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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预测经济前景,为何总是失败?

经济周期的波动总是伴随着资产价格的剧烈波动,既可以成就财富,也可以消灭财富。早一步就是镰刀,晚一步就是韭菜。即使从首富变成首负,往往也只需要一轮经济周期。

无论是为国理财,还是为家投资,若不能预判经济前景,就犹如:盲人骑瞎马,暗夜临深渊。从国家到个人,从企业到家庭,从机构投资者到个人投资者,无人能够置身事外。

一直以来,人们总是渴望期待经济学家能够提供一些靠谱的经济前景预测。这些预测如果准确,对于投资理财决策就是极有价值的,人们十分愿意为之慷慨付出不菲的报酬。

然而,IMF经济学家Ahir &Loungani(2018)回顾了经济学家1980年代以来的几乎所有经济预测,发现他们几乎弄错了所有的衰退和繁荣,预测失败的记录几乎毫无瑕疵。

这种复盘回顾,狠狠地打了经济学家们的脸。我们也经常能够看到,有经济学家总是预测房价跌,结果十年还没有跌。还有经济学家总是预测大牛市,结果三年也没怎么涨。

更可悲的是,经济学家还是孜孜不倦地预测,反复地被打脸,他们至今仍不清楚自己为何总是预测失败。

自从1930年代的大萧条以来,财政和货币政策就日益成为了政府稳定总需求的工具。

此后的经济政策是相机抉择的。经济政策不仅可以部分或完全地抵消其他外部冲击,同时也使政府进一步具备了不断增强的操控总需求的能力。

经济政策不但可以部分或完全抵消各种外部冲击,而且既能制造繁荣也能制造衰退,既能推迟衰退也能提前衰退,既能延缓危机又能触发危机。

其结果就是,经济的周期波动,经济的繁荣和衰退,甚至金融和经济危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政府选择和实施的经济政策本身所塑造的。

经济政策,从来都是一种权衡取舍。即使是2008年的大衰退,美联储之前曾经连续17次加息来反通货膨胀,不惜以次贷危机为代价。即使是1930年的大萧条,本质上也是美联储为了保持美元的含金量而坚持金本位制,甚至不惜付出大萧条的代价。

因此,要预测经济的前景,要预测经济的周期波动,要预测经济的繁荣与衰退,要预测金融与经济危机,最重要的就是,预测下一步何种经济政策将会被选择并被实施。

左右未来经济表现的主要是经济政策,而经济政策是由政治体系权衡取舍的。

经济政策都有或大或小的利益分配效应,会引发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冲突。代表着不同社会群体的政治力量在政治过程中相互博弈,博弈的规则是由一国的政治制度所规范的。实际的经济政策选择,就是各种政治力量之间相互博弈的结果。

但是,经济学家对于政治如何选择政策,对于下一步何种政策将会被选择,几乎是无知的。因为,这已经超出了经济学家的研究范围,属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畴。

总是预测失败,也不能怪经济学家不努力或者无能。不研究政治学,不研究政治经济学,就无法理解下一步何种经济政策将会被选择,更不要说预测未来经济前景了。

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可见经济学家的预测总是失败,原本就是十分正常的。

政治如何选择政策,是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经济学家在这个领域完全是外行。

比如在美国,财政政策由国会众议院提出,参议院通过后,由总统签署成为法律。货币政策由FOMC会议决定的,其实主要是由美联储委员会尤其是其主席主导的。

国会两院议员和总统是由不同选区在不同时间选出的,分别代表着各自的选民群体。他们分属两党,既有谋求连任的机会主义动机,也有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偏好。

美联储虽然具有高度的独立性,但它没有宪法地位,只是由国会创设的机构。而且其人事由总统提名,参议院通过。因此,其决策也难免或多或少地受政治的影响。

经济学家,弄不清楚争吵不休的财政政策,更弄不清楚隐晦含糊的货币政策。

既不清楚1970年代伯恩斯和米勒为什么要为扩大就业而制造通货膨胀,也不清楚1980年代沃克尔为什么为对抗通货膨胀而牺牲就业。既不清楚耶伦为什么从2015年底就开始渐进性加息,也不清楚鲍威尔为什么在2019年莫名其妙地预防性降息。

货币政策能部分或全部抵消财政政策的效应,再进一步改变总需求导致实际产出波动。财政政策讨论旷日持久,货币政策在不到一天之内就会改变。如果弄不清楚下一步何种货币政策会被选择,就连明天的经济前景都无法预测,更不要说中长期了。

与美国公开透明的政治体系相比,中国的政治体系和政策选择更加隐晦且复杂。

以古代为例,同样是皇权至上,但中枢辅政制度就先后经历了秦汉的宰相开府制、隋唐的三省六部制、宋朝的集体宰相制,明朝的内阁制和清朝的军机处制,每种制度的决策过程和结果都大不相同。一旦中枢制度有所变化,政策选择就大不相同了。

政治体系和过程如此复杂,下一步将会选择何种政策?经济学家不可能弄清楚。

这就好比说,要预测一辆汽车下一步会去哪里,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司机本人要去哪里,老板让司机去哪里?要预测美国经济下一步会去哪里,财政部和美联储是司机,而美国的政治体系才是司机的老板。而经济学家,只研究了这辆汽车的运行原理。

因此,经济学家关于经济预测错误的记录毫无瑕疵,就毫不奇怪了。因为,对政治体系如何选择经济政策,对下一步何种经济政策会被政治体系选择,经济学家几乎是无知的。原本就全是瞎猫,几十年来,也没能逮住一只活耗子,完全是正常的。

经济学家永远无法预测经济前景。因为,左右未来经济前景的经济政策,都是由政治体系来选择的。但是,对于政治体系如何选择经济政策,经济学家几乎是无知的。

预测经济前景,最重要的就是先要弄清楚,下一步何种经济政策将会被政治体系选择。对于实证政治经济学来说,政策选择是可预测的,因此经济前景就是可预测的。

只有实证政治经济学的方法,只有政治经济学家,才可能成功预测经济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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