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篇第十三·二八(330)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钱穆译】子路问道:“如何可算为士了?”先生说:“须有切磋,又能和悦,这样可算为士了。切磋以处朋友,和悦以处兄弟。”
【杨伯峻译】子路问道:“怎么样才可以叫做‘士’了呢?”孔子道:“互相批评,和睦共处,可以叫做‘士’了。朋友之间,互相批评;兄弟之间,和睦共处。”
【傅佩荣译】子路请教:“要怎么样才可以称为读书人呢?”孔子说:“互相切磋勉励,彼此和睦共处,就可以称为读书人了。朋友之间,互相切磋勉励;兄弟之间,彼此和睦共处。”
切切偲偲,切磋勉励。怡怡,和顺的样子。
子贡在《论语·子路20》里问了士人的三个层次,孔子分别作了回答。这里子路请教士
人是怎样的人?孔子说,能够互相切磋勉励,能够和睦相处,就可称为士人了。朋友之间做到切磋勉励,兄弟之间做到和睦相处。
孔子为何给出了和子贡不一样的回答?我们看《论语·先进12》篇,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子路一直一副刚强之气,孔子不由担心他“不得其死然”,而子路又是一个无宿诺,认死理的人,所以孔子希望子路多一点“切切,偲偲,怡怡”,化刚为柔,与人有切磋,有互勉,能和悦。
今天我们来看,这可能作为读书人的最基本的要求了吧!读书人毕竟有知识、有志向、有追求,可以说是教化到了一定程度了,与混沌未化的野人不同。如果在平时无所顾忌,完全任凭自己的性格来行事,不免会让人看轻。当然我们并不是对非读书人就看轻,只是人们对读书人的期望和要求不一样。试想想,如果读过书和未读过书的人做人做事没有区别,哪读书有何用?
子路篇第十三·二九(331)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钱穆译】先生说:“善人在位,教民七年之久,也可使他们上战场了。”
【杨伯峻译】孔子说:“善人教导人民达七年之久,也能够叫他们作战了。“
【傅佩荣译】孔子说:“行善的人教导百姓七年之久,应该也可以让他们拿起武器保家卫国了。”
即,就,往。戎,兵事。
如果按以上断句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讲善人执政教民,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使民众愿意上战场。孟子在《孟子·梁惠王下》篇中说:“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如果施行仁政,这些百姓就会敬爱他们的君王和长官,情愿为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是同样的道理,但一定要经过长时间的努力,让百姓信服,使百姓忠诚才可以。
在《论语·先进25》篇中,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孔子笑话子路说话不谦让,是笑他在三年之内就可以让民众有勇似乎不可能。
《论语》里出现善人时,好像都是以假设的手法,如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论语·子路11》)假如有善人来主持国政,经历一百年之久,才可以化去残暴,消灭杀伐。孔子怀揣善人执政的理想,希望他们以礼治国,但即便这样,孔子仍然认为善人执政仍需要很长的时间。
也有人这样断句: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把善人解释为使人善,把即解释为接近、融合、同化。戎解释为西部民族,指未开化、文明程度较低的国家或地区,意思是说通过善人之道使人善,教化民众,经过很长的时间,形成文明力量,就可以融合、同化那些未开化的国家或地区。如果这样解释是合理的话,那么下一章《论语·子路30》里面,孔子谈论的也不是兵事了。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这里的“战”就不是参战的意思了,而是战栗、害怕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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