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行医之路的苦和甜
我的小学，大概二年级都没上完。记得学过数学上的除法，更不记得有没有自然和地理课。那个时候，发了新书，讲课前，我能看懂八成。语文，除诗中个别字不太懂，其它都能认识。每到地里农活忙的时候，家里就不让我去上学了，这样有多少次，记不清楚了。记得一次学到第17课《乌鸦喝水》，还有一次学到第22课，还有一次学到《小猫钓鱼》，就中断了，好像从没领过第二册新书。家里贫穷，我又是女孩，小学二年级没上完，被迫回家务农。邻居的两个伙伴都去上学了，我羡慕的不得了，真不想放牛放羊，天天就我一个人，没人和我玩，只能等放假了才有人来放牛，我实在不想在山坡上天天看柿树、喝泉水、看白草，有时还要拾柴禾，供家里烧锅煮饭。我一回家就挨吵:“咋又回来了，别让牛羊跑进别人红暑地，你又该挨打了。”我假装喝水，赶快又回到山坡上去了。在山坡上常常想：家里太穷了，理想就是挣钱。山里有座很大的寺庙，香客们来来往往很多。后来，我和二哥就上山假装修路，要吃的，要钱，向游客乞讨。看见那些富人出手就是大方，我也想当个有钱人，那样也可以帮助穷人，让人家永远记着我……
邻村的一个伙伴和我同岁，13岁才去上一年级，我又羡慕了。学校的李小队老师来到家里，父母正在外面打粮食，他对父母说：“给为红领新书不领？第二册新书快到了，要领就交三快钱。让她去上学吧，她学习很好。”父亲生气地说，“不要，要了书也去不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上学的事儿了，我恨父亲，直到他病重做手术时，都没原谅他，直到我看到他被痛苦折磨得万分难受，才原谅了他……
秋后不忙的时候，给表姐家看小孩，那年我十三岁，挣了50元，给了母亲。大哥考上大学的那个冬天，我又去三舅家里看小孩，过年时正好挣了50元钱。我们家里过年才买几块钱的猪肉，亲戚家里条件好些，还有牛肉，没人时候，我偷偷打开小柜儿闻闻，又关好门儿，从不偷吃。那些粗牛筋的五香味，不知从哪里买回来，真是好味道。记得大哥从省城大学放假回来，蹲在奶奶跟前儿说，“在郑州吃那肉包子，顺嘴流油，香的很!”我们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大哥回郑州上学后，奶奶对我好几回说起吃肉包子的事：“俺这个孩儿呀，光来气我，就不知道给我拿回来一个叫我尝尝。”那时别说吃肉了，就是吃豆腐也是家里添客才买的，鸡蛋也是留着待客吃的。学校的饭菜一定比家里好吧，我没住过校。
去别人家上供或随礼，人数不能去多了，每次只能去两个，姊妹几个都抢着去。记得一次和父亲去邻村随礼，听说是出桌，二哥和我争，争不过我，我们回来，晚饭不用吃也不饥了。二哥还说:“你去，吃不了人家多少，要是我去，回来两天都不用吃饭。”每次走亲戚就象打架一样，争着去，大人常常用“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去”来压我们。还有一次，和大哥去邻村上供，我把馒头挖空，把肉装进去，被大哥发现，发了火，数落我一顿。有个妇女听说我给奶奶带的，又去拿两块大肉条放进我们的提蓝里。步行回家，一路上大哥都在数落我，他走在前面，我落在后面。我一回到家里，可不怕他了，赶紧从提篮里拿出馒头，给奶奶吃。大哥回家还告状：“下次说啥都不带她了，丢死人了！”妈妈没吭声，奶奶说：“真是熬的慌了，熬的慌了……”奶奶很讲究自尊，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想来想去，要有一技之长就有出路了，可又能做什么呢？跟着父亲学雕刻石头，一幅门墩能卖三块钱，石头太重太硬，雕刻不了，就偷偷在屋里学画画。后来长大了，16岁那年，大哥介绍我去县城旁边的厂里上班，我最怕人家问我上啥学。宿舍里来了一个邻乡的高中生，名字叫素红，我们常常在一起，她教我成语、音乐等很多东西，还送给我一本很厚的成语词典。后来和另一个同事杨静去了她亲戚家里，看到书，我想借看，杨静不敢多借，她大伯却痛痛快快让我挑几本拿走，真是好人，还常给我们讲做人的道理。
慢慢地，我看了很多书，包括很多古书。我写过几扁文章，很想电台能够播出，给电台投过几次搞，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篇被选中，大概是奶奶讲给我的那个真实事情：大姑要被他的第一个男人推进河里淹死，她紧紧抱着一棵树才没被推到河里。还以为能得到点稿费呢，不料邮寄过来的只是一封表扬信，装着一张山水画。很久之前我还想过，当一名私人贞探员，再后来觉得看书很有意思，还想写一部小说呢，再后来发现自己太幼稚了，文盲写书是个笑话……
也受父亲的影响，逐渐和医学有了缘分，所以也读了很多医学古书，还专门到北京，让大哥陪同去图书大厦购书，侄女也在那里工作，有时大哥也给我邮寄，查书、购书实在是想不到的方便，这也许是上天的报应吧……现在，我开了私人诊所，从医院回来的没有听说过的病症，来我这里都医治好了。瞧瞧，已经忙碌半生，至今才能稳住半碗饭吃。
大哥常常从远方打来电话，和我沟通交流，讲道理，劝我不要像父亲那样相信巫医。根据行医的经验，我认为魂魄是精神，或许就是胆的质量，魂就是精神，魄就是类似胆汁那样的质量。我很清醒，不迷信，世界本无神，如果有神的话，那就是信仰，是自己生活的动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不靠神的人就不可救药了。命运可以被自己控制的，不是天注定的。
作者：赵为红，现在民间行医，居广东。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