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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太听你妈的话

作者:青艮(富书部专栏作者),欢迎你加入富书部原创写手群(加入请点击文尾阅读原文)


大学时期,芒果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妈妈说……”,“我妈妈说……”


芒果的妈妈是个女强人,在芒果那不起眼的山沟沟里做着小本生意,却偶有月入过万的奇迹。所以当别的人家还在为儿女的学费紧蹙眉头时,芒果妈早就备齐了三个大学生的费用,常惹得他们村里一堆红眼跺脚的。那时候,芒果妈对于芒果来说,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芒果觉得曾在S城这种大城市混过几年的母亲,是她创业致富的榜样。每次聊起芒果妈时,芒果的眼睛里总闪现无数崇拜仰慕的光芒。


可是,我和柳橙很难接受芒果不断重复她母亲的至理名言,来解释生活中的种种人情世故。终于,在芒果第N次阐述“我妈妈说”开头的真理后,我翻了翻白眼告诉她,如果她再这么听她妈的话,迟早有一天母女得闹翻的。


还好芒果和我的关系够铁的,对于我的毒舌她只是傻愣了一下,笑呵呵地过自己天真烂漫的日子。


毕业前夕,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在为工作焦头烂额,四处碰壁。唯独芒果却悠闲自在,穿得时尚端庄,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一天,芒果把我拉到学校附近一家安静的饮品店,红着脸告诉我,她要去相亲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那时候还算青涩的我总以为要先把工作定下来,才能考虑婚嫁这等大事。


我妈妈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妈帮我安排的对象是S城户口的,他家貌似还不错,是个小开。我妈妈说了,如果我和那小开相亲成功的话,他们家到时候会帮我安排好工作。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在S城安定下来了。


那天我的三观尽被毁了,我第一次相信还真有人把工作和下半辈子赌在一场相亲上。不知道为什么,芒果和我说起这事时,我脑子里不断出现菜市场猪贩子摊上那一片片白花花的猪肉。感觉相亲就好像猪肉在猪摊上等待买主一样,幸运的说不定能被蒸煎炸后摆上大气点的酒席,不幸的大概也只能变成漂在一碗五块钱面条上的肉花了。


芒果和小开的相亲以失败告终。但这似乎没有挫伤芒果的心情,这个乐天派的家伙再次抛出妈妈名言。


我妈妈说我还年轻,男人看多了才能选到个好的。我现在先往大城市进军找份工作,人家看你在大城市工作了,也会觉得你愿意安心留在那里。


于是,毕业以后,芒果在亲戚的帮助下,在S城找了一家小公司,当了个人事文员。


我常觉得,如果不是后来遇到那个极品男人,芒果到现在可能还老会跟我提起“我妈妈说”。


那天,我刚下班不久,接到了芒果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有点小兴奋,但更多的是犹豫。


“我妈妈给我介绍了个男的。”


“难不成还能介绍女的啊?有钱小开,S城是吧!”


不等芒果说完,我先一股脑把对方的条件罗列开来,反正芒果妈挑女婿的基本条件总是这么几个。


“不是小开啦,人家都三十好几了。S城户口,家里是做生意的,在S城市区有一栋房子哦!”


说到“一栋”这个词时,芒果的声音拉长了不少。


乖乖啊!如今的房价,能在S城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就已经够让人膜拜了。竟然还是一栋,而且还在繁华地带,那这家子确实不简单。以后就算失业在家,光靠收房租也能养出个富二代啊。


“条件这么好,怎么会选你这山沟沟里的妹子啊。”原谅我这么歹毒的舌头吧。对于芒果这种反应慢的家伙,如果你不温不火地和她说话,估计她半天也弄不懂你的意思。可没想到我这句话一出口,芒果倒是吞吞吐吐了大半天。


原来“一栋房”的父母是芒果的同村人,早年夫妻二人到S城拼搏,在S城里做起了生意。“一栋房”在两年前离婚了,现在带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因为“一栋房”前段婚姻是在父母的反对下,跟一个北方女子结婚的。如今离婚的他,对爱情早已是失去热度,任由他父母安排找个家乡可靠的女人过下半辈子就好了。


“一栋房”的母亲找上门说亲时,芒果妈是不同意的。她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么大的选择空间,凭什么去给人家当二婚啊。可是,“一栋房”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起儿子不懂事的过往。痛彻心扉之后说到孩子的问题,据说当时“一栋房”的母亲理直气壮地说:“有孩子怎么了?有孩子才好啊。那些不会生的还急着去领养别人家的孩子呢。这一嫁过来就有个现成的,多好!”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大符合逻辑。但是,芒果妈却是茅塞顿开,竟然拍着大腿同意了。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再次毁我三观的相亲故事,只能安静的劝芒果自个想清楚了。


后来,芒果真的顺应了芒果妈的安排,和“一栋房”谈恋爱了。恋爱中的他们和普通男女朋友一样,吃饭、看电影、逛街。那时候,“一栋楼”因为要出席一些所谓的酒会,还送给芒果一套几千块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说是要把芒果打扮得漂亮点。那会儿通讯短号还不流行,“一栋楼”为了方便联系,送给芒果一个联网的手机。还常以大人的口吻,教导芒果要多吃点有营养的养生菜单。


芒果傻乎乎地听从了这个男人的安排,准时出席酒会,按时吃那些所谓的养生菜单,每天按部就班敷脸、涂抹精华液、擦日晚霜的。


一个月后,“一栋楼”的母亲特意从S城里回了趟山沟沟,神神秘秘地问芒果妈,芒果是不是有什么身体问题的?


芒果妈一时反应不来,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城里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栋楼”的母亲扯了扯衣角端坐起来,一副让人很想猛揍的嫌弃表情。


“之前看芒果的毕业照片,还挺漂亮时尚的一个人。怎么真人就这么的……我是说,血色不大好看,人也太瘦了。本来瘦是没什么关系,可是芒果这一米六多的身材,太瘦了,看起来像有什么病的。”


原来对方是在嫌弃自己的女儿太瘦了。芒果妈觉得这说得也太对了,自从去了S城之后,芒果的体重极速下降,足足少了三十斤。芒果妈也觉得芒果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才让人家嫌弃了。所以,那天“一栋楼”的母亲前脚一迈出大门,芒果妈就一个长途电话直冲芒果的手机,把芒果骂了个狗血淋头。芒果傻愣着被骂了很久后,突然所有的委屈像黄河决堤一样,竟然哗啦啦地边哭边和她妈吵起来了。


那天晚上,芒果打电话给我时,边说边哭。电话那头,一个单纯女孩儿的抽泣声,真让人心疼。


芒果说,她怎么也想不到,当一个外人当着她妈的面说她坏话时,芒果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责怪自己的女儿。她一直以为是她妈妈的宠儿,没想到在现实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芒果哭了很久,我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有些伤口,终须自己去发现疼痛的原因,才能避免再次受伤。


过了几天,我又接到芒果的电话,她和“一栋楼”分手了。是男方提出来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一栋楼”开口跟她要回了之前送给她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我很怀疑谁会接手这些东西),还有那一个手机。


这一次连芒果都三观尽毁了。面对这么极品的男人,她安静地把所有的东西装进箱子里,快递出去。


电话那头,芒果的语气很平静。她说,她曾是那么听话的孩子,以为听从母亲的每一个安排,就能少走弯路,皆大欢喜。没想到如今却要被一场没有感情的感情狠狠教训一顿,才看清楚所有的事实。


从那以后,面对母亲安排的相亲,芒果要么敷衍应付,要么干脆连面都不见了。芒果说,她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先问问自己的心,问问看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她在学习人事知识和财务课程,她相信只有把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还记得黄小琥在《没那么简单》中唱过“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自己做决定”。真正悟懂这句痛彻心扉的话,需要多少跌跌撞撞的过往呢?


是时候,芒果该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走上一条没有“我妈妈说”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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