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而篇第七·一七(164)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钱穆译】先生平日用雅言的,如诵诗,读书,及执行礼事,都必用雅言。
【杨伯峻译】孔子有用普通话的时候,读《诗》,读《书》,行礼,都用普通话。
【傅佩荣译】孔子在读《诗经》、《书经》与执行礼仪时,都说标准古音。
雅言,古时标准、通行的语言。
就像我们现在老师在课堂上一般用普通话一样,孔子在读《读经》、《书经》及执行礼仪时,都说当时的标准语。这是在说明什么?
想见当时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平常我们当地人交流都用本地方言,但我们在读书、会议、会客,或出入正式场合大家都讲普通话了。一是方便交流,二是尊重对方。同样,孔子并不是在所有场合都讲标准话,只有在读《读经》、《书经》及执行礼仪时用标准话,也是一种尊重。用雅言读诗书,是对中国文化传统的尊重,用雅言执行礼仪,是对传统礼仪的尊重。
我们常常有时候在正式场合不自觉讲一些本地方言,这是对外地听者的极不礼貌,所以觉得现在推广普通话很好,让我们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能用普通话交流。当然有人会说,本地熟人或亲人之间用本地话交谈显得更亲切,但往往习惯成自然,方言、俚语在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场合随口而出,还是会让人很不舒服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学习儒家最起码的要求,如果能时时想到这句话,也算是有恕人之心了。
述而篇第七·一八(165)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钱穆译】叶公问子路:“你们先生孔子,究是怎样一个人呀?”子路一时答不上,回来告先生。先生说:“你何不答道:‘这人呀!他心下发愤,连吃饭也忘了。心感快乐,把一切忧虑全忘了,连自己老境快到也不知。’你何不这般说呀!”
【杨伯峻译】叶公向子路问孔子为人怎么样,子路不回答。孔子对子路道:“你为什么不这样说:他的为人,用功便忘记吃饭,快乐便忘记忧愁,不晓得衰老会要到来,如此罢了。”
【傅佩荣译】叶公问子路有关孔子的为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说:“你为什么不这样说:‘他这个人,发愤用功就忘记了吃饭,内心快乐就忘记了烦恼,连自己快要衰老了都不知道,如此而已。’”
叶,读shè,地名。叶公,楚大夫沈诸梁,字子高,叶县县令。
这一段有趣,也有味。开头叶公向子路问孔子的为人,子路虽然天天跟在都是身边,但一听这样的问题,还是一时难以回答。孔子知道后,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这样说啊?他这个人学习起来,发愤忘食,学有所得,乐而忘忧,只是不知道自己快要老了。
有趣的是子路答不上来,孔子就自述自己的为人,话语既谦逊,又心存高远,而且还诙谐,自嘲自己老了都不知道。我们在《论语·学而10》里曾听到子贡评价老师,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子贡说老师温良恭俭让,也是说的老师的为人。他和孔子说自己发愤忘食、乐而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有什么不同呢?子贡说的是老师品行的端倪,而孔子说的是面对人生态度的自画。
有味的是孔子竟然公开坦陈自己的为人,一般人很少说到自己的为人,或很难总结出自己的为人特点。但孔子不一样,孔子作为一代至圣先师,他很清楚自己的为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好学,学习时发愤而忘食,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论语·公治长27》)但在好学的同时他也能体验到快乐,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15》)这样的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有人好学,却不能有所得而放弃,也有不能有所进而懈怠,所以成不了大师,成不了圣人。孔子一生好学,进而有悟,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论语·宪问37》)下学而上达,试问有几人能做到?
尽管这样,孔子也深知自己的无奈,说自己连自己老了都不知道,然这种无奈又透着一种期许,希望更多的人能行其道,实现人生理想。
于今天,我们对于学习、工作、生活,可以发愤但不要忘食,可以担心但不要忘记快乐。少年有少年的追求,老了有老了的安处,真实、积极地面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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