山西,甚至发生过几起村干部倒卖戏台的事件。

  在忻州市繁峙县作头村,有一座建于明代的“天齐庙”。85岁的村民马治修作为守庙人,已经在这里看护古庙长达30年。由于村集体收入极少,当初承诺支付他每个月70元的守庙费几乎没有发放过,他仅靠每个季度400元的低保维持生活。更多的村庄,其集体收入为零。

  山西省很多市县财政紧张,无力负担修缮古建古壁画的经费。一处古建筑的修复,动辄需要上百万元,一平方米的古壁画修复经费,则高达上万元。此外,一座古建每三五十年即需要修缮一次,修缮费用呈周期性投入态势,而非一劳永逸。因此,古建修缮投入是短期效果不明显的“无底洞”,这让热心当地公共事务的乡间“能人”也望而却步。

  前几年,山西省整个文物系统的经费只有区区几千万元。这两年,由于民间呼吁的倒逼,山西省对古建古壁画保护的投入经费已提升至亿元规模。但与山西巨量的古建古壁画相比,无异于杯水车薪。据统计,山西119个县(市、区)的9000多处市县级文保单位中,只有40多个县将文物保护经费纳入了本级财政预算,与文物保护有关法律中“文物保护经费应纳入到当地财政预算并逐年增长”的规定相距甚远。

  由于古建保护投入经费长期匮乏,拥有中国古建数量最多的山西省,并没有出现与之相匹配的古建修缮企业,更遑论打造出成熟的古建修缮行业。即便少数地方政府开始投入经费,聘请匠人进行维修,还面临着工匠匮乏的窘境。

  不仅民间古建修缮人才奇缺,山西文物系统内的专业研究人才也面临青黄不接的窘境。老一辈文博大家柴泽俊等人已退居二线,而“接班”的新秀尚未升起。山西文物系统内很少有科班出身的专业人才。放眼全国,学者对诸如敦煌壁画等热门研究项目趋之若骛,对山西古建等冷门研究项目不甚“感冒”。

  “一般情况下,古建学者如要在行业内打造影响力,需要跟文物部门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如此,古建学者才能拿到研究项目和支持经费。一个学者,如果整天发声呼吁保护山西古建古壁画,恐怕就没有项目可做了,专家评审会就得靠边站,就成不了知名学者。”一名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告诉慈传媒《中国慈善家》,“有的学者可能也很了解山西古建严重失修的情况,但他们缄口不言,不想得罪文物部门。”

  某些受到网民关注的古建,也会得到政府的回应。在祁县涧村,一处明清时期的文峰塔,塔身悬在不到一平方米的残缺塔基上,岌岌可危。在网上受到关注后,当地政府部门开始出资修缮。

  政府的关注和投入并没有持续性。山西已经完成或正在进行的古建修缮工程,大部分是民间行为。但民间修缮问题不少,村民往往更愿意建盖新的建筑、重现描一遍壁画。“修缮古建是很讲科学的,把建筑翻新一遍,将房梁、柱子重新上漆,这座古建也就完了。山西的很多老乡都愿意集资修缮古庙,尤其是修缮庙里的塑像。其实还是一种功利思想在作祟。”一位专家分析。

  村民有功利之心,政府主政者有追逐政绩的热情。在山西,某个村的村民集资130万元修缮了村里的古庙。这一举动却成了该县县长的政绩,赫然出现在当年的县长工作汇报中。

  10月21日下午,本刊记者走访了太原市阳曲县北郁利村的佛堂寺。政府部门主持的大殿修缮工程刚刚结束。大殿正面墙和东西两面墙上的壁画精美绝伦,由于政府部门修缮了屋顶,使它们暂时免遭雨淋日晒的厄运。当年修建寺庙的功德碑,如今成为寺庙简易围墙的一部分。正殿左侧的关帝庙坍塌了半个屋顶,阳光从破损的屋顶上照进来,墙上的关公故事壁画变得更加栩栩如生。有闻讯赶来的老村民,回忆了这座古寺庙当年的庞大规模和昔日人声熙攘的盛景。如今,很多村民已经搬离村庄,寺庙周围的人家,大门紧闭,寂静一片,已然废弃。不远处,一座砖厂正在紧张的生产着。

  农村在荒废,有人因此认为保护古建的现实价值不大。“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从这个角度来看,保护古建确实没有意义。但不妨换一种思路,既然原址保护意义不大,可以尝试异地保护。”前述专家回应道。基金的力量很多散落在山西乡间的古建,一场大的雨雪就可以将它们彻底摧毁。

  2011年圣诞节,唐大华决定真正为山西古建做点事,“大木殇”系列正式起航。三四张失修古建图片,几段简短的文字介绍,成为唐大华介绍山西古建失修的标准文本。在博客上发表的同时,他也顺手将博文链接到微博上。

  没想到一下子火了。唐大华的区区几十个微博粉丝,忽然间“呼呼呼”的涨成几百个、几千个。微博大V顺势跟进,“免费午餐”公益项目发起人邓飞、军事战略学者赵楚、电影导演贾樟柯等都陆续转发了他的微博。“没想到微博会有这样大的影响力,有时候一下午不在办公室,回来打开电脑,上午发的一条微博竟然被转发了上百次、上千次。”

  改变在发生,唐大华开始寻求更大的改变。他得知,在微博大V中,邓飞和他有些类似,都是在做乡村公益。于是,他主动和邓飞在微博上开始了互动。

  2012年4月,邓飞召集唐大华和几个记者,在北京开了一次会,初步商讨将山西古建保护的事情做大。邓飞对之信心满满,做了专题研讨会、召开媒体见面会、包装项目和推广项目,以及成立专项公益基金募款等一系列的规划。

  唐大华也想为这些淹没在众多“国保”、“省保”中的山西乡间古建做实质性的推动。他决定告别 “个体户”的状态,组建专门团队发挥更大力量。首要的,便是建立古建保护专项公益基金。

  一直到2014年1月份,唐大华和邓飞的山西古建保护设想才有了实质性进展。当时,唐大华去北京办事,顺便带一位研究古村落的朋友去拜访邓飞。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古建保护。邓飞的热情又被激发出来了。他向唐大华坦言:“这事得由你来主抓,我实在太忙了。再者,你比较懂行,可以出一些比较专业的文本呼吁全社会参与。”唐大华犹豫了一下。邓飞接着说,“你来吧。我给你提供办公室,给你配助手。”唐大华下了决心,“邓飞都这样表态了,我再不答应就相当于放弃了这件事,那会让我愧疚。”成立专项公益基金的设想,在这次会面中被再次提上日程。

  唐大华回了趟老家,退出了与朋友合伙的公司。他决定破釜沉舟,奋力一搏。“大不了五年没收入,我也饿不着。”

  2014年1月下旬,年届40的唐大华,开始了“北漂”生活。他在北京地铁6号线附近租了个小房间,每天往返于邓飞位于复兴国际大厦的办公室和自己住处之间。彼时,他也摸清了邓飞的能量和工作习惯。“我的工作就是盯着邓飞,不断的提醒他推进古建保护基金的建立。”

  邓飞发挥了他行动派的行事风格,很快与旗下的“微博打拐公益基金”、“让候鸟飞公益基金”的老东家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建立了联系。紧接着,邓飞就与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秘书长胡广华签订了合作协议,由邓飞、唐大华共同发起的“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拯救古建公益基金”(以下简称“拯救古建基金”)宣告成立。

  这是一个致力于“抢救乡村古建、推广古建文化和挽救文明余脉”的古建保护平台。邓飞、唐大华都十分明确,他们发起的这支公益基金的关注对象是文保级别较低的乡村古建。“政府和社会应发挥各自的优势,民间公益不能为政府应尽的责任买单,‘国保’、‘省保’级别的古建应该由政府来保护,‘市保’、‘县保’和‘无保’等政府顾不来的低级别古建,由民间力量配合保护。”唐大华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表示。走向联合“大力发展民间公益,呼吁更多社会力量保护山西古建古壁画,推动政府制定古建保护公共政策,进而增加古建保护的资金投入。这是未来的一项古建保护策略。”唐大华说。

  2012年4月的一次集中探访古建的活动启发了他。彼时,一名微博大V号召网民走访山西古建筑,吸引了包括携程网董事长梁建章等人的参与。在这个过程中,当地政府、文物部门与古建探访队之间充满了不信任。这引起了唐大华的警觉,他开始思索如何构建民间和政府的文保合力。

  在山西文保系统尚未意识到山西古建保护紧迫性的情势下,唐大华通过直接联系主政者来引起整个文保系统的重视。一旦看到有记者在网络上曝光了某地的古建失修问题,他马上将文章打印出来,寄给该古建所在地的县长。“几年下来,接到我寄送的报道的县长应该有近20位了,有的还不止寄过一次。”

  “我不断地带媒体记者去访古,通过媒体曝光来推动当地主政者参与。一是让他们意识到当地古建失修问题的严重性,二是让他们拨款督促文物部门修缮古建。”唐大华说。

  除了希望以寄报道的方式联合地方上的县长,唐大华还通过写信的方式希冀联合国家文物局。隔三差五,他就给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写信,每次反映一座古建失修问题。

  唐大华的持续呼吁换来了政府部门的陆续投入。潞城市郭家庄有座大禹庙,有两座元代建筑和若干明清建筑保存下来,在唐大华及舆论的呼吁下,当地政府部门分别给两座正殿和戏台搭了三个防雨棚。长子县布村玉皇庙,在唐大华连续去了15次之后,当地政府拨款700万进行了修缮。

  然而,山西绝大部分的古建还在乡间默默无闻,政府感兴趣的,是文保级别较高的国保、省保,而级别较低的市保、县保,以及无保古建,往往得不到保护,其中不乏文物价值极高的珍品。

  拯救古建基金建立后,迅速开展一系列传播、筹款措施,以期尽快将山西古建的危急情势告知社会公众。

  基金建立不久,就开始在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的账户上募款。紧接着,邓飞给支付宝副总裁打了个电话,支付宝爱心捐款通道也开通了。7月,拯救古建基金开通了微信爱心捐款通道。短短的两三个月,一万多名爱心网友为拯救古建基金捐了款,总量达10余万元。唐大华有些兴奋。随后,发动网友拍古建照片并上传到网络上的“随手拍救古建”活动也开展起来。唐大华不再一个人孤军奋战,资源开始纷沓至来。

  前不久,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在香港举办了一次筹款活动。活动前夕,对方找到唐大华,希望他提供一些山西古建方面的资料。“他们找我要资料,说明他们也开始关注山西古建保护了。这是好事!”

  山西本地的一些有识之士也开始行动起来。经朋友介绍,前煤矿老板,现太原市店头村村委会主任、太原市店头村古堡文化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李贵虎认识了唐大华,并提出与唐大华一起访古。

  作为村里的“能人”,李贵虎前些年靠开煤矿积聚了一些财富。从2007年开始,他自己带头出资100多万,修复了村里的古寺。紧接着,他又投入1000多万元,将废弃的店头旧村承包下来,进行保护式开发。“这个项目未来很多年都难以收回成本,但是我想让我们村的村民祖祖辈辈抱上个金饭碗。”李贵虎说,“这也是对祖宗的一种尊敬。”

  然而,山西民间力量参与保护古建,与山西巨量古建相比,尚显力量薄弱。

  唐大华对此颇为乐观,他相信更多的社会力量,将会陆续汇集到山西古建保护的道路上。长路漫漫10月末,唐大华第23次踏上了山西古建寻访之旅。寻访结束后,他粗略统计了下,在自己走访过的400座古建中,已经有16座得到较好的修缮,有12座正在抢救中。

  唐大华在微信朋友圈中发文表达了喜悦之情,“山西古建存量大,失修严重,有抢救的必要。乡村老乡有抢救的强烈愿望,地方政府表现出了欢迎的态度,代表城市居民的广大网友也有协助乡村拯救古建的热切意愿。天时地利人和,再不奋斗待何时?”

  一切都在向利好的方向发展。今年以来,唐大华明显感觉到了来自政府部门的诚意。

  今年3月,山西省率先在全国启动探索建立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文物保护新机制,正式将“古建筑认领”列入山西地方立法五年规划项目,预计2015年将出台中国首个省级“古建筑认领”法规—《山西省社会力量参与古建筑保护利用条例》。该条例拟通过减免税收和开发利用等优惠政策,鼓励、吸引社会资金进入文物保护领域,解决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省文物保护单位古建筑外的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以及尚未核定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建筑、民间博物馆的保护利用问题。

  此前,山西已有企业家认领古建的先例。2011年6月14日,山西省曲沃县神泉村的黄帝庙、义城村的黄帝庙、西海村龙王庙等三座古寺庙被4位当地企业家认领保护,在山西省尚属首例。

  山西当地政府在古建保护上积极投入,唐大华也没停下来。各种募款渠道建立后,唐大华兴奋了一阵子。不过,很快,网友的捐款热情戛然而止,拯救古建基金的捐款几近停滞。拯救古建基金募款困难重重,唐大华有些茫然。

  当筹款陷入困境后,唐大华和他的伙伴们开始积极求变。更大规模的“随手拍救古建”活动已经开始酝酿。他们将策动一家大企业进行赞助,设置高额奖金,在全国范围掀起“随手拍救古建”浪潮,并随之举办全国范围的古建古壁画图片展览。

  10月21日下午,唐大华来回驱车100多公里,探访了晋中市太谷县四卦村的真武庙和关帝庙。他在探访笔记中写道,“真武庙仅存一座明代风格的大殿,损毁严重,屋顶大面积坍塌。殿内还有多尊彩塑,头被盗去,一片凄惨。失去了原有的供养基础,乡村古建困局何解呢?”

  临走时,他分别在两座庙的大门、窗台的缝隙中塞上一张“拯救古建”宣传小卡片。彼时,夕阳西下,三晋大地沉浸在夜晚来临前的祥和中,两座古庙愈发显得凄惨落魄。

  这个下午,与19日繁峙县五台山脚下一座山村的落日没有两样。秋天的夕阳说落就落了,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经擦着山头往下沉了。唐大华站在村庄背后山坡的一座古庙里。村民们刚刚修缮了古庙的后殿,还未顾得上修缮前殿,前殿的东山墙已经坍塌,梁架严重错位,西山墙紧邻断崖,夕阳透过裸露的屋顶,将金色光芒打在古壁画上。古柏还是千年前的古柏,后殿内的十尊侍女壁画,被村民重新描了一遍。

  夕阳终于隐没在了无尽的苍茫中。天地万物一片孤独,在没有人烟的村庄。倦鸟归林,古庙进入漫漫长夜。无数个白天和黑夜都过去了,古庙还能见证多少个白天和黑夜的轮回?冬天就要来了,一场接一场的冬雪就要飘落,对于前殿和里面的壁画来说,这或许将是最漫长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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