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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周恩来是怎样到瑞金的

周恩来是在1931年12月底,从中共临时中央所在地上海进入中央苏区首府瑞金的。那么,他是怎样到瑞金的,一路上经历了哪些曲折与惊险呢?

早在1930年10月,周恩来就和邓发开辟了一条从上海到瑞金的秘密交通线。这条交通线经汕头、香港,逆韩江而上,经潮州、高陂、三河坝、大埔、茶阳、清溪、多宝坑、桃坑、古木督、茶地、白沙、旧县、南阳、涂坊、河田、汀州(长汀)、古城,然后翻过大狭隘岭,进入瑞金,全长2000多公里。1931年4月顾顺章叛变后,上海至香港的交通站被破坏。汕头到瑞金的交通线虽未遭到破坏,但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政治保卫局局长的邓发还是逐一进行了检查、撤换。很快,一条由国家政治保卫局管理的地下交通线又在汕头至瑞金之间设立了。这条新的红色交通线从多宝坑后,改经桃阳、永定、古木督、茶地、白沙、旧县、南阳、涂坊、河田、汀州(长汀)、古城,再到瑞金。通过这条交通线,交通站的同志成功地把叶剑英、任弼时、王稼祥、蔡树蕃、刘少奇、项英、刘伯承等人护送进入中央苏区;中央苏区也通过这条交通线,把缴获的金银财物运往上海党中央,充当革命经费。

1931年12月中旬一个寒冷的夜晚,上海海宁路与山西路转角处一家烟酒杂货店的楼门被轻轻打开,下巴留着一绺胡子的周恩来,手提一只小提箱,从楼上从容下来。他与身后跟着的黄平(即黄有恒,后叛变)走出店门,雇了两辆黄包车,直奔外滩十六铺码头。周恩来当晚要离开上海,前往瑞金就任中共苏区中央局书记。自从苏区中央局成立后,书记一职一直由他兼任,但他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工作繁忙,一直无法脱身,苏区中央局书记先后由项英、毛泽东代理。

周恩来、黄平到码头验过船票,登上了从上海驶往汕头的小火轮。小火轮上靠舱门边的位置,早已有两人在等候着:一个是广东大埔人黄华,绰号“小广东”,打扮成挑夫;另一个是肖桂昌,一副商人打扮。他们是中共地下交通员,奉命专程从大埔赶来迎接护送周恩来去苏区的。黄平和他们对上暗号后,便把周恩来交给他们,离船上了岸。

小火轮经过三天两夜的航行,抵达汕头。上岸前,周恩来换上一件灰色的长袍马褂,带上褐色毡帽,还在鼻梁上架起一副金丝眼镜,打扮成商人模样。肖桂昌和黄华一前一后,掩护周恩来通过警察的盘查,上岸后直奔汕头海平路的华富电器材料行。华富电器材料行是中共设立的从上海通往瑞金交通线的一个绝密中转站,站长为陈彭年(又名胡广富,1924年参加中国共产党,1935年在长征途中不幸牺牲)。陈彭年把周恩来、肖桂昌、黄华安排在汕头最豪华的旅社——金陵大旅社住。

在金陵大旅社安顿好后,周恩来随陈彭年下楼,他要观察一下是否有什么可疑迹象和危险隐患。谁知朝旅社客厅拐角的墙上一瞥,细心的周恩来便发现了墙上玻璃镜框里,镶嵌着一张1925年汕头市各界欢迎黄埔学生军大会的合影照片,照片醒目位置就有时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他知道自己浓眉大眼,特征明显,走到哪里都容易被人认出。自己的照片就挂在这里,要是被人认出就麻烦了。他机警地要陈彭年随他返回楼上房间,将情况说明。陈彭年也觉得危险,决定马上转移。可是,当黄华、肖桂昌再次走出房间朝下一看时,见大旅社侯客厅出现了几个便衣,他们守着楼梯口和大旅社大门。两人商议后,由肖桂昌带陈彭年、周恩来立即从消防安全通道走到一楼,朝后院停车坪走去,见那里刚好停了几辆等客的黄包车,3人坐上迅速离开。黄华在一楼候客厅被5个便衣盘查,并发生搏斗,身手灵活的他冲出旅社大门,跳上一辆黄包车也脱险了。

当晚,陈彭年安排周恩来一行3人在棉安街一家小旅店过夜。第二天周恩来换上西装,戴上毡帽,装扮成一名画师,提着装着画具的小木箱,和肖桂昌、黄华登上了开往潮州的火车。那时,火车票分一、二、三等,三等票是硬座,最便宜。周恩来他们买的是二等票。没想到登上车厢一看,整个一节长长的车厢就他们3人,太扎眼了。于是,3人赶紧挤入拥挤嘈杂的三等车厢。他们找到一处靠窗的座位坐下后,周恩来掏出报纸,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这时,一个高个子验票员高声说着“验票啦,验票啦”,朝他们走来。周恩来闻声抬头一看,觉得他好面熟,终于想起此人6年前曾是潮汕铁路工会的骨干分子,自己曾多次听过他的工作汇报。周恩来想,既然自己还能认识他,他肯定也还记得自己,万一被认出,在这种复杂的场合,若被他大呼小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周恩来赶紧拉下帽檐遮住大半个脸面,脑子里急速思考着出现万一的对策。机警的肖桂昌见状,知道有情况,赶忙起身挡住周恩来,掏出车票递到验票员面前说:“这是我们3人的票。”验票员验过他们的票后,要他们回到二等车厢去。肖桂昌和黄华装出要去拿行李的样子,验票员忙着验票,也顾不上看他们是否回二等车厢去了。周恩来、肖桂昌、黄华三人磨蹭了一会儿,见验票员已从过道门离去,就坐在原位不动了。

火车到潮州后,周恩来3人下了车,在火车站旁就近找了家饭馆吃中饭。趁肖桂昌与店老板结账时,黄华陪周恩来到餐厅后面的洗手间脱去西装,换上长衫,由“画像师”变成了“教书先生”。然后,3人乘黄包车直奔潮州客运码头,乘小火轮沿着韩江溯江而上。经过几天逆风逆水的行程,到达大埔的清溪码头。在这里,中央苏区政治保卫局执行科科长兼特务大队长卓雄和大埔交通站站长卢伟良正在码头上等候他们。

卓雄接到周恩来后,巧妙地躲过敌人布下的层层哨卡,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绕过驻有重兵的敌人封锁线,专走崎岖山路,向福建永定红区奔去。这一带是赤白交界的地区,土匪成群,经常拦路抢劫。国民党的队伍在龙冈寨一带修筑了碉堡,设置了关卡和哨所,封锁了去苏区的道路。为了确保安全,周恩来第三次改换装束,这次他改扮成了当地“土豪”,头戴礼帽,身着对襟府绸长衫,活脱脱像个当地的土财主。当天深夜,在卓雄等武装队员的护送下,他们翻山越岭,攀藤附葛,沿陡峭的小路越过封锁线到达永定境内的乌石村。到第3天的傍晚了,周恩来在中共永定县委机关驻地县城北门外秋云楼住下后,卢伟良、肖桂昌、黄华才向他告别,连夜返回大埔交通站。

周恩来在永定住了两晚,听取了县委书记肖向荣的汇报。第3天一早,他继续由卓雄他们护送,经西溪、半山、天丰,到达合溪(区苏维埃所在地)。恰巧永定县共青团代表大会在这里召开,周恩来应邀在团代会上做了3小时的形势报告。这时,中共闽粤赣省委已派了两个精干的马夫带了两匹好马到永定来接周恩来。周恩来随后经上杭县,于12月22日前后抵达长汀县城,月底安全抵达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瑞金叶坪。在到达叶坪的第二天,他电告临时中央:一路顺风,平安到达“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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