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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知青孤身闯海南

北京娃孤身闯海南
王雁南  北京老知青

1968年12月我只身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广州,打听到东红农场驻广州办事处在登峰路,就闯到了高场长面前说:“我是北京知青,要求到东红农场插队。”高场长一见我这个北京来的毛头小子一下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来了?”我说:“跟谁打招呼?”高场长说:“我们只招广州知青,而且招工工作现在已收尾了,况且我一人也不好做主,总得和场里几位场长商量一下。”我说:“反正我也来了,户口都是东红农场的了,北京是回不去了,您看着办吧!”说罢倒头就睡在高场长的床上了。

一直睡到吃晚饭的时候,高场长把我叫醒说:“走,我带你吃饺子去。”

第二天高场长对我说:“小王啊,你的事场里同意了,收拾东西准备和广州知青一起坐船过海。”我说:“先别急,我后面还有三个人呢!谢文绣、蔡鸿翎、马绣,我是打前站的。”高场长一听就急了:“你怎么得寸进尺啊?刚同意你一个人,后面又带来几个,不行,不行。”我说已发电报让他们来了,气得高场长脸都青了。3天以后,谢文绣、蔡鸿翎、曹寿生、马绣全来了。没办法,场里只能接收。

就这样我们和广州知青还有三名长沙女知青王微微、夏资清,还有一个忘了名字,共同坐红卫三号船来到了海口,住海口卫校。第二天到东红农场。一到场部所有知青都很高兴,有电灯、大食堂、小卖部、瓦房,这比农村插队强多了。

晚上把我们送到了东安片的上甘岭队。

一到上甘岭我就傻了,没电灯、住茅草房、蚊子多、毒蛇、蚂蟥、毒蜘蛛……这一切让我毛骨悚然,开始怕了,后悔了……

过了几天我实在熬不住了,下决心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到场部找高场长,我说:“高场长你给我户口,我不干了。”高场长一听就火了,拍着桌子说:“你以为农场是旅店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就是要户口。晚上高场长把我安排在招待所让我住了两天。

第二天我在场部到处转,不知怎的转到了老场长罗绮的房子旁边,远远地看见罗场长在那里,心想如果再跟老场长谈论此事,或许老场长能批准。我大着胆子走过去叫了一声“罗场长”,老场长问:“有事吗?”我就把要户口的事跟老场长说了,老场长边听也不讲话,让我喝茶、坐,听完了与我拉家常……

到了中午,老场长请我吃饭,原来老场长让他老伴夏主任给我杀了一只鹅,要请我吃鹅肉,因为饿了几天了,好不容易见到肉了,我吃得很香。吃完饭,老场长不慌不忙地慢慢跟我说:“小王啊,别走了,像我这样在安宁农场安安宁宁的多好啊。”(东红农场最初叫“安宁农场”)就这样,我在安宁农场一待就是六年。

当时因为年轻不懂事,给高场长添了许多麻烦,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放牛把百姓种的菜吃了

有一次连长让我放牛,一共27头牛,我怕牛走丢,就一会儿数一次。后来老工人告诉我不用老数,只要看着“头牛”(大公牛),别的牛就丢不了。后来我看到牛吃“草”很乖,就在一旁拿本书看。到了中午,一看日到中天,牛吃饱了,我还饿着呢,就把牛赶进牛栏,回连队吃饭,冲凉,准备睡一会儿。就在这时听到老百姓阿婆站在篮球场大骂,我也听不懂海南话,干脆就睡觉,过了一会儿阿婆不骂了。这时指导员老欧(欧茂光)找我说:“小王啊,你上午放牛怎么让牛把老百姓种的菜全给吃了?”我说:“没有啊,我看着牛呢,没吃菜,只吃草啊。”老欧笑了:“你不懂,那是海南的一种菜,叫'南芽’,是老百姓种的,你放的牛把人家的'南芽’全吃光了。人家找到连队吵架。”我说:“呦,我以为那是草,看牛吃得很香就没管。”

后来听说连队赔了老百姓半袋化肥了事。

因为我没见过“南芽”,所以又给老欧添了麻烦。

抓“青蛙”

当年插队因为吃不饱,连队许多小孩晚上打着手电筒在水田里抓青蛙,一晚上能抓很多,他们煮熟了请我去吃,非常好吃。

我想小孩都能抓,我也能抓,第二天去安竹买了两节新电池,晚上我下水田也抓青蛙,费了半天劲,才抓了七八只,很高兴,回连队找那些小孩炫耀起来。几个小孩一看哈哈大笑,我不知为什么。这些小孩都说:“小王叔叔,你抓的只有两只是青娃,剩下的都是癫蛤蟆……”

多给半勺饭

有一年东安片几个连队全体出动集中到红岭队大会战——开荒。干活非常累,好不容易盼到中午吃饭,那天负责发饭的是丰收队的广州知青,大家都排队,每人一大勺饭。等排到我的时候,发饭的潘玉英多给了我大半勺饭。当时我一愣,在那个年月每天吃不饱时,有人多给半勺饭,那心里是什么滋味?当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后来才知道她是广州知青,名字叫潘玉英。

我得感谢她一辈子!事隔几十年没见过,去年才和她联系上。

47个补丁的衣服

当年因为怕苦,不想在海南干,总想调走,但总也走不了,于是就“消极怠工”。

我的工作服破了,就自己补,又破了,又补,补来补去,时间一长,最后数了数有47个补丁。比老农杨白劳的农服还破。为了“炫耀”,我故意穿它去大路、嘉积,搞得路人都回头看,“回头率”比现在的美女还高。

有一次场部召开知青大会,我居然也穿着它去了会场,结果所有知青都在看这件衣服,最后钱参谋长过来扯着我的衣服说:“小王啊,不至于吧!”康团长则在一旁笑。

1974年12月我调往浙江,临行前我的这件衣服被老工人谢流英要走留作妃念了。

由于年轻、无知、任性,这件破农服给兵团丢脸了。

乳罩≠口罩

有一年冬天我探亲回北京,在大路站上了一辆从万宁到海口的长途车。因为这年冬天特别冷,连我这个北方人都觉得冷,于是我戴了一个北方人常戴的围巾和口罩。

刚一上车就有个海南农村人一直盯着我看,我当时特别奇怪,心想这人怎么老看我的口罩?

后来车到黄竹停在一个小百货店门口,旁边是个小饭店。司机说:“下车吃饭,半小时后走。”于是大家都下了车。

我吃过饭后回车上等,其他人也陆续回来,正在这时看见那个海南农村人嘴里喊着“瓜、瓜”(海南话“冷、冷”)也上了车,大家一看他哄堂大笑。我一看,也懵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一上车这人老盯着我的口罩看,可能他见我戴口罩暖,下车也去买了,但海南不卖口罩,他就买了个乳罩,双层一起扣在嘴上,再把松紧带围在脖子上了。难怪大家哄堂大笑。他的“发明创造”比我强,因为他把两个小圆顶的“帐篷”双层扣在嘴上,比我的大,比我的暖!

不管怎样,他解决了“瓜、瓜”问题。

吃饭用“智谋”

有一次上甘岭大会战——开荒,中午吃饭时大家都抢着盛饭,每人拿的盆、碗都拼命装满,我也一样把盆装满、冒尖,找个凉快的树荫下狼吞虎咽起来。那时吃饭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不细嚼,为的是吃完再去加。当时每个人的心态都是“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我刚吃完又跑去加——没了!

后来北京知青曹寿生走过来神秘地低声跟我说:“雁南,以后再盛饭第一碗少盛,只盛半碗。”我说:“那不是吃亏了吗?”他说:“不吃亏,这里有窍门。”我说:“什么窍门?”他说:“如果第一碗你盛得满,肯定和大家一起吃完,再去盛就没了。但如果第一碗只盛半碗,你会比别人吃得快,这时桶里还有,你第二碗再盛得满满的,这样你能比别人多吃半碗。”听他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当年因为吃不饱,饿得大家“想歪招儿,多吃多占”。

通过这事后来我想起了《史记》中战国的谋略篇——田忌赛马的故事,没想到知青劳动会饿得绞尽脑汁,用起了古人的谋略。

这一切都只为填饱肚子。

打赌赢钱

有一次上甘岭队的化肥房漏雨,老欧(欧茂光)让我和张健才等人给老工人江开达打下手一起修化肥房。老江在房顶上修,我们几个知青在下边和泥、递瓦、当小工。老江在房顶上正在做房脊,突然他停下来对着大家说:“你们知青光有点文化,全都不会干活,今天谁敢上来把这半个房脊砌好,我就输你们5块钱,如果上来干不了,你们也输5块钱。”大家一听“5块钱”,谁都想试试,可大家都没干过泥瓦工。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上。当时我想虽然我也没干过,但一上午我看老江怎么干,心里也有点谱儿,于是想上去试试。这时张健才急着对我说,“万一干不了,你也得输5块钱哪,别上去。”当时为了赢这5块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蹬着梯子就上去了。我一边观察老江干的活儿,一边心里琢磨他怎么干的,反正照着他干总没错。过了一会儿还真干成了,跟老江干的一模一样。这下江开达傻眼了,大家起哄说:“老江掏钱,不能反悔!”我赢钱了,跟大家说:“中午去安竹,我请客。”大家高兴地欢腾着……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赢钱,心里非常高兴。

在上甘岭遇到的3位贵人

我在海南插队的6年是我人生中的最低谷时期。回城回不去,饭又吃不饱,调不走,干不了,平生第一次交的女友离我而去……我几乎绝望了。

老工人对我们知青特别好。我在上甘岭就遇到3位贵人对我特别照顾,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第一位是副连长卢业民,他待我像亲人一样,多方照顾,他家每次做了好吃的总让卢平、卢春去叫我,我不去他们就不吃饭——等我。有一次饿得卢兰直哭,当年她才五六岁,还是个小孩子,这使我非常感动。那年月他家也困难哪,大家都吃不饱。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会报答老卢一辈子。

第二位是指导员欧茂光,他处处保护我们所有知青,他为人很正直,从不整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救过我们几个知青。1973年夜里的大台风,如果不是他有经验,提前让我们几个北京知青离开宿舍躲进茅草房,那我们几个人就会被几分钟后倒塌的砖瓦房砸死,是他救了我们,让我们躲过一劫。这是天大的恩情。

第三位是工作组副组长田华臣,70年代初我曾因为某句话差点被打成反革命,是老田救了我,否则我就会有牢狱之灾。

以上这3位是在我人生最困难时遇到的贵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

作者简介

王雁南(王雨什),1947年7月生于北京,祖籍山东省即墨县。1968年12月只身南下到海南岛琼海县东红农场,被分配到该场上甘岭队。1974年12月调去浙江省长兴县长城公杜中学教书,1978年12月调回北京。1979年12月任职于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员会。1989年到中央美术学院大专班学习,1993年到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中国美术史专业学习,硕士结业,1997年退休,专业收藏古玩。

本文选自海南农垦东红农场知青文集《岁月·东红-万泉河畔的青春故事》文集主编:肖大连 曾应枫  

本文选自海南农垦东红农场知青文集《岁月·东红-万泉河畔的青春故事》文集主编:肖大连 曾应枫  来源:一壁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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