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坦《西畴老人常言(西畴常言)》 |
●西畴老人常言 ○讲学 学贵有常,而悠悠害道。循序而进,与日俱新,有常也。玩愒自恕,曰我未尝废,非悠悠乎?顾一曝而十寒,斯害也已。孔子曰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学不可躐等,先致察于日用常行。人能孝于事亲,友于兄弟,夫妇睦,朋友信,出而事君,夙夜在公,精白承德。虽穷理尽性, 亦无越于躬履实行也。 学以养心,亦所以养身。盖邪念不萌,则灵府清明,血气和平,疾莫之撄,善端油然而生矣,是内外交相养也。《记》曰:“心 广体胖。”此之谓也。 士有假书于人者,必熟复不厌;有陈书盈几者,乃坐老岁月。是以白屋多起家,膏梁易偷惰。知儆则庶几矣。 君子之学,体用具藏修之,余时与事物酬酢,因可以识人情世态。其间是非利害,岂能尽如吾意哉?有困心衡虑,则足以增益其 所未能也。 交朋必择胜己者。讲贯切磋,益也;追随游玩,损也。若佞谀相甘,言不及义,宁独学寡闻,犹可以无悔吝。 勿忌人善,以身取则焉,孳孽不已,恶知其非我有也?勿扬人过,反躬默省焉,有或类是,亟思悔而违改也。去其不善而勉进于 善,是之谓善学。 与刚直人居,心所畏惮,故言必择,行必谨,初若不相安,久而有益多矣。与柔善人居,意觉和易,然而言必予赞也,过莫予警 也,日相亲好,积尤悔于身而不自知,损孰大焉!故美味多生疾疢,药石可保长年。
至谨修宪度而四方之政行,振坠拔遗而天下之民归心。二帝三王子治之道,莫或加此矣。
礼以严分,和以通情。分严则尊卑贵贱不逾,情通则是非利害易达。齐家治国,何莫由斯? 恭俭,美德也,出于矫则过。故足恭取辱,苦节招凶,君子约之以中,而行之以诚,则恭近礼,俭中度矣。 子贡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夫子非隐也。如入孝出弟数语,必行有余力而后可以学文,盖实行不先则徒文无益,况可遽闻性与 天道乎?后世学者从事口耳,且茫无所从入,乃窃袭陈言,自谓穷理尽性,亦妄矣。
风之过,非有物入之也,挠动则浊起而清白乱也。君子其谨无挠之哉!
初学自诵数入,若口诵而心不在焉,罔然莫识其为何说也。学者展卷,当屏弃外虑,收心于方策间,熟复玩味,义理自明,所谓 习矣而知察也。 水道曲折,立岸者见而操舟者迷;棋势胜负,对奕者惑而傍观者审。非智有明暗,盖静可以观动也。人能不为利害所汩,则事物 至前,如数一二,故君子养心以静也。 为学日益,须以人形己,自课其功,然后有所激于中而勇果奋发,不能自已也。人一己百,虽柔必强。 ○律己 上智安行乎善,而无所晞避;中人觊福虑祸,故强为善,而不敢为恶;下愚瞀不畏祸,故肆为恶而亡所忌惮。 日用饮食,取给不必精也;衣冠礼容,苟备不必华也。若悯耕念织,将惭惕不暇,敢过用乎哉? 惟俭足以养廉,盖费广则用窘。盼盼然每怀不足,则所守必不固。虽未至有非义之举,苟念虑纷扰,已不克以廉靖自居矣。 饮宁浅酌,食必分器,戒乎留残;衣必浣濯,破必缝补,戒于中弃。盖万物皆造化所畀予,深恶人殄坏之也。福者备也,备者百 顺之名也。人惟起居饮食日顺其常,福莫大焉。昧者不悟其为福而徒歆慕荣利,不知荣利外物也,顾可当哉?
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然。世固有多行悖戾而未罹殃咎者,何也?天有显道,疏网难逃,霖淫浸渍,人固未之觉,迨两止则墙 陨矣。 士能寡欲,安于清澹,不为富贵所淫,则其视外物也轻,自然进退不失其正。 人情惮拘检而乐放纵,初肆其情之所安,若未害也。操修不勤,威仪不摄;流入小人之域而不自觉,可不惧乎?所贵乎学问者, 所以制其情之安肆也。 君子安分养恬,凡物自外至者,皆无容心也。得则若固有之,不得本非我有也,欣戚不加焉。丰不见其有余,夫何羡?约不知其 为乏,夫何慊?义理先立乎其在我,故人欲弗之累也。
。 知学则居贫无怨,学而探于道,则安贫能乐。常人贫则怨,小人贫则乱。 学成行尊,优入圣贤之域者,上达也;农工商贾,各随其业以成其志者,下达也。夫子论上达下达,盖以学者对小民而并言也。 若夫为恶为不义之小人,彼则有败乱耳,恶能达?
过而能改者,上也,圣人也;过而不贰者,次也,几于圣也;有过而知悔,又其次也,抑亦可以为贤矣;下此则有文过而遂非者 矣,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也。故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吾夫子之所以叹也。”
常情处顺适则安,值猜沮则惧。惧则知防,安则靡戒,故悔吝多生于念虑所不加,而动必检饬者,可保无咎也。 君子有偶为小人所困,抑若自反无愧作,于我何损,又安知其不为进德之助欤? ○应世 富儿因求宦倾赀,污吏以黩货失职,初皆起于慊其所无,而卒至于丧其所有也。各泯其贪心而安分守节,则何夺禄败家之有? 士有宽余,义当轸念穷乏,然孰能遍爱之哉?骨肉则论服属戚疏,交朋则计情义厚薄,以次及之,如力所不逮,亦勿强也。 酒用于馈祀醮集以成礼,若常饮则商刑所儆,彝酒则周诰所戒。况居官必有职业,处家亦有应酬,无故日饮则神昏思乱,安保其 不舛谬哉?君子制之有节焉,惟宾飨则卜昼余,非烛后不举盏。
凡居人上,有势分之临。惟以恕存心,乃可以容下。故行动必先謦欲,步远则有前导,燕坐则毋帘窥壁听。是故君子不发人阴私 ,不掩人之所不及也。 无仆御,莫事君子。平时当拊存以恩,而不可假之辞色。微过勿问,慵惰必儆,大不忠则斥远,斯可以无后患。女君之育婢获, 亦莫不然。 富贵利达是人之所欲也,然而出处去就之异趣,君子小人之攸分。盖君子必审夫理之是非,而小人惟计乎事之利害。审是非则虞 人虽贱,非招不往;计利害则苟可获禽,虽诡遇为之。
心耶? 人事尽而听天理,犹耕垦有常勤,丰歉所不可必也。不先尽人事者,是舍其田而弗芸也;不安于静听者,是揠苗而助之长也。孔 子进以礼,退以义,非尽人事与?得之不得曰有命,非听天理与?
故君子恶之。 齐人竞与右师言,媚其权也,为其能富贵己也。孟子独不与之言,知良贵在我也,不甘为小人屈也。去就有义,穷达有命,富贵 在我,岂权幸所能擅哉? 在仕者事上官如严师,待同僚如畏友,视吏胥如仆隶,抚良民如子弟,则无往而非学矣。居家者事亲如君,敬尊属如上官,待兄 弟亲宾如同僚,慈幼少、恤耕役者如百姓,御奔走使令者如吏卒,而少加宽焉,是亦为政矣。
虑甘心为小人而不以为病,兹非惑欤?有能即其所以为子谋者而为己谋,则思过半矣。
道统之传自尧舜,《书》虽载精一传心,而学之名未著也。学聚问辨,盖夫子赞《易》之辞;如三王四代,惟其师出于记礼者之 言尔。尧学于君畴等,说亦见于孙卿所述,六经未之前闻也。发明典学实自《说命》始,至成王而后缉熙光明,形于诗人之颂焉。由 是推之,传说之有功于名教大矣。
,则随为之答,亦未尝合五者而为言,至汉儒而后指名为五常矣。史氏以之协五行与五音,上配五星,下俪五事,其说似凿。然质诸 理而当,揆之数而合,盖亦自然而然,非强为附会也。
德于予而斯文在兹,其高明广大,浑然天成,视持养之功粗矣,是谓诚者,天之道也。若孟子则必善养而无害也,是谓思诚者,人之 道也。充孟子之养,犹曰威武不能屈,则康人与宋司马,其如夫子何多?见其不知量也。
之曰:“雍之言然”,“偃之言是也”。其初也,夫子岂有隐乎?曰:开而弗达则思,举一隅使得以三隅自反也。颜子终日不违,既 心通默识矣,犹必退省其私而后称,其亦足以发,非所谓循循善诱欤?若夫造如愚之境,则非二子所能及也。
敬王也。”孔子每自抑,孟子每夸大,何也?曰:夫子宗主斯文,故道洪德博,如沧溟泰华无所不容。孟子思济斯民,故行峻言厉, 如拯溺救焚,不暇退逊。圣贤分量固殊,而所遭时势又异,自不得而强同也。
,使民如承大祭,则付雍以侯国之任矣。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其与颜渊者何如哉?异时为邦之问,独以四代之礼乐许之,次 而雍也,则可使南面。至若由、求辈,则仅列政事科而已。权衡诚设,宁有锱铢之爽乎?
塞乎天地之间。夫圣门讲学,雍容唯诺而已。至子思、孟轲,乃如此张大,何欤?曰:圣道本平夷,夫子如一人在上,不言而信,群 弟子如百僚相师,温乎其和也。子思、孟轲出自圣门,如肃将王命建侯植屏以蕃王室,八鸾四牡之盛,威仪皇皇,非复内朝之简且易 矣。本厚而华实蕃,不亦宜乎?
则何以为孔子? 世未尝无贤者也,君不见用,故绩效不获显于时。士未尝无遗逸也,不遇圣贤,故声迹亦不著于后。微生亩、楚接舆与晨门、荷 蒉、耦耕、荷蓧之徒,虽议论趋响未合中道,然而生不逢辰,能卷怀遂志,岂不远胜夫同流合污以自辱者哉?不幸不遇明君,不得以 所长自见也;抑又幸而遇吾夫子,犹得以所怀自白也。
夫子夷齐得仁何怨之论,不惟二子之疑释然,后世虽愚懵者,亦不待诏诰而自无疑惑矣。
”,岂非招降纳款,开之以自新乎? 杨墨害道,孟子辟之。在孔子时,岂无邪说讠皮行乎?不闻有以辟之,何也?曰:圣人之待异端,如十国之眡夷狄,人之眡禽兽 也,世治化行则蛮夷率服矣。深居简出,虽有猛鸷其如人何?孔子不过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子夏谓小道致远恐泥而已,处之于谈笑 之间。而孟子乃深排峻抵,虽曰出于不得已,然亦辞费而力殆矣。
抑可与权乎?曰:其殆庶几,未达一间耳。择乎中庸,未造乎时中也;三月不违,未至于安仁也。曾子何如?悟道于一唯之间而临深 履薄,终身戒惧,亦庶乎其为立也。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而已。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而已。圣道可谓简易,而冉求乃自病其力之不足,子贡谓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何 哉?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匹夫之愚可以与知。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宜学者望道而不可及也。
为政宽严孰尚?曰:张严之声,行宽之实。政有纲,令有信,使人望风肃畏者,声也。法从轻,赋从薄,使人安静自适者,实也 。乃若始焉玩易启侮,终焉刑不胜奸,虽欲行爱人利物之志,吾知其有不能也。
变,后有命令人弗信矣。故初政莫若一仍旧贯,如行之宜焉,何必改作?或节目未便,孰察而徐更之,人徒见上下相安而泯不知其所 自,不亦善乎?故君子视俗以施教,察失而后立防也。
,将谁欺乎? 居下位求应上之期会,则莅事毋拘早晏也。然须群吏咸集,则观听无疑。吏或独抱文书以进,在我者固不为其私请而曲徇。万一 小人巧设阴计,姑炫外以售其私,则瓜李何能自明?兹不可不防也。
悔吝。 敝政有当革者,必审稽源委,如其更也,于公私兼利,夫复何疑?若动而利少害多,不若用静吉也。 举事而人情俱顺,上也。必不得已,利无十全,则宁诎己以求利乎人,毋贻害于人而求便乎己。 法示防闲,非必尽用,职存临莅,安在逞威?但使条教章明,则易避而难犯。吾谨无以扰之,任其耕食凿饮,彼此两相忘矣。 守曰牧民,令曰字民,抚养惟钧而孳毓,取义尤切也。盖求牧与刍,不过使饱适而无散佚耳。凡乳儿有所欲恶,不能自言,所以 察其疾痒,时其饥饱,勿违其意,是司乳哺者责也。若保赤子,故县令于民为最亲。
,当置强弱而论曲直可也。直者伸之,曲者挫之,一当其情,人谁不服?若在事者律己不严而为强有力者所持,则政格不行,孰执其 咎哉?
举贤才。子游宰武城,方扣其得人而遽以澹台灭明对。夫邑宰之卑,仕非得志也,而圣门之教必使之以举贤为先;子游方闲暇时已得 人于察访之熟。后世有位通显而蔽贤,不与之立,何以逃窃位之诮哉?
帝者以道怀民,其治浑然而不可名也,故其民安之而习于相忘。王者以仁抚民,其治至公而无私也,故其民爱之而上下相乐。霸 者以法齐民,其治假公以行其私也,故其民畏而相制不敢违。强国以威劫民,其治无往而非私也,故其民怨而易于相率以为乱。仅存 之国厉民以自养,无复有政治也,故其君民相与危寄,惴惴然朝不谋夕矣。
,亦岂逢、干所愿哉? 人主立政造事,图惟永久则当参酌群言,是之谓佥谋。智略毕达则当择是而从,是之谓独断。若事必己出而弗加咨访,乃自用也 ,谓之独断可乎?自用则小,最君人者之大戒也。
德化民,克成刑措之风;以智驭物,循致七国之变。一言契合,治体以分,可不谨夫!
之恶者欤? 人君以至诚治天下,不容有一毫之伪也。伪萌于心则发于政,事有不可掩焉者。如病作于心而脉已形,饮未及醉而色已见,可畏 也哉! 人主之心不可有所偏倚。汉武初年独任宰相,致田之专恣擅权。厥后偏信诤臣,致严、朱、吾丘、主父诸人交私诸侯,潜蕴赞 诉。故曰:“偏听生奸,独任成乱。” 大哉,我宋之祖宗容受谠言,养成臣下刚劲之气也!朝廷一黜陟不当,一政令未便,则正论辐凑,各效其忠,虽雷霆之威不避也 。汉唐恶足以语此哉? 有过而讳言,适重其过;因言而遽改,适彰其美。晋灵公冬寒而役民凿池,过也;能听宛春之谏而罢其役,后世有取焉,为其能 用人之善也。况不为灵公者,可讳过而惮改乎? 舜取人为善,咨四岳,辟四门,无所不访也。近君侧之人有不待问而自言者,或恐其有所挟而言,未可遽信也,故必察焉。所谓 好问而好察迩言是也。 天下不能常治,有弊所当革也;犹人身不能常安,有疾所当治也。溺于宴安而因循弗革,是却药屏医而觊疾之自愈也;率意更张 而躁求速效,是杂方俱试而幸其一中也。 善保家者戒兴讼,善保国者戒用兵。讼不可长,讼长虽富家必敝;兵不可久,兵久虽大国必诎。理有曲直,有司者治之,曲者必 受罚;师有曲直,天鉴实临之,曲者必败绩。故安分守己,崇逊息争,可以长守富也;饬备安边,爱民惜费,可以长享治也。
偶从,亦觉其若蹈虎尾矣。彼受牧者恝然立视,矧不在其位而狃于数请,得不贻攘臂之诮哉?以孟子切于济民,且未免避远形迹。人 君不能舍己从人,则无望乎嘉言之罔伏也。
患豫防之戒哉! 四方有败,当国者讳言,犹赤子受病,保母为之掩覆也。故祸几始作,当杜其萌;疾证方形,当绝其根。讳乱而不早治者,危其 国;讳病而不亟疗者,亡其身。 ○评古 季氏将伐颛臾,由、求同见而请问焉。夫子未答而独呼求以责之,盖主是役者,求也。求因闻持危扶颠之戒而后独陈夫近费当取 之说,夫子何以逆知其主是役哉?为兵谋者先聚敛圣门,尝鸣鼓以声求之罪矣。然则子路不与谋欤?曰:不与谋则不同请矣。盖求实 倡而由和之也,宜夫子并目之为具臣也。
之资,虽使不仁且勇,非迫于贫之可疾,肯捐所爱而为乱乎?
其听也。他日语齐王,方问以四境不治,则遽顾左右而言他矣。不仁者可与言哉?
莫也,志莫患乎自满而惟虚可以受人。梁惠自矜其于国尽心而齐宣犹能谓吾惛不敏,取齐弃梁于此乎决矣。然而卒无成功者,天也。 孟子亦自叹夫天未欲平治也。
许行自楚往,陈相自宋往,何其速哉!信乎饥渴者易为饮食也。
见取齐弃梁之意也。 什一,中制也,三代共之。由春秋至战国,良法废格而取民出于私意久矣。戴盈之欲复什一而未能,无勇也;白圭欲二十而取一 ,过犹不及也。 唐杜佑建省官之议,上稽有虞之制,疾当时诸曹列寺官名之重复也。今六部长贰并制而诸司各具郎员,卿监与少皆除而丞属亦俱 充备。方之古制,冗不亦甚乎?是又杜佑之所未见也。
远矣。历数百年而无兵患,可为法于天下后世,愈久而愈无弊也。
带节制是也。体统相维,上下相制,朝廷远虑过于前代矣。
也,使捐其所有,损所直以就所售,吏之不良又先期以趣之,斯民益不堪命也。古者山虞不赋鱼鳖,川衡不贡材木,先王恤民之意概 可识矣。
亡所从出则又苛责于民,是泽上壅而害流于下也。法不良而欲美意之行,难矣!
使人当用其所长而略其所短,则无弃才。事上当度己量力以肃共王命,则无败事。责人以其所不能,是使马代耕也;强己才之所 不逮,是行舟于陆也。 虞朝九官各因能任职而终身不易,后世庸才不量能否而俾更九职之事,以此责治,不亦难乎?而况鲜同寅协恭之诚,无率作兴事 之志?盖由朝除夕改之不常,考绩黜陟之法废也。
堂听察不广也。上下相求,两不相值,欲贤才不遐遗,官职无旷弛,得乎?
乎? 君子小人互相指为朋党,辨之不早则君子常被诬而小人常得志也。先儒有言曰:“君子至公引类,小人徇私立党。”善夫为国者 ,知所以扶植善类而不为恶党所倾,其庶几矣。 何代不生贤,虽战国之世,未尝无也,而曷为不能致治?鲁之使乐正子为政也,用未必专也;宋使薛居州在王所也,爱莫助之也 。滕将行王政而选择使毕战也,国褊小而无得展布也,甚至居位而言不见用,在下而上不见知,如齐之蚳蛙、孔距心者,若之何而能 致治哉?故君臣相得,古今所难也。
甚矣风俗侈靡而法禁不行也。泥金以饰服玩,而山泽之产枆矣;销钱以为器具,而鼓铸之利蠹矣。京都列肆,日价相夸,远方何 禁焉?王公戚里,时尚竞新,士庶何责焉?法行而后化流,皆当自近始也。
革猥习,是当今之急务也。 三代盛时,民德归壹,农祥祈报而已。今也祠社非时,率敛征醵,急于官府,是以丰年常若不给,一遇饥歉则流亡矣。上之教不 明,下由之而莫知悔也,勿之何而使斯民之富庶也?
而刑戮不加焉,何以革其非而导之归正欤? 国匮民贫,莫今为甚矣。寺观塔庙崇建未已也,乃曰人自乐施,非欺罔乎?为国者藏富于民,今乃潜耗民力,竭国本矣。上之人 宜亟为禁止也,况有导之者乎?古者禁人群饮,今榷酤牟利,设法以诱其来,惟恐其不酣醉也。古者制民常产,今民自有田,州县利 于税契,惟恐其不贸易也。富教大略如此,欲风俗还醇,不可得也。
西疇常言一卷(内府藏本) 宋何坦撰坦旴江人是編分講學律已應世明道莅官原治評古用人正獘九門大扺因舊說而衍之其講學篇謂性與天道子貢不得聞而以後世學 者竊襲陳言自謂窮理盡性爲妄明道篇謂儒者之待異端甚於拒冦敵葢皆有爲而發然其論心如槃水措之正則表裏瑩然微風過之則湛濁動於 下方未動時非有以去其滓汚也澄之而巳風之過非有物入之也撓動則濁起也所見頗近於禪又謂孟子之闢楊墨深排峻拒詞費而力殆其說皆 不可訓也(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雜家類存目)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文溪集卷三) 孝以顯親爲大先訓之善而世無傳爲子安乎立言如河汾猶不免六籍奴婢之譏有福畤分宗辯類至今膾炙人口盱江何公坦憲嶺東折姦洗貪風 力凛凛難犯余以廛民見則溫其和氣有古君子典刑既一紀過淩江涂之人多談郡糾賢葢其子鑄也捧公所著常言來試閲無艱深可怪語誠如所 編其書者叅以聖賢儒先論議則愈讀愈有味學焉治焉此其紀綱於世教非全無禆不但可私藏家淑後而已糾曹睹手澤愴然謹布於刻昌其傳繇 是心而充其公其廉其勤必能率父道矣或謂韓筆獨歩有唐雖根銀之癡而書不坐是廢也噫千載所共師尊如昌黎代能幾士稍出其類平生學力 豈盡無所得他人且歎雞肋矧必箕必裘而忍髙閣束之耶有是言西疇未必聞有是子西疇將不朽糾曹可謂能顯其親矣孝哉孝哉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彭惠安集卷二) 刑部侍郎旴江何廷秀遺韶帙書曰此常言九篇乃喬新九世祖西疇老人直閣文定公所著也昔嘗刋行至於今無傳焉近日方求得之惟何氏實寳 為大訓規以世守兹將續刻以示於家鄉鏡川楊學士先生已序其端願有以識於後於是反復閲其所謂九篇者知其以所行為學即所學為言故以 自名歟如言講學也先致察於常行言律己也戒矜名而畏譏敬恕以應世不欲掩人所不及議擬以明道而欲開人以自新張嚴之聲行寛之實察失 而後立防其蒞官審矣立政造事圗惟乆逺不在雜方俱試其原治確矣評古而悲近代之苛政用人而慨上下不相值至於正弊又拳拳於風俗之侈 且耗氣象懇惻議論簡篤要皆退歩近裏之言而有已試獨得之騐與世之揣摩好異放言高論者不侔信乎其為恒言也以此從事充然輝光則退者 乃所以為進近者乃所以致逺恒言之助不亦大乎若講學篇稱水道曲折立岸者見而操舟者迷予履其境不勝懼焉三復而不能已然則斯書也豈 獨一家一鄉之言哉
西疇常言見百川學海(人物志)(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江西通志卷八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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