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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山脉对华北平原的屏蔽作用(二)

燕山山脉概述

燕山山脉西起洋河,东至山海关,北接坝上高原,七老图山、努鲁儿虎山,西南以关沟与太行山相隔。广义的燕山,除主脉外,最东端叫医巫闾山,在辽河平原西侧。向西依次是松岭,努鲁尔虎山,七老图山等。燕山山脉为我国地理上的分界线,山南山北的地理环境截然不同,如南宋许亢宗在《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记载:“山之南,地则五谷百果、良材美木无所不有。出关来才数十里,则山童水浊,皆瘠卤。弥望黄云白草,莫知亘极,盖天设此限华夷也。”由此造就了不同的文明,在山南为农耕文化,山北为游牧文明,因此,燕山山脉也是农耕与游牧文明的分界线。总的来说,可将燕山北麓划分为3个区域,即坝上草原,西拉沐沦-老哈河流域,与大凌河流域。

图1:燕山山脉北麓

坝上草原

在燕山山脉北部,有一大片区域为蒙古高原和华北平原的过度地带,其地势陡然升高,河网密布,水淖丰富,地形为丘岭、平原。由于其和华北平原形成鲜明的阶梯状,因此故名坝上。其大致范围西起张家口市的张北县尚义县,中挟沽源县、丰宁县,东至承德市围场县,为游牧民族活跃的地区。东汉、魏晋时是鲜卑人之地,北魏时,就北方六镇之一的御夷镇,是柔兰活跃的地方。辽、金、元、清时,为历代帝王的避暑胜地。坝上草原往北和古代游牧民族匈奴,突厥的核心区,即外蒙古的哈拉和林,乌兰巴托地区,期间地势平坦,广大开阔。往南则和华北平原之间只隔燕山山脉,具有俯瞰之势,因此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历代以来,尤其是辽金以后,多为游牧民族南下的重要地区。辽代时期,契丹多在坝上草原鸳鸯泊(今安固里淖)点兵,然后由居庸关,古北口等南下。金末元初时,著名的野狐岭之战便在此爆发,明代初期,此区域为明王朝进攻北元的重要基地,后设有开平卫,清代时,乌兰布统之战便在此区域爆发。为笼络控扼蒙古,清廷在多伦设有口北三厅之一的多伦厅。

西拉沐沦老哈河谷

在坝上草原的东部,为西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也写作西拉沐沦河,为西辽河北源,蒙古语意为黄色的河,历史上曾称之为饶乐水、潢水、吐护真水、辽水、大潦水、巨流河等名称。此区域为山间盆地,其北为大兴安岭,东南为七老图山,西为努鲁儿虎山,东面敞开,为广袤的东三省。这里为古代游牧民族活跃的舞台,秦汉时期,这里先后属于东胡,乌桓,鲜卑。魏晋、南北朝时期,初属鲜卑、后属北朝的后赵、前燕前秦、后燕、北燕和后魏、东魏、北齐、北周。隋唐时期,奚和契丹兴起,唐王朝在此设立松漠都督府(故址在今林西县双井店乡樱桃沟),在奚地设饶乐都督府(故址在今宁城县大明镇)。尤其是契丹族,以此为核心区域,建立了一个全国性的政权,辽王朝,设上京临湟府(今巴林左旗林东镇)、中京大定府(今宁城县大明镇)。金灭辽后,以辽上京为金分属临潢府(即辽上京)、辽中京为金北京大定府。明代时,这里为蒙古兀良哈游牧地,明廷设有大宁卫。明末,这里是后金入侵华北平原的重要方向。

大凌河流域

大凌河古时称渝水,又称白狼水。唐朝时改称白狼河,辽时称灵河,金、元时改,称凌河,明朝时始称大凌河。大凌河流域林木茂盛,水草葱茏,除汉民族外,曾有山戎、东胡、乌桓、鲜卑、契丹、蒙古等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汉魏时期,为鲜卑,乌桓的游牧地,著名的曹操北伐乌桓,便是沿大凌河河谷而行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慕容鲜卑曾在大凌河流域建立前后燕,并以龙城(今朝阳)为都城。到了隋唐五代两宋时期,奚,契丹,女真等游牧民族先后兴起,大凌河流域为契丹,女真占据。随着辽金王朝在大凌河流域的开发,大凌河下游的锦州,义县等辽西地区开始变的繁华,最终导致了辽西走廊的开通。同时,以往以朝阳为交通枢纽的形势,开始慢慢的往锦州东移。到了明代时,朱棣将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大宁卫内撤,大凌河河谷处于权力真空状态,蒙古兀良哈部随即占据为游牧地。而此对明王朝的国防安全,具有深远的影响。

3个区域为华北平原外围重要的区域,历来为游牧民族活跃的地方,因而,也是古代中原的主要威胁方向。在隋唐以前,北方游牧民族多由大同盆地,越恒山的雁门关,经太原,沿汾河河谷南下,在隋唐以后,由于东北契丹,女真的兴起,开始转变自渔阳上谷而至者。到了明代时坝上,西拉沐沦-老哈河流域,大凌河流域为蒙古朵颜部驻牧地,和华北平原只一墙之隔。燕山山脉中,山谷断陉终横,隘口众多,古北口,喜峰口,山海关等关口为华北平原出塞的主干道,然与这些主干道相连的,又有众多的旁支,蒙古部时常通过这些旁支,突破边墙,深入京畿,造成重大的破坏。为抵御蒙古,明隆庆元年(1567年),明廷调戚继光整修蓟镇防务,戚继光根据燕山的形势,完善长城防御体系,将蓟镇的防御分为东、中、西三路。每路又分为4路,其中,东路驻台头营,其下又分为山海关,石门寨,燕河营,建昌营4路。中路帅驻三屯营,最紧要的分太平寨,喜峰口,松棚谷,马兰谷路。西路驻石匣营,分墙子岭,曹家寨,古北口,石塘岭四路。

以山海关为核心的防御体系

山海关的前身可追溯到隋唐时期的榆关,其西有渝河(后改称戴家河、戴河,今南、北戴河因居其下游而名),所以叫做榆关,也叫渝关、临榆关。隋炀帝,唐太宗东征高丽时,都曾经过此关。此后五代,辽金时期,榆关为契丹,女真所据,大为边患。到了明代时,由于自然地理的变迁,徐达以古渝关非控扼之要,于古渝关东六十里移建山海关,因其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得名山海关。山海关为辽西走廊的最西端,入山海关后,便为广阔的华北平原,因此,历代以来,渝关,山海关都是军事重镇。山海关所控制的为华北平原通东北的咽喉要道辽西走廊,然而,辽西走廊长达200余公里,其间多羊肠小路可绕山海关背后。其中重要的有石河,九龙河等河谷,通过这些河谷,可以由石门寨绕到山海关后的绥中地区,从而和辽西走廊主干道相连。为此,明廷在这些隘口处设有一片石,大毛山,黄土岭等关塞。明末清初,李自成亲征吴三桂,就曾兵分两路,李自成率主力直逼山海关,明降将唐通就是从一片石绕山海关之后,意图切断吴三桂和清军的联系,使得吴三桂惊恐万状,不断的派出使节哀求清军加速入关。如果把山海关比做辽西走廊的大门,则石门寨就是后门了,因此,山海关和石门寨为中原控扼辽西走廊的严密的防御体系,缺一不可。

图2:山海关地形图

山海关以东,便是辽西走廊。辽西走廊起于山海关,终于锦州,期间多为滨海平原,丘陵,间有低山,平坦开阔,自辽金以后,便为华北平原通东北最为便捷的道路。明代时,在辽西走廊建有驿道,以通广宁(今北镇),沿途建有众多的堡垒。在广宁之战后,由于熊廷弼,王化贞将全部军民迁入关内,山海关外地区全部丢失。在孙承宗担任辽东经略后,为构筑山海关外围的屏障,扩大山海关的战略纵深,决定修筑关宁锦防线。按照地貌,可以将关宁锦防线可以分为两段,即关宁防线和宁锦防线,宁远即今兴城,为其分界点。在兴城到山海关之间,叫关宁防线,其间为河流冲刷平原地带,适于骑兵驰骋,无险可守。宁远处于山地尽处出口,其东,北为山,南为渤海,西为河,依山傍水面海,可依险而守,为咽喉要地。宁远除了和山海关相连外,往西到绥中可溯六股河河谷而上,经建昌,喀喇沁左翼可接大凌河古道,为辽西走廊的陆路交通枢纽。另外,在宁远南部渤海湾中,有海运枢纽觉华岛,和宁远成掎角之势。觉华岛为明屯粮基地,天津,登莱一带的粮秣,可沿海经觉华岛运至右屯,小凌河城,从而沿大,小凌河运至锦义一带。广宁之战后,辽西重镇广宁失陷,京师震动,辽东经略王在晋主张退守山海关,由于山海关为华北平原最后的要塞,且山海关至兴城之间为平坦的滨海平原,无战略缓冲,而兴城到锦州之间,有众多的山地丘陵,可以凭险据守以抵御后金的骑兵,袁崇焕坚决主张保关内必守关外,保关外必守宁远,得到孙承宗的支持。不久,明廷任用孙承宗取代王在晋,袁崇焕得以构建兴城到锦州的防线,作为山海关的屏蔽。4年后,由于明廷内部党争,孙承宗又被阉党高第替换。高第是魏忠贤的党羽,懦弱无能,胆小如鼠。刚一上任就要把锦州、右屯等地的防御器械撤除,把守军全部赶进关里。袁崇焕坚决反对,誓守宁远。公元1626年正月,努尔哈赤趁明军匆忙撤军之机,率6万八旗兵直逼宁远,而城中守军只有2万人。明军依托坚城,大炮防守,精于骑射的八旗将士,被阻于深沟高垒之前,矢石炮火之下,难以发挥骑战特长,伤亡甚重,被迫撤军,连努尔哈赤都在此战中被明军炮火击中而受重伤。努尔哈赤见攻宁远城不下,转攻觉华岛。时值隆冬,海面冰封,从岸边履冰,可直达岛上。很快后金军就攻破觉华岛,后金军将岛上明军7000余名和商民7000余丁口全部屠杀,火焚城中囤积粮料,浓烟蔽岛,火光冲天。粮料8万余石(一石约62.5公斤,约500万公斤)和船2000余艘都被后金军焚烧。自萨尔浒之战后,明军一路溃退,沈阳,辽阳,广宁先后陷落,只有在宁远之战中,才击退后金的攻势,虽然这次战役明军也损失很大,但这次战役无疑对明廷有重要的意义。

图3:山海关,兴城形势图

图4:明兴城,锦州间交通形势图

在兴城到锦州之间的防线,又叫宁锦防线。宁远为山海关的屏蔽,然若宁远外围的无屏蔽,将直接暴露在外,势难久存。由宁远(今兴城)往东到锦州,其间山地,丘陵,平原间布,有众多的山间盆地可依险而守。正是由于这样的地貌特征,袁崇焕认识到,要守宁远(今兴城),则必须构建坚固的宁锦防线。在袁崇焕的强烈建议下,修筑关宁锦防线即以修筑宁远(重点)、右屯、锦州、大凌河(今凌海)四城为核心,即以宁锦防线为重点。在辽西走廊的东端,为锦州。锦州为山中盆地,其北部,为松岭,南部为紫荆山,锦州南山等山地丘陵,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为辽西走廊的桥头堡。在锦州北部和东部,由于沼泽辽泽,医巫闾山和松岭的隔绝,形成了三条重要的通道,即一:松岭和医巫闾山之间的义县--阜新通道,大凌河河谷行经其中。二:医巫闾山和沼泽辽泽之间的北镇—黑山通道;三:沼泽辽泽南缘和渤海岸之间的通辽阳的通道。三条通道成喇叭状分别通往辽阳的辽东都司,以及通辽一带的蒙古科尔沁部,而喇叭口即为锦州一带。然锦州孤悬域外,和宁远的距离达80余公里,在锦州,宁远必然要修筑多城,以作饷道。因此,又修有塔山城(今塔山乡),连山,杏山等城,以连通锦州饷道。锦州为坚固的堡垒,然自锦州到渤海,距离10余公里,为滨海平原,后金军是很容易从此区域渡大凌河绕后松,杏,断锦州的饷道的,为此,又必须要构建大,小凌河防线,以为锦州的屏蔽,而右屯,大凌河城(今凌海),小凌河城即为著名的大,小凌河河防的核心。盖因由海运溯大,小凌河而上,可达锦州,义县,为海运粮饷的重要通道,后金围锦州时,就曾命朝鲜水师运粮食到大,小凌河。同时,大小凌河城,还是陆路驿道的必经之地,是水陆交通枢纽。

图5:锦州形势图

广宁之战后,熊廷弼,王化贞将众多军民撤入山海关内,“关外八城”俱归后金之手,广宁右屯卫,大凌河城等均被毁。丘禾嘉为辽东巡抚时,提议收复广宁,义州,右屯三城,孙承宗认为广宁的海运、路运皆难;义州,地偏僻。而右屯在大凌河河口处不远,为海运基地,应该先据右屯,以通海运粮饷,聚集兵力,然后渐次往北收复义县,广宁。由于广宁右屯卫要重修后才能守,但是在修筑过程中,孤立无援,后金军必然会来。如孙承宗所说:“右屯城已隳,修筑而后可守。筑之,敌必至。”要修广宁右屯卫,必须先修大小凌河城,以从陆路主干道接松、杏、锦州,有了锦州,大凌河城等屏蔽,才能修筑广宁右屯卫,以通海运。然而,明廷没有考虑到,修广宁右屯卫,后金军会来,修大凌河城,后金军同样会来。就在祖大寿率明军修城时,皇太极发动大规模进攻,将祖大寿围困在未完工的大凌河城中。直到明朝灭亡,广宁右屯卫,大凌河城都没有修好,反而大大的损伤了明廷的元气。也正是由于明军无法牢牢控制广宁右屯卫,大凌河城,锦州孤悬域外。锦州的退路为松山,杏山,塔山等,其间多为丘陵平原,无险可守。一旦从陆地上切断松山,杏山,塔山退路,锦州城是极易被包围。松锦之战中,后金军先将锦州城围住,洪承畴率兵13万前往救援,并驻扎在松山,形势一度对后金非常不利,皇太极闻讯急忙增援,并在松山、杏山间,当大道立营,挖掘壕沟一直到渤海,阻断松山,锦州明军陆路退路。不久后金军趁潮落时夺取明军屯积在笔架山的粮草十二堆,又切断明军海运通道,明军乏粮遂溃。

以喜峰口为核心的防御体系

滦河以及其支流瀑河河谷,为燕山山脉中重要的裂谷,由此而形成的道路为华北平原通塞外重要的孔道之一。北宋年间,刘敞奉命出使契丹,契丹人带着他出古北口,为不让汉使知道路线,以免宋辽发生战争时被利用,契丹人故意走了许多弯路,以显示路途的遥远艰难。而刘敞熟知地理,对北方的道路了如指掌,就质问对方:本来有直路可走,自松亭关(今潘家口)到中京(今大明镇)才十余程。用不了几天就可抵达中京,为什么要这么走呢?契丹人又惊又愧,只得认错。由此可见,喜峰口道是华北平原通塞外距离最短的道路。喜峰口道也为重要的用兵孔道。汉唐时期,曹操北伐乌桓,前燕慕容儁进兵中原,明清时期,冯胜北伐辽东,蒙古鞑靼首领锡林阿攻克三屯营,戚继光进攻蒙古董狐狸,后金第一次绕开山海关而入侵大明等等,都是从此道入。

以喜峰口为中心,在喜峰口侧翼有有多个隘口,可以由宽城迂回其后,因此,喜峰口仅仅只是喜峰口道防御体系的一个核心要塞,其侧翼的众多大小隘口也包含在此防御体系中。历代以来,这里附近设有多个主要的要塞,历史上,著名的卢龙塞,松亭关都是在喜峰口附近。元以后,由于喜峰口修了官道连通关内外,此后潘家口交通断绝,均走喜峰口。明代时,为防御喜峰口要道,在其侧翼主要的隘口设有关塞,如其东北的铁门关,董家口,青山关。这些关口依据山势,互为侧翼,成为一个整体,为滦河河谷中严密防御体系。在现代,由于修建了潘家口水库,潘家口,喜峰口都淹没在水底,已没有多大的军事意义,但喜峰口东侧的铁门关,董家口,青山关等隘口,正扼遵化北上瀑河河谷的道路,依然具有重要的军事价值,今遵化到平泉的铁路即经过铁门关。

图6:喜峰口防御体系

由喜峰口以下,沿主干道分为左右两翼,左翼由汉儿庄往西为洒河河谷,通过此河谷,可以和燕山山脉中数条军旅主干道相连,历代为重要的军事通道。沿洒河河谷往西,可到兴隆,密云,而龙井关为扼守沿洒河河谷西去的道路。洒河河谷以南,自东往西,依次为罗文峪,洪山口,冷嘴头,大安口,鲇鱼口,宽佃谷,将军石,黄崖关等关塞,这些关塞都有道路连接洒河河谷。在明末时,在西拉沐沦,老哈河流域的蒙古科尔沁部,喀喇沁部归附后金,给后金入侵明王朝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方向,在此之前,明与后金一直僵持在辽西走廊。崇祯二年(1629年),后金皇太极率满,蒙联军10余万,到喀喇沁之青城(今老哈河,西拉沐沦河汇流处附近),准备伐明。以蒙古人为向导,沿老哈河经平泉,宽城,破喜峰口。兵分3路,以以阿巴泰、阿济格率左翼兵围攻龙井关。济尔哈朗、岳讬率右翼兵沿洒河河谷往西攻大安口,皇太极与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率主力跟进。由于明廷的注意力一直在山海关一带,洒河河谷一带兵力空虚,守备薄弱,重镇遵化的兵力只有区区400人,龙井关,马兰营、马兰口、大安营等城很快被攻破,明罗文峪、汉儿庄、潘家口守将俱投降后金,明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以兵四千来援,被后金全歼,明遵化巡抚王元雅自杀。后金此次伐明的孔道,即以洒河河谷为主要军事通道。

图7:洒河河谷形势图

在喜峰口主干道右翼,也可以分出众多的道路。其中要以青龙河河谷最为重要。青龙河古称漆水,是滦河的一条重要的支流,并和滦河的另外一条支流瀑河一起,为遵化以东地区北上出塞的2条主干道。溯青龙河而上,可以直达老哈河上游地区,明代时,燕王朱棣北上平定宁王朱权,即云:从刘家口出关走近路攻之,不数日可达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大明镇),所走的道路即为青龙河古道。溯青龙河谷而上,除了可以到老哈河流域外,也可以到大凌河流域。大凌河上游分为北,西,南三源,其中西,南两源分别接瀑河和青龙河河谷,为大凌河河谷沟通华北平原的条重要的通道。由喜峰口到宽城,然后溯瀑河河谷而上,经平泉接大凌河西源河谷,经凌源,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而到朝阳,为大凌河古道的主干道,即西源接瀑河河谷的道路,历史上著名的曹操北伐乌桓,便是沿此道而行。由大凌河南源可以分出2条道路而接青龙河河谷,即一:由大凌河南源的上游支流渗津接青龙河谷,二:由大凌河南源经西碱厂,接青龙河支流上源“要路沟”,然后沿青龙河而下。另外,由南源河谷还可以接六股河河谷而到绥中,从而由辽西走廊入山海关。(见图)。

图8:青龙河,瀑河河谷交通形势图

在喜峰口和山海关之间,有众多的南北向的河流,而这些河谷走出山地的缺口,也成为塞外进入华北平原的重要道口。这些河流,重要的有为长河,清河(西支支流有擦崖子关,东支支流有榆木岭),沙河(设有冷口关),青龙河(设有桃林口关,刘家口关),洋河(界岭口),石河(义院口)等。这些要口,离喜峰口,青龙河河谷这两条主干道甚近,燕山山脉虽然高峻艰险,但其中不乏众多的羊肠小道,崎岖山路和这些河谷想通。在朱棣撤除大宁卫后,长城以北俱为域外,成为蒙古兀良哈部的游牧地。蒙古兀良哈经常由这些孔道骚扰边疆,给明廷以巨大的压力。

图9:喜峰口东部形势图

嘉靖三十八年二月,东蒙古鞑靼首领锡林阿趁着大地回暖,野草返青的时候,准备入侵长城,进关掳掠财物。他首先屯兵会州(今平泉)。由于喜峰口防线驻有重兵,防守严密,工事坚固,不易攻破,于是便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锡林阿先是制造声势,派少量兵力由平泉走青龙河谷的小路向东,制造准备从蓟镇东面的义院口、冷口等处进攻的假象,主力却隐蔽在瀑河河谷宽城,平泉一带。蓟辽总督王忬连忙调动兵力向东防御,导致中路防守空虚,疏于戒备。此时,锡林阿瞅准机会,迅速从会州(宽城)直取潘家口(两地相距不足一百公里,骑兵不足一天即可到达),二月二十八日,潘家口关城尽失,鞑靼骑兵紧接着攻下蓟镇总兵府所在地三屯营(距潘家口不足30公里),然后从三屯营向西、向南掳掠了遵化、蓟州、玉田、丰润四地。

以古北口为中心的防御体系

北京的东北方向为西拉沐沦河流域,北部为坝上草原,从来为水草肥美之地,为游牧民族活跃的地方。西拉沐沦河流域和坝上草原,向来都是游牧民族威胁中原王朝的重要方向,尤其是奚,契丹,女真人兴起后,这里更加的不安定。在辽代初期,契丹人南下,多从其核心地带西拉沐沦河流域到老哈河上游地区,然后沿唐通奚王牙帐饶乐都督府的道路南下到古北口。只要古北口一失,则华北平原洞开,契丹骑兵蜂拥而下,驰骋中原,如入无人之境。在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于契丹后,整个燕山山脉北麓俱归契丹,坝上地区为辽帝狩猎娱乐之所。南部有事,契丹多在坝上草原点兵,然后经居庸、曹王峪(今怀柔境内河防口等)、白马口(今密云白马关)、安达马口(今密云安达木河口),古北口等南下。在辽得到燕云十六州后,华北平原已无屏障,夺回燕云十六州就成为中原政权的梦想。后周世宗伐辽,一度推进到拒马河一线,宋太宗伐辽时,宋君臣甚至讨论夺取燕云十六州后要如何防御,如宋太宗谓宰相曰:‘幽州四面平川,无险固可恃,难于控扼。异时收复燕蓟,当于古北口以东据其要害,不过三五处,屯兵设堡,自绝南牧矣。’宋琪对曰:‘范阳是前代屯兵建节之地,古北口及松亭关、野狐门三路并立堡障,至今石垒基堞犹存。将来平定幽朔,止于数处置戍可也。’因而,古北口不但有控扼西拉沐沦河流域的作用,对坝上地区也有巨大的影响。在檀渊之盟后,宋辽两国有长达100多年的和平时期,为联系西拉沐沦河流域和华北平原,以便宋辽两国通使,契丹开通有驿道,其由密云北上古北口,经十八盘岭(也叫思乡岭,摘星岭)到滦平,经承德,平泉,而到大明镇(辽上京)。为了不让宋使熟悉道路,以防宋朝北伐收复幽云十六州,契丹向导经常带宋使走古北口道,并且故意绕迂远的道路,以示山道艰险。

古北口东为卧虎山、西为蟠龙山,潮白河从两山之间冲出燕山山脉,形成重要的隘口,为辽东平原和内蒙古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辽、金、元、明、清时期,大大小小争夺古北口的战役从未停止过。潮河直冲境外,横阔600余米,夏秋水涨,则成巨浸,水退则为坦途,可通万骑。地皆流沙,不能筑城凿渠。自古北口到北京,才100公里,期间平坦开阔,非常利于骑兵冲刺,明永乐年间,为防蒙古骑兵,曾塞古北口,仅容一人一马通过,非常的险峻。古北口关易守难攻,然其两侧的山地延绵漫长,多有坡度较缓,较容易攀登的隘口,入侵之敌多从其侧翼的隘口迂回侧后。庚戌之变中,俺答汗率蒙古军攻打古北口,由于古北口驻有重兵,蒙古军一时难以攻克,后俺答汗以精兵从间道黄榆沟绕古北口之后,明军遂崩溃。古北口陷落后,蒙古骑兵即奔驰于京畿,烧杀抢劫,饱掠而回。明廷在吸取庚戌之变的教训后,在古北口两侧大大小小的隘口处修有众多的堡垒,烽燧,其中要以司马台最为重要。

图10:古北口

图11:古北口,司马台形势图

由古北口北行,多为崇山峻岭,山谷终横,道路崎岖,有众多的山间谷道通往四方,非常的复杂,但要以到平泉的驿道为燕山山脉中的主干道。有宋一代,文采风流,许多大文豪曾作为宋朝的使者出使契丹,并有众多的诗文以记录沿途风光。平泉为燕山山脉中的交通枢纽,明代时西拉沐沦河流域,大凌河流域为蒙古兀良哈部的主要游牧区域,两个方向俱会于平泉,由平泉南下,又分为两个方向,即喜峰口方向和古北口方向。喜峰口方向前已分析,现在来说古北口方向,。古北口道为由密云地区北上的主干道,在此方向主干道南部,又有多条谷道和其相连,其中重要的旁支有曹家路和墙子路。据《读史方舆纪要》黑谷关条载:“东北过斗里库,贼巢也”。斗里库地在会州卫西南不远,而会州卫在平泉会州城村附近。由“斗里库”路分2条,一条西南去密云墙子岭关二百余里,另外一条西去黑谷关百三十里,当东西合犯之冲。古北口东侧,为雾灵山,在雾灵山的2峰之间,有一个断陷山谷,安达木河即流经其中,安达木河河谷为古北口东北的重要的交通孔道之一,早在辽代时,即为契丹南下的道口之一,明代时,建有重镇曹家寨,由曹家寨沿安达木河河谷经黑谷关东行,即可到达承德一带,从而和辽金驿道主干道相连。为蒙古入侵的孔道之一。

图12:曹家路形势图

雾灵山南部,为兴隆河谷盆地。兴隆为平谷北部的交通枢纽,东与迁西、宽城两县交界,西与北京市平谷区、密云区接壤,北与承德县相邻,南隔长城与天津市蓟州区和唐山市迁西县、遵化市毗邻。以兴隆为中心,有众多的山谷可以通往四周,兴隆往东,可接燕山山脉横向交通干道洒河河谷,从而可以南下宽佃谷,马兰关,大安口等隘口。往西可沿清水河谷,经墙子岭关到密云。往南则经黄崖关,将军关等,到蓟县。往北,则可以由柳河河谷到承德,兴隆,滦平一带,从而和往老哈河,大凌河主干道相连。明末清初,曾经三次兴隆河谷为突破口,攻破墙子岭关,深入华北平原,给明王朝以沉重的打击。其中以崇德三年(1638)的入侵最为典型,此次的入侵,后金在平泉兵分两路,多尔衮将左翼沿喜峰口道自董家口,青山关毁边墙入,岳讬将右翼沿古北口道往西到承德,然后兵分3路,其中两路攻谷关、古北口,主力进攻兴隆,到兴隆后,主力攻墙子岭,分兵攻黄崖关和马兰,明密云总督吴阿衡仓促应战被杀。后金军所向披靡,两路大军越迁安,过丰润,会合于通州,沿太行山和运河,分兵八道,深入河北南部,连下广平、顺德、大名等地,然后转向山东,给明王朝以沉重的打击。

图13:兴隆形势图

在古北口西部,为白河河谷,白河河谷河谷也是蒙古入侵的主要孔道之一。由白河河谷北上,到汤河口镇溯汤河而上,可到丰宁。丰宁为坝上地区的南缘,明代时,为兀良哈部的驻牧地。由丰宁北上,经森图吉可到坝上多伦,正蓝旗(元上都,明初开平卫)等地。白河支流汤河河谷为北京北上坝上的丰宁,多伦,正蓝旗等地的重要通道,如明代《边防考》记载:“关(白马关)北七十里有汤河,又北百里为满套儿(今丰宁),极冲也。自汤河上梢正南行,顺白河至石塘岭,可二百里。山恶水深,称为天险。”在汤河河谷以南,又有众多的隘口可以和其相连,据《日下旧闻考》记载,明代,怀柔至丰宁大阁镇已有通路,此路自怀柔城北行经范各庄,出大水峪关,经峪道河、琉璃庙、汤河口等地通至大阁镇;或出河防口,北行至峪道河与出大水峪路重合后,通往大阁镇。因此,为防御蒙古由白河河谷以及白河河谷两侧的隘口南下,明廷在白河河口处设有石塘岭关,两侧有白马关、大水谷,河防口诸关。

图14:石塘路形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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