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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晏成|你在他乡还好吗?
你在他乡还好吗?
文/涂晏成

君,今夜,你在何方?一切都还好吗?我又抽出了你那张已发黄的相片,相片上的你手执一束鲜花倚在屏风上,幽怨的目光泻出脉脉温情。凝视着相片,往事一幕幕浮现……

记得当时大家刚分入文科班,大都显得拘谨矜持,而你却很活跃,惹人注目。你工作认真负责,担任了班上的生活委员。虽是女生,但脏活累活你总是抢着干。有些同学做事偷懒,敷衍了事,你常两手一叉腰,叽里呱啦一通指责。因为这,你可没少得罪人。你喜欢批评人,喜欢向老师打“小报告”,但也喜欢帮助人。班上谁遇上经济困难,你总是第一个慷慨解囊。一般女孩子都爱打扮,你却很朴素,朴素得近乎土气,常常是一身过时的黄军装,以至于有些男生背后给你取了一个“土八路”的绰号。这绰号由男生传到女生,由地下转入公开,到后来有个调皮的男生竟然当面叫你“土八路”,你由惊愕到羞辱,由羞辱到愤怒,抄起一把扫帚绕教室追着那男生打,那男生被追得抱头鼠窜,教室里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打闹过后,你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以后却惊喜地发现你很少穿那身“革命装”了,常常是白衬衣,蓝裤子,偶尔会奇迹般地“花哨”一回。此时,那些顽皮的男生又找你开涮了:“嘿,'土八路’变成了'洋八路’啦!”你顿时又羞得脸上开了两朵桃花,你那刀子嘴可不饶人,把那男生骂得“落荒而逃”。你喜欢钻到男生堆里侃大山,甚至跟男生称兄道弟,以至于有些男生常忘记了你的性别,拍着你的肩膀说:“哥们!”

我是那种沉默寡言,两耳不闻他人事,一心只读教科书的“书呆子”,和女生说几句话都会脸红耳赤。所以虽然你是位混在男生里的“假小子”,我一样避而远之。一次,老师调动座位,我们成了邻桌,由于我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你的成绩一般,于是你常有意无意地拿些作业问我,我总是热情详细地讲解。我当时又是班上的语文科代表,喜欢舞文弄墨,作文常被老师当做范文讲解。而你也喜爱文学,于是你常写点小诗或散文要我修改,我煞有介事地圈点一番。于是我们的友谊开始了。君,你还记得吗?球场上留下了我们打羽毛球时的串串欢笑;林荫道上留下了我们双双走过的背影;教室里留下了我们挑灯夜读的身影。我的生活也由单调沉闷变得丰富有趣,你改变了我的生活,你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文科班的学生总爱幻想,总爱追求浪漫。每到圣诞、元旦,同学朋友之间总要互赠明信片或贺年卡。你总不忘赠我一张精美的贺卡,并附上几句浪漫温馨的祝福。到了高二下学期,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已有些开始偷尝爱情酸苹果了,经常看到班主任把一对对男女同学叫到办公室谈话。突然一天晚上,睡觉前,我的同床好友平对我神秘一笑,说:“你小子这段时间活得够滋润吧!”我一愣,“啥意思,云里雾里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他附在我耳上,悄声说:“你小子走桃花运了,毕业时来个爱情学习双丰收!”我惊呆了,“这是谁在背后乱吹风,没影的事!”平又凑上来说:“人家君正恋着你呢!老班已盯上你们了!”我“哦”了一声,随即睡意全消,躺床上闭眼一想,你平时的眼神举止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慢慢地眼前便浮现出你那柔弱纤细的身子,你笑吟吟地向我走来,秋波传情,小嘴半张,我不觉醉了,张开双臂迎去……突然,一道闪电从空劈下,我一回头,出现了父母痛苦的泪水,老师责备的目光,同学失望的叹息。我一愣,幡然醒悟,我可不能为了追求一时的浪漫,而辜负父母的重托,老师和同学的厚望,葬送自己的美好前程!

第二天,我就有意疏远你了,见面也不搭理,你问作业我借故推脱,甚至故意露出厌烦的情绪。你敏感到了,眼中流露出的失望、无助、悲凄,至今让我心痛。过了几天,我的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纸条,“我知道这是朵无果的花,这是场无言的结局。我不会再来烦你了,但我会永远祝福你!”看着这张字条,我的眼睛模糊了,觉得自己不该伤你这么深。那以后,我发觉你变了,变得不那么开朗,不再与男生打闹,班上的事也懒得管了。上课也经常走神,饭后常倚在窗台上出神地望着远方。你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了,似乎不经意的一句话都可以把你击碎。看到这些,我的心隐隐作痛,但面临高考,我无暇顾及这些,我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去了。后来发现你又有说有笑了,暗地里打听到你和别班一男生好上了。我想你总爱浪漫的,但愿你有个好归宿。毕业前夕,你赠我一张黑白艺术照,没有题字,也没有留言,仿佛风刮过水面不曾留下一丝痕迹!但相片上的你隐隐藏着一线幽怨。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我和另外几位同学进了一所重点高中复读,你进了一家工厂上班。本以为从此互不关心,没想到你还在牵挂着我。

君,你还记得吗?那次,你邀几个女伴特意来看我们,结果在校门口相遇。你当时穿着一件大红呢料外衣,显出几分妩媚,身体也较原来丰满些了,脸色红润,荡漾着灿烂的笑容。我的好友辉开玩笑说:“'土八路’这回真的变成了'洋八路’了!”你羞得满脸通红,用手打着他,“就你爱耍贫嘴,哎,说正经的,咱原来班上就数你们几个成绩好,你们可得给咱班争口气,到时也好沾沾你们的光啊!”我们笑着点头,你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塞给我们,“拿去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我们坚决不肯收,没办法,你只好作罢。后来,你又说了一些要保重身体及祝福的话,生怕耽误了我们的学习时间就匆匆告辞了。回到教室,同学说起你,才知你已经订婚了,我想你那时一定处在幸福之中,你果然有了一个好归宿。

后来,我考入了大学,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卿卿我我的情侣,而我还在唱着“单身情歌”,内心呼唤“爱情鸟”的到来。一天,我收到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信封上的字娟秀而眼熟。我迫不及待拆开,三页,一口气读完了。君,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拆信时的兴奋转为沉重的叹息。在信中,你向我讲述了你的伤心故事。起初,你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情,但马上敏感到了我的冷落,你因此暗自伤心啜泣在无数个夜晚。后来,你被一男生纠缠,你对他没有感觉。而他却一天一封情书,你拒绝过他几次,但他痴心不改,最终你还是被他的诚心打动了、俘虏了。然而你对他感激之情胜过喜爱之情,,但最终还是订婚了,现在你们才发现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座可怕的监狱。你性格开朗、爱说笑;而贤性格内向、古怪、寡言,两人相处常无言以对,很别扭。你善交际,他孤僻而心胸狭窄,看见你多和异性讲几句话就生醋意。两人在一起,常为一点小事闹矛盾,他动不动就耍脾气,拿脸色给你看,两人常不欢而散。你处在极度矛盾、极度痛苦之中。

我把信看了两遍,抚摸着泪痕处处的信纸,眼前浮现出你那幽怨的眼神,以及深夜,你一边写信,一边洒泪的情景。“唉,自古红颜多薄命!那么一个善解人意,善良纯洁的女孩怎么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我叹息道。

这一夜,我失眠了,想着我们的美好往事,想着你的矛盾痛苦,我觉得我应该鼓起勇气把你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第二天,我就给你回了信,并附上了我的一张照片,在信中还夹了一首小诗,委婉地表达了我的爱意。怀着憧憬,我很快就收到了你的回信,信中你感激我的关心牵挂,但坚决表示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了,因为你自愧配不上,最后对我表示了深深的祝福,祝福我能找到幸福的爱情。我不甘心,但从此寄去的信如石沉大海。假期回家,我曾几次去厂里找你,但最终没有找到。时间就这样蹉跎过去了,至今我们没有再谋面了。

君,你太善良、太软弱了。毕业时,我辗转听到你最终还是和他结婚了,并生了一个女儿,然而婚后的生活不太如意。你委屈着自己,宽容着别人,你忍受着生活对你的不公,你忍受着生活的煎熬。那时,我想,你的善良、宽容或许会改变他,祝愿你们幸福!再后来,我也参加了工作,并有了温柔贤淑的妻子,有了淘气可爱的女儿。一次,去市里开会,碰上我们几个老同学,谈起你,他们连连叹息,说你的命好苦,你们最终还是离了,你带着女儿南下打工去了。

君,你在他乡还好吗?外面的生活还习惯吗?是否找到了一份顺心的工作,女儿还乖吗?今夜我们这里秋雨潇潇,天气变冷了,你那儿呢?你身体单薄,可别忘了加衣服呢。君,我知道你柔弱的身体内藏着一颗坚强的心,我相信你一定会战胜生活中的风风雨雨,迎来灿烂的明天!请不要感到孤单无助,至少远方的家乡还有我会为你祈祷祝福。雨还在下,我默默地献上我的祝福。你能听到我的祝福吗?……

    (本文内容有些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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