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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商界木兰】余进:给孩子框里的自由

口述_余进   整理_本刊记者 周夫荣   摄影_史小兵

我这辈子目前得到的最高评价是儿子给的。

“妈妈我觉得你有两个角色:一个角色是你在麦肯锡的角色;另一个角色是我的心理医生。每当我情绪低落时,你都能让我开心起来。”儿子七岁时有一天这么跟我说。儿子的话让我很得意,也很好奇,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心理医生的概念?他说是从书上看到的。

我最喜欢的目标也是对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做最好的自己。孩子考试,我不在乎他非要得100分,只要他尽力了,发挥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如果考得不好,我们会分析原因,下次怎么避免。有时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方法,而老师只认另外一种方法,他就没拿到100分,这种时候我告诉他:“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好样的!”

儿子小时候一直上国际学校,三四年级后我把他转入国内传统学校,主要目的是避免让他完全生活在真空里,也让他在全新的环境里锻炼一下适应能力。刚转学的前两周,他每天是哭着去的,作业很多,他又是插班生,觉得新认识的同学也跟原来的朋友风格不一样,他很苦恼,非常不适应,就跟我聊。我让他想想他和同学们可能的共同点,第二天儿子带了一盒印有愤怒的小鸟图案的小橡皮,拿到学校和同学们分享,因为共同爱好,他一下子交了很多好朋友。两周后,他逐渐明白了作业的要求,掌握了节奏,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

我很少检查孩子的功课,我坚信学习应该是孩子自己的事。在我看来,“学习”是一个广义词,是对世界充满好奇并不断探索了解的过程。当然适当的引导是有必要的。我的引导工作着重两个大方向:兴趣和效率。

我儿子从小就酷爱书,把各种书当成他探索世界的一个重要途径。他一岁半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天一定要先在图书角待10多分钟再去玩别的。他刚学习阅读的时候,我每天都会花十几分钟陪他读书。他读的书的深度、复杂度几乎每星期都会增加,我觉得这个时候像学走路一样,需要你扶着,后来他独立能力强了,学习就成自己的事了。幼儿园大班放暑假那一阵,他一个下午趁我午睡的工夫竟读完了一本《小屁孩日记》。现在也超级爱看书,看书像吃书一样,一年得看好几百本。

我很注意培养他的时间管理能力。他周末会上一上午数学课外课,开始每次回来之后磨磨蹭蹭花两小时做作业,他特别懊恼,觉得不公平,不能像别的小朋友周末出去玩。我就跟他一起看看作业题。“这些题我相信你20分钟就能做完。要不你尝试一下,如果20分钟做完,我马上给你的朋友们打电话叫他们提前过来玩!”结果他果然在20分钟内做完了。从此他认识到,如果抓紧时间早做完该做的事情,节省的时间都是自己享受的时间。从那以后,他回家先做作业,而且动作超快,做完踏实去玩。

孩子的性格培养是非常重要的。举个情绪管理的例子吧。有一次我在外接到我母亲打来的电话,听到儿子在电话那头大发脾气,原来是一帮小朋友把他最喜欢的玩具给弄坏了。他起初还很抗拒跟我说话,觉得姥姥在搬救兵来说他。我说你先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洗手间,后来我慢慢在电话里不断猜想他此刻可能感受到的情绪,我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我一边说,他一边在电话那头使劲“嗯”着表示同意。过程中他的情绪不断缓释。后来我问他你还觉得火吗?他说还觉得有点,我说那你就打墙吧,打了一会他说,“妈妈我打不动了,我觉得我差不多了。”然后就没事了。事后他自己主动跟我说:“妈妈我想想挺不合适的,我请小朋友们来家里做客,他们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么发火,让他们多尴尬呀。”他自己琢磨明白的这些道理是属于他的,这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他调整得越来越快,甚至让我自愧不如。有时候我俩吵起来了,他会深吸口气平静下来反过来劝我:“妈妈,好不容易一个周末,咱们别吵架,我想跟你好好说话。”我偶尔跟我母亲说话太着急,他也会在旁提醒我。

我还有一个宝贝女儿,我对儿女教育的宗旨是一样的,都希望他们能做最好的自己。妹妹的年纪还小,在幼儿园大班,特别喜欢画画,也很喜欢妈妈下班回来赖在妈妈怀里,让妈妈陪她读书。小小年纪的她是家里最操心的小管家,经常提醒丢三落四的妈妈。马上她要过六岁生日了,在哪儿开Party,邀请谁自己早早就计划好了,我照办就是了,她还自己画了一个邀请卡。

我希望培养他们好的个性,希望他们对世界充满好奇心,并且从探索中感受到乐趣。未来想做什么是他们的选择,父母能做的是尽量给他们创造条件,提供尽量好的教育、学习、成长环境,培养好的性格,尽量让他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扩大接触面,接触多了他们或许自己就知道想要什么。

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需求,有爱心的人是幸福的,我希望孩子们成长为有爱心的人,除爱家人外还有更大的爱心。人的爱心和他儿时的经历有关。每个小孩心里都有一个爱的小桶等着被装满,小时候得到多少爱,长大就有多会爱。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毫不吝啬地用各种方式包括亲吻、拥抱、说“宝贝儿,妈妈好爱好爱你”,当然更重要的是一有空就替他们安排他们喜欢的活动,让孩子感受到妈妈很爱很爱他们。

在他们做错事的时候我也会告诉他们:“妈妈对你这种行为非常生气,但妈妈还是爱你的。”从他们的评价中,我感觉他们的小爱桶应该是被装得满满的。每年孩子们上学的国际学校都会组织孩子们把攒着的零钱捐给贫困儿童。今年公司年会,其中安排了一个节目是让大家认领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的“新年愿望”并助其实现。两个孩子在我旁边急得不行,一定要让我最先“抢”到,然后主动跟那个小朋友联系商量如何最好帮他实现愿望。我和爸爸仅需要落实他们的安排。

9岁的儿子突然有一天问我:“妈妈,你觉得一个成功的人应该具备什么特质?”我说,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说我有点想法。我问他何为成功呢?他说:“首先要有一个幸福的家,要有很多朋友,还要对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有意义,不一定有多少钱、多少权、多少名。”我听了好高兴:“儿子,希望你永远拿这个做标准!”

以后我肯定会让孩子们出国留学。人要有在不同地方生活、学习的经历。从我自身的体验来讲,出国旅游和生活、学习是不一样的,出国留学给我最大的收益不是学习,而是看问题、看世界会有不一样的角度。全球化时代,每个人都是一个地球人。我自己曾在美国留学多年,所以对美国更熟悉一点,会自然先想到美国,但具体去哪,选择什么专业,主要还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要他们自己喜欢,有激情,但一旦选择,一定要尽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工作上我学到的很多东西,对持家教育孩子都非常有帮助,比如抓大放小。在任何一个领导岗位都要很快抛开现象看本质,在各种头绪中抓到关键点。家里也一样,所以我不会婆婆妈妈絮叨,我会画一个框,即行为准则的边界条件,给孩子框里的自由。孩子们的独立性、自我管理能力也会比较好。第二,工作上的与人沟通,理解别人的困难并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的能力,用在孩子们身上也是非常好用的。

我自己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做得更好。比如跟孩子在一起时要提高质量,在一起时应该是专注的,真正是身心在一起的,而我经常把他们打发去玩了,然后我在旁边开始查收邮件、看微信,这一点非常不好,是我下决心要改变的。

周夫荣 furongzhou@iceo.com.cn

连线

余进之子周嘉睿

你觉得妈妈成功吗?

周嘉睿:妈妈很成功。因为她有一个特别好的家;说为世界做贡献有点大,妈妈至少能为公司做些贡献;她也是一个特别爱我的妈妈。

你眼里的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嘉睿:妈妈很棒,很有爱心,很caring(有同情心),很open minded(开明),也很聪明。

你长大了会娶像妈妈一样的女人吗?

周嘉睿:这不好说,谁知道到时候会碰到什么样的人呢,不一定会跟妈妈一样。

你有没有改变过妈妈?

周嘉睿:比如去医院看姥爷,我会提醒妈妈走楼梯,这样既省电又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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