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满军红
提起刘王庄的刘玉山和刘三两人,周围十里八村的人们没有不知道的。
1974年冬,刘玉山是生产队长,抓阄分地的时候,刘三摊着孬地心中有怨,嘴上就没遮拦,村野咒骂如脏水般泼过去,气得刘玉山脸红脖子粗。虽经众人劝阻调解散去,可刘三余恨未消,刘玉山心中窝气。
那年的大年初一,天冷得硬梆梆的。大清早,刘玉山老婆到院东边的厨房掀开锅准备烧水下饺子,一股恶臭差点把她熏晕。定睛一看,不知是什么狗屎牛粪的一大坨被甩在锅里,锅沿上还粘着一张字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年礼一份,请队长笑纳。
刘玉山闻声跑过来,那脸,阴得能飘雪。一霎那间,他想跳起来骂街,想问问是那个该死的干的这缺德事。然而,他最终还是长长叹息了一声,蹲下点起烟袋,眉间蹙起一个大大的“川”字。
刘三在家提心吊胆地过了年,不知为啥,他觉得这个年过得并不舒心。
天上日升月沉,日子一页页过去,刘玉山跑运输发了家,刘三也拾起祖传的柳编手艺,日子像磨盘一样渐渐转得厚实起来。刘三的心事却也沉重起来,就像那老酒,时时烧上面皮,火烫火烫的。
村里悄悄有了一个传说:喂,知道吗?刘三家的二闺女和玉山家的德锋好上啦!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时间一长,什么都会像天边的云一样,终会淡了痕迹,而在这淡然之中,一些真诚的东西却会愈加清晰。
不觉又是一年。这天刘玉山采购完年货回来,一看时间,赶紧拧开电视机,人人都知道,本地电视台的“戏曲点播”是他雷打不动必看的节目。突然,刘玉山愣住了,两眼紧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玉山大哥,兄弟刘三特为您点播豫剧,恳请大哥原谅兄弟,祝您健康长寿!早已戒酒的刘玉山,此时却用颤抖的双手拧开一瓶酒,“咕咚”喝了一大口,听着豫剧,手合着拍子,似已醉了。
大年初一早上,外面还黑蒙蒙的,刘玉山老婆就听见有人敲门。她一边应着一边忙穿衣开门,门外雪花飘飘却不见一个人影。只见一件羊皮大袄和两瓶酒整整齐齐地摆在自家门前,上面压着一张纸条。刘玉山出来一看,是那熟悉的字迹:玉山大哥,兄弟刘三给您拜年了!他抬眼望去,一行坚实的脚印正伸向远方。
从那以后人们常看见刘玉山和刘三两人在一起痛快地喝酒。在刘玉山家,德锋忙着烫酒;在刘三家,二闺女忙着炒菜。酒酣话热之际,二人成了儿女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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