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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蕉窗梦里,难成雨声

张大千《蕉荫仕女》

旧时私家园林兴盛,蕉叶题诗也是闺阁中的消遣。园林中,也常用古松蕉林点缀景色。芭蕉喜雨,也最怯雨,有人却被困在了蕉窗梦里,难成雨声。

雨打芭蕉 方锦龙 - 国风

江南园林的窗外,往往植修竹、芭蕉,置奇石,成为“尺幅窗”。芭蕉当窗,成为名副其实的“蕉窗”,计成《园冶》中有载“窗虚蕉影玲珑”。

所谓“蕉影玲珑”,就是芭蕉绿映小窗的意境。明代高启《题芭蕉》说:“丛蕉倚孤石,绿映闲庭宇。” 但有隙地,即宜种蕉。

蕉能韵人而免于俗,院内三五株,能与竹同功。

芭蕉是传统园林造景的上佳之选,常与太湖石、黄石等配置一起,多置于凉亭畔、院墙角落等处。

芭蕉柔和流畅、轻盈灵动,怪石嶙峋突兀,蕉石搭配,颇有刚柔相济之道。这时节,立夏刚过,某君家中荷钱犹小,芭蕉渐长,新竹成围,已然夏日气象。

前些年冬月,雪中入金陵清凉山访梅,见芭蕉数株,念及钱珝《未展芭蕉》诗:“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

未展蕉叶娇怯不耐春寒,似少女的芳心,也似一封私密的书信,一缄书札,藏着许多心事,一不留神,天气稍暖,便会被东风拆开偷看了。

而今,芭蕉已展开,梅雨也就到了。芭蕉二字喜雨,也最怯雨,易成万绪离愁

其实芭蕉叶上本无愁雨,自是多情人听断肠。至于雨打芭蕉是另一种文学意境。元人徐再思《水仙子·夜雨》:“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即是此意。

清人蒋平伯,著有《秋灯琐忆》,记述了与妻子秋芙之生活琐事,皆是燕私儿女之语。

平伯仕途不顺,一日雨夜芭蕉声渐,未能入眠,清晨时在芭蕉叶上题诗:“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第二日,见叶上续书数行:“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虽是妻子戏言,却也令其豁然。

秋芙常言:'人生百年,梦寐居半,愁病居半,况我辈蒲柳之质,犹未必百年者乎!”人生百年,睡眠占了一半,愁病占了一半,况且我们这些体弱多病的人,未必能享有百年之寿。虽为戏言,却一语成谶。

其自小诵经,礼佛二十年,三十多岁的时候因病离世,后来蒋平伯也全心礼佛,希望能有来生,与秋芙再为夫妇。没多久,蒋平伯四十二岁,也因为兵乱饿死了。这婆娑人间,有人梦为蝴蝶亦寻花,有人却被困在了蕉窗梦里,难成雨声。


来源 / 中式精致生活

总监制 / 马兴宇

执行主编 / 张燕

副主编 / 跃升

责编 / 家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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