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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在城市缝隙中的男人


挤在城市缝隙中的男人

涂常青

办好买断工龄所有手续,我告别了难以割舍的家,来到数百里之外的都市大上海,成为打工大军队伍中的一员。

激动与恐慌相互交织,一时难以言表,全都写在我的脸上,甚至不曾留意妻子为我收拾行李时忙碌的身影,不曾用心品味临行前家人再三的叮嘱,不曾仔细考虑我的远行将对三口之家中缺少了丈夫、父亲的角色意味着什么。牵着行李箱,便匆忙坐上依维柯上路了。

当我风尘仆仆地来到一座人头攒动、商贾云集的大都市时,感觉我的心却是空荡荡的,满眼是陌生的世界,我孤单一人举目四下看,顿时迷失了方向,这才领悟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真正感受,好在上海籍同学顾先生及时来长途汽车站接我,他领着我驱车去他开办的塑钢门窗加工场所在地,并安排我先住下。这次来,老同学已先为我安排好事项,就是在他的加工场里负责账目管理工作。


远离家乡的人,才能深切地体会到,守在家中的滋味,是多么的温馨自在。傍晚时分,我时常一个人漫步在街头,默默地注视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脚步,在每个交叉路口,当前方红绿黄灯亮时,三十秒钟之内便聚集着一堆人群,每个行者都知道,当忙碌了一天工作之后,归家的心情是多么地急迫,因为家是人生停泊的港湾,是游子在外的牵挂。

人到中年,当我在万家灯火的都市里,踽踽独行时,这才发现男人自从有了家之后,便多了一份牵挂,我的行单影只与繁华拥挤显得极不相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在此时,思家之情犹如潮水般不可阻挡地涌上心头。顿时醒悟,虽然这里的世界如此精彩,虽然这儿的夜景璀璨美妙,在赏玩每道风景之后,便发现这一切并不属于我,仰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踏遍每条弄巷,这儿找不到我的家,我仅仅只是这个美丽又繁荣的城市中,一位行色匆匆的过客而已。


经过一番灵魂剖析,便体会到漂泊在外的艰辛,深知妻子独自支撑一个家的不易,曾经是以满怀希冀和丰富人生阅历而离开了家。当独自品尝到挥之不去的乡愁和对家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时,才会明白已走出家门却走不出妻子温柔的叮咛和孩子善意的提醒。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想着怎样去独自享受,是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因为我们肩上还担负着一份责任,那就是:在家时要精心伺奉上老下小,在外时能为社会做些什么。

于是,我深切地体会到家的内涵和真切,它以一种特有的根的意识牵引着我的运行轨迹,缠绵着游子海阔天空的心肠。

在一个飘雪的黄昏,接到妻子的电话,问我能坚持否?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坚持!此时,电话机旁有两点的水渍,那分明是我的一双泪珠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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