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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的另一面
才女李清照的另一面:爱喝酒,爱赌博,再嫁休夫,坐过牢
书偶记关注
2022-11-23 11:52来自海南
因吸取前朝教训,自宋太祖赵匡胤始,几乎整个北宋王朝都在推行偃武修文的治国政策。是以,北宋的文学艺术也登峰造极,如陈寅恪先生所言:
“华夏民族的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这是一个对文学非常友好的朝代,以至一时文坛群英荟萃,“唐宋八大家”中,就有六位是北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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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原是一对好兄弟,唐朝时,诗出尽了风头,至宋朝,词终得以扬眉吐气。
北宋的皇帝,个个喜爱作词,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间不仅庙堂之上,就连乡野村夫都能出口两句词。所以,如果潘金莲掉下的竹杠没打中西门庆,打中的可能是一个小有成就的写词人。
说起北宋闻名的词人,谁都能脱口而出几个来,晏殊、柳永、秦观、苏轼等等。
但若问北宋的女词人,除了李清照,似乎就掏空了内存。
没办法,因为北宋,也是对女性极不友好的朝代。
这是一个诞生了“受无限之苦”的缠足行为的朝代;这是一个“存天理,灭人欲”蔚然成风的朝代;女性一生下来,就被限制了自由,砸缸的司马光认为女子就不应该出门“女子十年不出”,即便不得已出门,也要掩面而行“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
这样一个时代,使身为女性的李清照,在那荟萃群星中,注定是最熠熠发光的那一颗。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官至礼部员外郎,通经史,擅诗文,文高雅修,蚤有盛名。母亲王氏出身大家,颇通文墨。家学渊博,使李清照自小便熟读经史,练习赋诗填词。
当然,能有此先天条件的女子,绝非李清照一人而已,可是为何那熠熠发光的只能是李清照?那是因为,除了外在环境的熏陶,李格非赋予女儿的天赋与性格,乃至后天的教养方式,都是无人能及的。
自幼就在非常轻松的环境中成长,使得李清照的行举异于一般女子,她大胆、热烈,甚至有点不安分,这在她少女时代的作品《点绛唇》中可见一斑。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人来,袜划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姑娘荡完秋千后,累得不想动。不想看到有客人进来,拔腿就跑,连袜子掉了、头上的发簪都滑落了也顾不得。但是到门口时,却转身回过头来瞧一眼,顺便折了一支青梅假装闻嗅。
鞋子也不穿,衣服被汗水湿透,那就是“衣冠不整”,这还罢了,那“倚门回首”分明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本姑娘就是想瞅瞅你,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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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全方位认识了李清照,便觉得,这倚门回首的动作,已经是她的斯文极致了。
一个不能没有酒的李清照
曾有人统计,在李清照留存于世的45阙词中(存疑作品不计),涉及酒的作品就有24首之多。作为一个女子,她的作品却与“酒”有如此密切联系,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可以说,酒这东西,贯穿了李清照的一生。
少女时代,登舟游玩时,她喝到断片: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人藕花深处。
在溪边亭中玩到日落西山,谁知喝大了,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逛着逛着反而逛到了荷花丛的深处。
一个大姑娘家,在外面喝到没法回家,太不像话了。
酒能助兴,也能消愁!
十八岁的李清照,嫁给了太学生赵明诚。赵明诚“读书赡博,藏书万卷”,尤其醉心文化艺术品的收藏与鉴赏。所以李清照与其相遇,如鱼得水,二人情投意合,婚姻异常美满。
两人在汴京过了七年的无忧日子,公公赵挺之去世后,他们只得迁居山东青州老家。
在后来,赵明诚连任山东莱州和淄州太守后,李清照便与丈夫聚少离多了,在这些日子里,李清照常常借酒消愁。
《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昨夜雨点虽然稀疏,但是晚风刮得迅疾。沉沉的睡了一夜却还有醉意。
睡了一夜酒还没醒,这得喝了多少的酒?由此可知,在与丈夫分别后,李清照是相思入骨,孤枕难眠,不得不借酒入眠了。
《醉花阴》: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重阳佳节,因为丈夫不在身边,相思难解的李清照决定用酒打发这一天,她在东篱边饮酒一直饮到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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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李清照将这一阙词寄给赵明诚后,赵明诚击案赞赏,但男人的的小自尊心让他决定写一首和妻子比比。他闭门谢客三天,专心填词,最后作得五十阕,中间夹杂李清照的词作。让好友点评,这好友品玩好几遍后,告诉他,这里就只有三句是绝妙,赵明诚便问之,好友称: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真是心疼赵明诚三秒,有这么优秀的妻子不偷着乐,何苦还要去自取其辱呢。
李清照与酒的缘分,不仅存在于助兴和消愁中,连离别,也要痛饮到记忆被淹没。
《蝶恋花》: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李清照终于要自青州到莱州和丈夫团圆了,姐妹们跟她饯别,席间喝了多少酒,酒杯是深是浅都记不住了,就一句话,姐妹们你们要记得常和我联系啊,莱州很近哒,回来咱们继续嗨啊。
女子爱喝酒,已经让人不可思议,在对女子非常苛刻的北宋时代,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可这就是李清照,一个独一无二的,品格风流的李清照。
当然,李清照给人的“惊喜”,还不仅于此!
一个有钻研精神的赌徒
北宋的文坛,犹如神仙打架。各种文学作品井喷式爆发。但是能专门著述记载赌博之术的,李清照应该是第一人。
在宋朝,各种赌术层出不穷,斗鸡、斗蛐蛐、赌球、摇骰子……其中就有一种叫做“打马”的赌术,据史学家考证,这是麻将的前身。
李清照对“打马”颇为痴迷,不仅写了一篇《打马赋》赞颂赌博之术,还特别著作《打马图经》,用图文结合的方式教你怎么打麻将,哦不对,是教你怎么“打马”。
在《打马图经序》中,她主动爆料:
“予性喜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昼夜,每忘寝食。”
她还说出自己著述《打马图经》的原因:
“予独爱依经马,因取其赏罚互度,每事作数语,随事附见,使儿辈图之。不独施之博徒,实足贻诸好事。使千万世后,知命辞打马,始自易安居士也。”
意思是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赌术,我得把它记载下来,让后世的人知道有这么个赌博之术,他们在学习玩法时,知道是我李清照记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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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谙游戏规则,足以让李清照“逢赌必输”。她对此颇为自得,称:
“平生随多寡未尝不进者何,精而已。”
在赌场江湖行走一生,不管赌多赌少,我都没失过手,没办法,技术太精了。啧啧啧,看这嚣张的小样儿,不知让多少赌徒恨得牙痒痒。
李清照对打马的酷爱之情,在这三篇文中就能窥见一斑。对于为何痴迷打马,她在《打马图经序》中说过:
“夫者,无他,争先术而”
而在《打马赋》中亦道:
“好胜者人之常情”。
意思很明白,我李清照不在乎钱,就是为因为喜欢争强好胜。
这就是李清照,一个骨子里流淌着不安分因子,不肯遵循礼教的杰出女性。这注定了对于传统理法,李清照必然是毫不在乎的。
再嫁休夫的叛逆女子
靖康年间,山河动荡。她只得南下逃难,流落江南。不久赵明诚去世,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生活上,对于李清照都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彼时的李清照,已年过不惑。但是,在她流亡到临安时,竟然被一个异性闯进了她的生活。
这男子叫张汝舟,在审计司管理钱粮。遇到李清照后,他抓住了李清照频遭磨难、精神极度痛苦的机会,趁虚而入。对李清照展开糖衣炮弹攻势,正如后来李清照所言:
“信彼如簧之说,惑兹似锦之言”
这时的李清照,非常需要一个安稳的家庭和一个异性的呵护,在这种甜言蜜语下,李清照被攻陷了。
寡妇再嫁,在今天是至情至理的事情,没人会说三道四。但是在那个朝代,整个社会对再嫁的女人,恶意有多大?
《古今词话》中有这么件小事:
"蜀中有一寡妇,姿色绝美。父母怜其年少,欲议再嫁。归家有喜宴,伶唱《菩萨蛮》:' 昔年曾伴花前醉,今年空洒花前泪。花有再荣时,人无重见期。故人情义重,不忍营新宠。日月有盈亏,妾心无改移。妇闻之,泣涕于神前,欲割一耳以明志。其母速往止之,抱持而痛,遂不易其节。”
一个小寡妇再嫁,那唱戏的优伶拿人钱财手还不短,唱戏寒碜她呢。要劝她守节,结果这小寡妇听了他的劝后还心甘情愿守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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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个“从一而终”观念深入人心的朝代,李清照在不惑之年再嫁,不仅让娘家人蒙羞,让夫家人愤恨,还被世人所指。
但是,李清照就是李清照,她只遵从自己的心,任性而活,真是让人嫉妒。
谁知这张汝舟不过一个市侩小人,他只是看中了李清照的金石文物,书籍古董。索要不成便对李清照拳脚相加,李清照自述这一段的悲惨经历说:
“身既怀臭之可嫌,惟求脱去;彼素抱璧之将往,决欲杀之。遂肆侵凌,日加殴击,可念刘伶之肋,难胜石勒之拳。”
在张汝舟看来,李清照这辈子是逃不出自己手心了,无论活着还是死,李清照的财产都是他的。但他不知道,李清照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知道张汝舟曾经利用欺骗手段获得官职。只要举报,张汝舟就必须坐牢。
但是,根据宋朝法律规定,妻子告发丈夫,即便罪名坐实,妻子也要服刑二年。但李清照决心宁愿入狱,也不愿与恶臭为伍。
“升堂入室,素非李赤之甘心。”
历来我也没有像李赤那样甘心以进入厕所为升堂入室的。把张汝舟比作厕所,真是辛辣至极。
李清照入狱后,得到一些亲戚故人不忘旧谊,仗义执言,她仅吃了九天牢饭,就被释放出来了。
此后的李清照,仍旧爱酒,但这酒不再是少女时代所饮的甜酒,也不是新妇时与丈夫短别的酸酒。“酒阑更喜团茶苦”中那酒酣半醉,难掩思乡悲国的沉痛;“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中那难以驱散的孤独和苦闷。无不是无奈于国破家亡的苦酒。
她的平生就是艺术品。
作家木心曾如是评价李清照。而这艺术品,在她的诗词中皆展露无遗。品读李清照的诗词,就如品读一场流动的盛宴,有天真烂漫,有清欢闲愁,有柳暗花明,有酸甜苦辣。李清照的诗词,就是她完整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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