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31年,唐朝开元十九年,为了表彰并祭祀历代名将,唐玄宗设立了一个庙宇,史称“武庙”。该武庙以周朝开国太师军师姜子牙为主祭,以汉朝留侯张良为配享,以历代名将十人从之,其中之一是白起。
宋朝建立后,赵匡胤游览武庙,历观两廊所画名将时,以杖指白起曰:“起杀已降,不武之甚,何为受享于此?”命人去之。也就是说,赵匡胤不顾形象地执杖而起,指责白起乱杀俘虏,严重违背武人道德,没有资格被放在武庙,于是让人将他移出去。
问题在于:白起是公认之名将,在中国历史上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赵匡胤将他驱逐出去的原因,难道真是史书上写的这么简单?其实,背后原因自然没有这么简单,想要真正理解,就要明白赵匡胤所处的“时代”。
纵观白起一生,他存在两个让君王忌讳的问题:
首先,白起杀戮过重,尤其在长平之战中,白起“挟诈阬杀”40万赵军俘虏,只放了240个娃娃兵。在中国古今战争中,除了元清之外,在一次战争中,中原王朝没有如此残酷的杀戮行为。因此,白起临死之前都感慨,可能是自己杀戮过重而受到上天惩罚。
其次,白起不服王命,长平杀俘是私自行为、还是秦王授权,史书没有记载,史记中只说“武安君计曰”非杀俘虏不可,而长平之战后,虽然白起道出不遵王命的充分,但不遵王命却是事实。最终,白起因此被秦昭襄王赐死。
以上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就必然让帝王不安。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换一个时代,可能还好一些,活着的帝王不会和千年之前的名将计较,但赵匡胤所处的时代,决定了他不能忍白起。
搞清楚白起存在的问题,再看赵匡胤所处的时代,那么就明白赵匡胤为何会把白起逐出武庙了。关于赵匡胤所处的时代,可以简单的归纳为以下两点:
首先,五代十国期间,武人无法无天、残暴无比,当时史书上有很多“杀人而食”的记载,触目惊心,而且当时是“以武为尊”,社会秩序崩溃,以至安后晋安重荣说出“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因此当时可谓是古代武人最嚣张的时代,必须要对武将加以约束。
其次,五代十国是一个残酷的时代,政权更迭非常迅速,真正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只要武力够强、随时就能成为皇帝,大臣与百姓也都习惯了。就黄袍加身来说,比赵匡胤早十年的是郭威被黄袍加身。因此,既然能对赵匡胤黄袍加身,那么以后会不会对其他人这么做呢?
可见,五代十国时武将们过于嚣张,以及赵匡胤为了赵宋王朝等考虑,就必然要打压道德有亏的武将,比如白起(白起被逐出武庙不久后,吴起也被逐出武庙),相反会宣扬忠君爱国的道德武将。
因此,就当时情况来说,将白起放在武庙,只能起到坏的表率,故而赵匡胤不可能容忍白起,于是将他逐出武庙。反之,换成汉唐时期的话,将白起放在武庙并没有什么。
因为五代武将过于嚣张跋扈、杀戮过重,那么赵匡胤建立宋朝之后,还能或还敢像汉唐那样对待武将吗?毋庸置疑的不可能,谁不压制武将,谁的王朝就可能倾覆,天下苍生也会受罪,因此重文轻武就成为必然,即重视文人、压制武人。
可惜的是,赵匡胤重文轻武本没有错,但他英年早逝,没有来得及调整武将地位,而后来的赵光义等帝王没有能力改变重文轻武的局面,没有能力让文武并重,于是导致宋朝武将地位太低、文人地位过高,最终导致一系列的问题。
总之,批评宋朝重文轻武国策之时,需要考虑到这一政策出现的历史背景,否则就会变成事后诸葛亮。与之类似的还有中国古代长期“重农抑商”,朱元璋的一系列政策等。现在网上很多批评挺有趣,指点江山智珠在握高谈阔论,但偏偏就是不太考虑当时的时代背景。
参考资料:史记、新五代史、资治通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