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金榜题名与洞房花烛是人生幸事,可二者选一的话,也不免有些困难。
而有人则是郑重宣告,才子词人便是白衣卿相,身边的莺莺燕燕胜过一切。
彼时的柳永正是20来岁,一生中最张狂的年纪 。的确,他也有这个资本,他的词作已经传唱至大江南北,风光无限 。
可在科举之路上,柳永的第一次就折戟沉沙,这不免有些失意 。
烟花巷陌中的宽慰,在依红倚翠之际,顿觉心绪重新畅快,功名利禄哪里抵得过现在的无限欢愉,柳永说自己悟了。
柳永出生在官宦世家,自小是神童的他,就被家人寄予了极大的期望。
柳永也是相当刻苦努力,而且凭借自己的作词天赋,赢得不少声名。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名为写景,实则写人,夸得当地主政官心发怒放。
但是,写词的才华,并不等于科举的选拔,连连四次落榜,这对柳永来说不免有些残酷。
也罢,也罢,浅吟低唱,醉心佳人,不负韶华。
二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的眼光很高,因为他的词作太过优秀,无数烟柳女子愿意为其自荐枕席。
她们有姿色,也有才艺,刚开始也许有新奇,但那不过是少年心性,烦了、腻了,柳永便不再醉心于这些极尽奉承的胭脂俗粉。
长时间的百无聊赖,让人内心不免有些空虚,柳永便来到高楼上放松,想用酒来填满自己,结果是无用。
好在后来出现了一名女子,她叫虫娘,走进了柳永的内心 。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那便是心心念念,人瘦了、脸也憔悴了,但却无怨无悔,柳永用词将其描绘到极致。
虫娘只是一名歌女,她与恩客的关系本该止于浅吟低唱,但奈何柳永动了真情。
青楼之地又如何了,风尘之女又如何,但爱了就是爱了,柳永爱得义无反顾。
爱上一个人,就会低到尘埃里,哪怕是一个朝代青楼的无冕之王,柳永也不例外。
好在最终抱得美人归,柳永也算是得偿所愿。
三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这首《昼夜乐》的词从洞房开始,写尽了爱情的模样,从欢喜到愁绪,有后悔也有思念,彼此交织。
在解释洞房一词时,非常正经,说这是深邃的的住室,后来又说是女人的闺房,实际上的含义,却是不言而喻。
在这首词中,最高兴的日子,便是洞房花烛之时,一起回味两人的相识、相知、相恋,只是后来聚少离多,只留下离情别绪。
柳永是白衣卿相,他也自比是风流才子,但哪怕是经常出入风尘之地,也依旧挂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有人说,这是一首闺怨词,但笔者看来,这却是柳永借女子之口向爱人表达自己的情意。
没有了心上人,柳永的内心也感到寂寥,总是后悔当初没有再待上一会儿,只能时常想念。
流连在烟花之地的柳永,他是风流之人,也是深情之人。
四
婉约词派,大多是多愁善感之人,愈加悲喜,其词作似乎更加精彩。
和情人的分别之际,太过不舍,这才有了千古名篇《雨霖铃》。
“自古伤情多离别,更那堪,落清秋节”
,情与景的交融,那种不舍恍若实质呈现在眼前。
长亭与杨柳,这是离别的象征,而柳永更是用浓墨重彩将其描绘到极致。
未来将会是一片坦途,有良辰美景相伴,可唯独缺少的是那一路相随的人。
古时候的车马不便,让一别几乎是永别,这才有了这般情真意切。
五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加上科举不顺,情情爱爱成为了柳永的全部。
这是无可奈何,这也是自我放纵,但因为恩科,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柳永才踏入官场。
曾经的期待如偿所愿,本该是欣喜的,但婉约派的特性让柳永再次哀怨彷惆怅。
少年得意,但之后却只能不断沉沦,在酒和女人堆里打滚,如今再次踏上长安古道,只能感慨物是人非。
柳永的大半生都沉浸在情爱之中,但是做起实事来也丝毫不差。
柳永历任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晓峰盐碱、泗州判官等职,他的政绩不差,被称为好官。
曾经的风花雪月已成过往,柳永开始关心起了民生疾苦,一首《煮海歌》,展现其愤慨。
“煮海之民何苦辛, 安得母富子不贫!”这样的言语,与曾经的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姿态,实在是大相径庭。
一边是为美人画眉,另一边是为苍生执笔,柳永的作为实在是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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