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美取向上,边款的风格也与篆刻本体一样,大致分为工稳、豪放两种。工稳型的边款适用于工稳印,其风格雅致、精美而具有书卷气。豪放型边款大多强调刀石相击的意趣,以表现金石气为上,一般与写意印相匹配。如当代朱培尔的边款极为豪放,其用刀、结字与其篆刻作品相一致,其边款的拓制也与其他篆刻家追求精美的效果不同,他不求精美而求豪放,整个边款充满张力。
关于边款、印钮的方位,是初学篆刻朋友较为困惑的问题。对于动物钮的印石,有两种观点:第一种认为应以钮头朝前;第二种认为应使钮尾朝向自己。瓦钮或鼻钮等穿孔钮,应左右穿孔。
关于边款的方位,如果是单面款则应刻在印石的左侧;如果是双面款、三面款、四面款,则应该以印石的左侧为结束的一侧,行文时应该遵守顺时针自右向左的方向。
以上说的是约定俗成的规律,不同篆刻家都有自己的刻款习惯,时代不断进步,篆刻爱好者可在了解这些传统规则后,根据自己的习惯、喜好来安排边款的方位、形式。
值得一提的是,篆刻展览一般要求作者将数方篆刻及边款粘贴在一张印屏上,故边款之间的形式错落就显得格外重要。不同的边款形式、不同的字体是体现作者功力的重要因素。近年,有作者将印章的封泥效果一并附上,这也是一个加分的做法。
边款创作分为单刀、双刀,双刀以冲刀刻出线条两侧的形态,在表达书法形态的同时,弱化刀法的表现力。故而由何震开创的单刀切刻法边款是真正的边款刀法体系的开始,自此书刻一体,见笔见刀。
单刀边款创作也分为切刀、冲刀两种。切刀法是边款创作中较为常见的刀法。其特征为文字的笔画简洁干脆。因由刀向石的作用,线条的基本形态为一头粗一头细,且一侧光滑,一侧斑驳。在流派印中,最早的单刀边款即为切刀所作,如何震“云中白鹤”一印边款:“甲辰二月作于松风堂中,何震。”(图6)
图6 何 震 云中白鹤(附边款)
通过这个边款可以看出,切刀法基本传达出了笔画的起收与提按,与毛笔的书写状态有相似性,又有以刀代笔的意趣,相对于文彭的双刀法,这是一种进步,是对刀法表现力的成功探索。自何震至近代,切刀法是边款创作的主流,甚至后来丁敬开创的浙派,其切刀法也是建立在何震边款切刀的基础上形成的。吴昌硕、齐白石在边款创作上都是切刀的典型代表,切刀法边款也是当代篆刻教学的主流方法。
纵观近几年的篆刻展览,单刀形态的边款,还是以切刀为主。其原因有三个:一、切刀法是传统单刀边款的主流形态,大部分印人都自觉传承延续。二、篆刻教材中所涉及的边款教学,大部分都以切刀法为范式,对篆刻初学者有极大影响,以致大量篆刻爱好者都知此法。三、当代印人对边款关注度不够,导致对边款的探索开发程度较低。
其实,在文人篆刻新兴之初,边款多以双刀冲刻,即以毛笔将文字写在石头上,用刀刻出文字的边缘。然这类方法未能表现刀法的趣味。直至何震从官印凿款中获得启发,以单刀切刻文字,从而使得边款的刀法得以独立。这类方法又因其表现力较为有限,后人在刀法上加入了冲推等动作。在清代,较为典型的是黄士陵的边款,其在切刀的基础之上加入冲、推,使得线条形态较其他印人的风格更加丰富。
至于边款用刀的冲法,因款文较小,故刻制时只需用刀尖轻轻推动,刻刀多为立式,也即刻刀与印面呈70—90°夹角,因此,这里所谓的冲刀,也可名之为“推刀”。切刀法不同于冲刀法之处在于切的动作是垂直地自上而下,简单明了,线条形态较为单一。而冲刀法既包含垂直方向的运动,也包含水平方向的运动,还可以在起止之处摆动刀角的方向,以更准确地表现线条起收笔的形态。
为便于研究学习,笔者将冲刀、切刀所表现的几种笔画形态作了归纳对比,见图7。
图7 切刀冲刀基本笔画形态对比(上切刀,下冲刀)
因冲刀线条的丰富性,可以表现书法中的各种运笔姿态,故在边款上便于做到书刻统一。
以青年篆刻家费胤斌边款为例(图8)
图8 费胤斌 千印堂(附边款)
其结字紧密,线条形态丰富,极近小楷笔画。因冲刀法表现力较强,故笔者也常以此法临习历代碑刻,其中北魏墓志印线条方劲,结构紧凑,最为适合(图9)。
图9 陈 维 单刀节临《元倪墓志》
除了切刀、冲刀两种基本形态外,不少作者追求边款的斑驳效果,如印面处理时的“做印法”一样,磨、刮、擦以及敲打等方式也被运用到边款的创作上,效果非常丰富。
在传统篆刻中,边款一方面承载着记录作者、时间等信息功能,另一方面也承载着篆刻家的思想与艺术观点,可以说,好的边款不仅仅是篆刻的附属,更可以构成一幅完整的作品。在以展览为主要呈现形式的当下,篆刻作品已脱离书画,成为一门独立的造型艺术,篆刻边款更显得越来越重要。它的表现形式极为丰富,在技法上是书与刻的技法统一,在形式上又超越了篆刻作品本身可承载的范围。好的边款既能体现篆刻家的功力及综合素养,又能给欣赏着带来更立体的视觉感受。有追求的篆刻家焉能不对边款下一番功夫?
(文/陈 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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