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 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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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与俗的灵魂拷问
――读《仓央嘉措诗集》
高安文苑
以朝圣的心态登上西藏圣殿――布达拉宫，看到有人流的地方，就有信徒的朝拜。藏族人虔诚礼佛，可他们的内心，感觉最能让人亲近的达赖喇嘛，是在布达拉宫没有灵塔的仓央嘉措。
1697年，仓央嘉措被认定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同年10月25日，成为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不喜欢被人当作神佛供奉在布达拉宫，厌烦从早到晚没完没了的诵经礼佛的生活，更讨厌政治上被人利用摆布，内心眷恋的是民间多彩的习俗和美丽聪慧的恋人。因此，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活佛，夜晚，则戴上假发，化装成贵族公子独自流连于拉萨街头的酒家、民居，享受世俗的快乐生活：
“位进布达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的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这首诗就反映了他的活佛与俗人的双重生活。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僧与俗之间，他的内心是如此的纠结煎熬。但仓央嘉措是一个孤独的人，更是一个真诚的人，当宗教的信仰桎梏他的灵魂时，他选择了一种爱的修行。出于对自由和爱情的向往，也是出于对外强加的戒律与权谋的反叛，仓央嘉措经常从布达拉宫的侧门溜出去会情人。
“夜里去会情人/黎明天降大雪/还有什么秘密/雪地足印明白”
事情被人发现后，各种指责和疑问纷至沓来。内心十分抑郁苦闷，无以言表的他写下了上述悲怆而凄美的情歌。
西藏雪域高原粗犷残酷的环境，竟能孕育出如此宛转细腻的诗歌，而仓央嘉措的诗歌能直抵人们的灵魂深处，就如同风吹涟漪，一圈圈、一层层，由近而远，蔓延开去，让人怅然若失，极具感染力。在经济社会，当一种商品畅销时，往往就会有假货流行。据现代学者，精通汉藏双语，汉文版《仓央嘉措秘传》的汉文译者庄晶考证：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离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 相爱/寂然 欢喜
《见与不见》这首流传甚广的诗，就是后人假托、或误传仓央嘉措所作。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人们并不在乎这种风格的诗是不是仓央嘉措的作品，而在于这首诗写出了爱的细腻、热烈，情的执着、深沉！可见读者对仓央嘉措的推崇，已经到了不辨真假，无以复加的程度。
翻看生平年表可知仓央嘉措：1683年正月十六日出生，四岁被确定为转世灵童但秘而不宣，十五岁坐床，1707－1716年间，仓央嘉措被政敌构陷，在押解进京途中，自青海湖遁走，他经打箭炉到内陆的峨眉山等地去朝山拜佛。然后，又先后到藏、印度、尼泊尔等地云游，在1716年前后，他来到了内蒙古阿拉善旗，从此在这里生活，先后当了十三座寺庙的住持，广结善缘，讲经说法。据近年来的考古证实，腾格里茫茫大漠中的承庆寺、昭化寺以及贺兰山的广宗寺，都见证了仓央嘉措的这段生命历程。
仓央嘉措，你是活佛，却眷恋人间。你本该为众生抄写经书，却为一个人写了无数的情书。你写尽世俗最浪漫的情愫，我品出佛心最炽热的情音！
告别“白宫红殿湛蓝天，盖世高原气万千。竺法渐传三界远，盛音近绕佛堂前”的布达拉宫，夜深人静之时，透过柳梢的月，檐角的星，远望浩瀚深邃的天空，回味宫内藏香弥漫，酥油灯安然点亮，忆及我曾在转经筒前经过，在灵塔前驻足注目，在善男信女旁徘徊，默然如佛，内心轻轻地叩问自己：人这一生经历成与败、荣与辱、追求与困惑……穿过时空、生死、轮回，在这物欲横流、冷淡暄嚣的尘世，还能否找到如雪域高原般一尘不染的一方净土，能否找到如仓央嘉措情诗般至纯至洁的一个精神家园，来安放自己这颗执念的灵魂？所思所想，诗为心声：
朝 圣
从东海之滨
到喜玛拉雅山谷
一俯一跪拜
一仰一葡匐
哪怕磨破膝盖
露出嶙峋的白骨
万众膜拜的神啊
佛光万丈 可曾照亮迷茫的路
菩提树下 有多少人能被开悟
莲花座前 能否找到心灵的救赎
雪域高原的神啊
你的青丝 为何空中狂舞
你的双眼 为何如此浑浊
你的红唇 为何印上酒徒的须刺
狂风夹杂着砂子
击打着转经筒的皮肤
万千条多彩的福幡
摇摆着发出凄厉的痛哭
多想 在明净的雪光下歌舞
多想 让清冽的甘泉自由地流淌
多想 使灵魂不再做世俗的囚徒
多想 做神仙寻找桃源居住
从东海之滨
到喜玛拉雅山谷
一俯一跪拜
一仰一葡匐
哪怕磨破膝盖
露出嶙峋的白骨
作者简介
张精华，高安中学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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