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考什么

   有人将2014年各地高考作文题目串联起来，竟成了一篇文字优美极具抒情的短文：没有什么是不朽（江苏卷），我们终将生老病死（广西卷）。但我不想探究老规矩（北京卷），不想站在窗口看世界（山东卷），只想带你走过那门与路（浙江卷），两人过独木桥（新课标卷），穿越沙漠和自由（上海卷），任凭前方的空谷是悬崖还是桥梁（福建卷），一起看那山顶的风景（湖北卷）。如果科技可以改变生活（辽宁卷），我想如一款数码时代（广东卷）的芯片（天津卷）般永驻你心，做永久的房客（重庆卷），共谱一篇爱情剧本（安徽卷），记录点滴，让我不用站起便拥有这个世界（四川卷），因为心在哪里风景就哪里（湖南卷）。
    透过这段“情话”，我发现大陆高考作文题目的一些共性。
    首先，假和骗。作文题干本身就是虚假的，而作文的“立意”，命题者早就有了标准，你必须去竭力附和这种先入为主的意义，但是，又假惺惺地要学生写出“真实”的东东来。那只能是编和骗。例如广西的题目，说老王生病了，却无钱医治，医院开通绿色通道，不仅积极治疗，还免除了医药费，并且聘请老王为“陪捡员”，老王感激涕零。地球人都知道这老王的好事是天方夜谭。但是考生必须去发挥，那就乱编骗人呗。你骗我，我也骗你。
    其次，玄玄乎。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命题者可能深谙道家思想，因此每年的高考作文都出得让考生摸不着边际，甚至不知所云。如福建高考作文题：提到空谷，有人想到的是悬崖，有人想到的是栈道桥梁。这是讲什么意思啊。我也是“有的人”可是，我从来就没一听到空谷就想到悬崖和桥梁。相反有句成语叫做“空谷跫音”，我一提到空谷，就想到跫音。而且要要考生依据就这样一句无厘头的句子就写文章，要命题者写写看。一般来说高考作文40分钟内必须成篇，可是碰到这种题目，我想光审题就得花去半个小时。
    再次，联时政。文以载道是中国传统文论中最重要的观点，很多时候，“道”与意识形态、政治思潮画上了等号。高考作文历来就与时政紧密相连，有经验的老师往往一猜就中。例如湖南考题：被誉为“最美乡镇干部”的某乡党委书记，在一个其他人不肯去、去了也待不到两年的地方，一干就是八年，以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率领村民发奋图强，将穷乡僻壤建设成了美丽的乡村。面对洒满心血与汗水的山山水水，也深有感触地说：“心在哪里，风景就在哪里。”这几年，“最美”什么层出不穷，我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吐。不是说高考题目不能与时政相关，但是要最好让“作文归作文，政教归政教”。
       第四， 重情轻理。用潘新和教授的话说中国大陆考试作文，具有明显的抒情的、诗意的、审美的倾向，基本不涉及理性的抽象，即使蕴含着某种智性的内涵，也总是竭力以感性语言和生活现象为题目。统观这些题目，基本上就是如此。考生在文中套着话题，抒些软绵绵的，不知所云的情，再点缀些花里胡哨的语言，引上几个《读者》式的“哲理”小故事，或者名人名言即可，没有批判性思维，没有自己的主张、观点。比如前几年的满分作文“题乌江亭”（2001年全国卷题目“诚信”）：“当虞姬横刀，将一朵生命之情绽放成矛尖锋刃的湛蓝。我看到鲜红鲜红的血流过雪白雪白的颈。壮士掩面，乌骓悲鸣。/  鲁迅说成功是把好的东西包装给人看，而失败是把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于是，你便成了最伟大的毁灭的艺术。‘曾是气吞残虏！’你的英勇是无人企及的神话。釜破舟沉，是你无畏的誓言。‘何弊之乘’的果敢，‘挡我者死’的豪迈。几千年后似乎还可以听到你圆睁环眼倒竖钢髯的一声断喝。乌骓马来往奔突，每一个轮回的拼杀都像是一条法力无边的咒语，使尸堆成山，使血流成河。那杆长予挑起了几多秦国虎狼之将的尸首，几千年后壁上清吟之时还自滴着秦兵的黑血！/ 然而，你胜不了刘邦。因为你，还有诚信。……”不知写了些啥。
    高考是指挥棒、风向标，高考作文出得如何，不仅影响语文教学，更影响到一种文风。如果都是出一些这样的作文题目，那么带来的就是虚假浮躁的文风。而文风又往往影响到“人风”，虚假浮躁的文风导致的就是做人的虚假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