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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散文·架子车

我小时候,大概三岁前,全家一大家人是住在一起的,一个大院子里的。

东窑住的我们一家三口,西窑大伯一家三口,中窑是爷爷奶奶两个,考西边一侧,有个厦子(渭北一带砖土和木料混建房),住的是老爷和三叔,四叔他们,再下去是一个牛棚,住一头老黄牛。

记忆中院里还养了一条大狗,很凶,院里土台厚厚的,遮挡了外望的视线,土台上有柿子树,杏树,苹果树等,靠近行口的是一颗核桃树,听说是老奶载的。

这么一大家住在一起,难免有一些矛盾口角之争,主要还是争用农具,生活用品的根源。况且母亲性子强,奶奶则更强,大伯母还温顺点,但大伯在外工作,母亲又想处处不落后于别人,所以争吵多半是东窑我家了。

还好,我基本记不住他们争吵的具体内容了。唯一有些许印象的是一个夏天,父母吵架,都开始打架了,因为我可以听到母亲的哭声了,而我则是坐在院外的一台架子车上,貌似心情还不错,傻笑着。

“你妈天天吵,看人家不要你了,你还笑,再笑就把你送人了。”奶奶过来说,也可能是三叔说的吧。

总之,我是记不得谁说的了,但每逢他们吵架,一大家都是把矛头指向母亲,唯独老爷除外。

院里有一个架子车,用来拉东西的。很旧,又很破,几家人抢着用,坏了总是没人修。

“这就是官的,用有人用,修就没人管了。”打嘴仗的常用说法。

就是厕所,也分了两个,院里南墙角的是女厕,墙外门上的是男厕,旁边照样栓了大牛,一起拉撒。

架子车的用途可多了,一家人的生活,生产好像都离不开。拉水用,拉粪用,拉人用,地里活路忙了挣着用,出行图方便抢着用,男人父子几个还含蓄点,但凡掺和了女子的事情沟通,总是麻缠。爷爷姊妹又多,有四个,再加自己一个女儿,大院里真是闹翻天了。

架子车,架子车,官的,人人都想用,人人都不想修。

后来啊,有了弟弟,父母也就和一大家分家了,搬上来住了新院子,眼不见心不烦了。不几年,父母去沟里打了几棵树,有了木材。

那个夏天,父亲请来了村里的木匠,忙活了十几天,打了很多家具,当然少不了一辆架子车。

崭新的架子车上,还有木头年轮痕迹和做活时的油墨印迹,透着木香,车辕则是父亲淘来的旧车轮组装的成品。

于是在很多个午后的阳光下,我就坐在里面,趴在里面,或者躺着藏在里面,母亲找不到我。里面很平,又很香,架子车四方四正的,车辕也是拳头粗的,摸着很舒服,后面的车尾,也是方的,还未被磨平。

我甚至都以我家有一个新的架子车而自豪,我开始拉着它走出村子,很是自豪。

只因为是新的,别人也不好意思再来借车了,这车完全就是我们一家人自己用了。

这车就和母亲一样,任劳任怨,也不会坏,而我们都很爱护它。我甚至都不曾想它会有坏的那一天。

直到有一天,车中间一块板子掉了,我看到后很是惊愕,莫非是它自己掉的?!我沉默了几天,父亲拿出去打好了,说,干活的东西,你们孩子要爱护呀,以前没有这东西,你看颠了多少脸?!好东西要珍惜。

架子车伴随我记事起就陪伴我一起,和父母一样年轻崭新,有力气,根本不会出麻达。直到多少年后,我回家的那一天,发现它静静地排在院子里,身子骨都腐朽了,有些地方都磨坏了,真是成了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坏物了。而父母亲,也是蹒跚前行,满脸皱纹,母亲咳嗽不断,偶尔也会抱怨身子骨不舒服。

而我呢,就跟不当回事一样,没有多的体会。毕竟我现在都不用架子车了,在城里工作了,也一年到头见不了父母几面,这些农村事情,与我何干?

直到有一天,架子车彻底不见了。我也接母亲来到城里,去了医院做检查。忐忑,懊悔,迫切,窘怕,心情极度复杂。

检查结果是客观的事实存在,可能是上天惩罚我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总之我无力去辩驳和推翻。

我使出浑身解数去隐瞒什么,去争取什么,但时间还是无情的在切割母子间陪伴的时间。

后来吧,我终于是记不起故乡的模样,更记不起架子车的去踪了。一切都离我远去,我也决绝的抛弃了一切。

我时常抬头看星空,苍天饶过谁,苍天又在保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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