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烟雨立凡
故乡的秋很美。
故乡的秋,来得早,去得急,夹在短夏与长冬之间,像极了半老徐娘。少女的青春活力尚未尽褪,美丽的容颜,分明写着从容与温婉。向左,美好的过往;向右,成熟的魅惑。
呼伦贝尔的秋,恬美,温馨,淡定,没有丝毫的慌张。
故乡的秋不悲凉。
立秋后的大草原,草长莺飞。白居易诗中的“离离原上草”,在这里已嗅到冬的味道,已知来日苦短,所以拼命地疯长。“风吹草低见牛羊”亦是寻常。
鸟,是大鸟。丹顶鹤,斑头雁,还有天鹅。这些聪明且美丽的可爱精灵,算准了南飞的日子。一立秋,便各自忙着觅食养膘,积攒飞越千山万水的雄浑体力。
尤其是斑头雁们,它们要马上动身,前往青海湖畔集结训练,准备飞越喜马拉雅,去印度过冬。
草原的秋,旷远,却不悲凉。皆因呼伦贝尔的秋,实在短暂,11万平方公里的大草原,一眼千年,极目天边。
最喜伤春悲秋的诗人,在这辽阔的草原上,恐也唏嘘不了吧。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惟有刘禹锡般心境的文人骚客,来到这里,才如鱼得水,欢欣跳跃。
呼伦贝尔的秋,当浮一大白,方显英雄本色。
故乡的秋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沿额尔古纳河北行,尽览故乡的秋日奇丽风光。美的不像在人间,美的眼花缭乱,美的懒得言语,只想静静地看,暗自遐想。
缓缓流淌的河水,逶迤穿行。两岸茂密的原始森林,犹如打翻了的调色板,姹紫嫣红,色彩斑斓。
最为斑斓的当属白桦。性子慢的,由红,深红,渐转金黄;性子急的,一步到位,由绿转黄,也不知它怎么办到的。于是,深秋时,洁白的树干,顶着一冠金黄与嫣红,独领秋之美艳。
落叶松也不遑让。细细尖尖的针叶,立了秋,便开始调色。黄的、红的,灰的,一天一个样。针叶虽小,但仗着个高树密,也是多彩秋景的主色调。
短短半个多月的秋,上苍却穷极心思,慷慨地用赤橙黄绿青蓝紫,幻化派生出用语言文字难以描摹的色彩,百般渲染,一派铺张。把我的故乡打扮得华贵雍容,锦绣斑斓,尽显北国风光。
故乡的秋是收获的黄金季节。
别人故乡的秋,有瓜果飘香,在我的故乡,却有采秋。
采秋,无疑是家乡人的盛大节日。慷慨的大山,奉献了数不清熟透的野果,待人采摘。
立秋后,人们更成群结队的上山采摘野果。
经济价值最高的是蓝莓。红豆次之。这吸引着男女老少上山采摘蓝莓。懒惰一点的,十几天也能收入几千元,而勤快一些的人,挣个上万元不成问题。
除了野果,还有就是采松塔。这是一种叫偃松的籽塔。小小的松籽,价值几同蓝莓。但生长极期缓慢,三年以上才结籽成塔。
不过,采秋的人,不仅要方向感极好,而且必须成群结队才行。在山里迷路可不是小事,极易碰到同样采秋准备冬眠的熊。
熊叫貂熊,世上只存200多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它大都生活在中国,在我故乡。不过,人若碰到它就尴尬了,打也不是,跑也跑不过它,那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妙。人多就好。
光阴如电,岁月无情。自离乡以来,已多年不逢故乡的秋。又是一年采秋时,家乡父老,可否收获满满?
秋月如诗,秋景入画。此时,不得伤感哦。
这秋,将炎夏细细打磨,调色成最美,悬挂在岁月的枝头。映衬着世间,让每个行走在秋天的人,恬静地体味生命的沉稳与收获。
秋的美,是理智的。它不像春那么妩媚,夏那么火热,冬那么含蓄。
也因了故乡的秋,人生之秋在我心里,溢满豪情,深邃而辽远。
今日起,我会忘却“悲落叶于劲秋”,抛开“自古逢秋悲寂寥”。执一本诗词,呷一口香茗,披一袭宁静,走进秋天。
作者 / 烟雨立凡,一本书,一杯茶,只谈温暖不言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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