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教授段怀清来郧西作《牛郎织女传说》专题讲座

作者：许霞 文章来源：郧西县外宣办 点击数：268 更新时间：2010-8-3 15:44:52

7月28日上午，郧西县委中心组第六次集中学习由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段怀清主讲《牛郎织女传说》专题讲座，旨在进一步提高广大干部职工对七夕文化的认识，营造建设七夕文化的良好氛围。

  

出席讲座的有日本七夕研究协会会长鸟居贞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民俗学教授萧放。参加学习的有在家的四家领导、县直单位负责人、文化系统的全体职工、七夕文化研究会成员、文学艺术界所有协会的负责人，七夕志愿者，部分老师和学生。

段怀清教授是湖北随州人，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获博士学位。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现当代文学、比较文学与中外文学关系及国际汉学。主要著作有《中国评论与晚清中英文学交流》、《传教士与晚清口岸知识分子》、《白璧德与中国文化》、《李雅格传》，曾在香港《大公报》连载《塔里的女人——评述<白蛇传>》。2008年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主讲中国民间四大爱情传奇：《白蛇传奇》、《梁祝传奇》、《孟姜女传奇》和《牛郎织女传奇》，受到广大观众好评和一致赞誉。

 

段怀清教授主讲牛郎织女传说

讲座中，段怀清教授主要从“牛郎织女传说的起源、故事演变、主题思想和牛郎织女传说与七夕文化的关系” 两个方面进行深入阐述。他认为，牛郎织女起源没有具体时间概念，但是，有一个大致说法，与我们现在知道的牛郎织女传说相距甚远，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牛郎织女传说中的牛郎与织女完全是离我们非常遥远的天上的两颗星星，是中国古代先民用科学语言描述天上的星象观测的结果，在文献《二十八星宿》中描述的牵牛、织女星出现应该距今天三、四千年左右。之后，又有专家学者考证，牵牛星、织女星出现更要早，距今六、七千年。郧西的先民有可能在六、七千年之前就已经观测到了牵牛星和织女星。第二阶段是怎么样把没有生命、没有故事、没有情感完全是自然存在的两颗星星神化，即牛郎织女传说的神话阶段。在南北朝时代任昉的《述异记》中记载： “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年年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为妻，自此即废织紝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一年一度相会。”这个故事记述的天神的故事，与后来地上版牛郎织女传说中的重要要素出现了：有一个不快乐的女人，有一个很幸运的男人，有一个既有同情心又易发怒的爸爸，有男欢女爱的爱情婚姻；有婚姻被拆散，有一年一度的相会。在《荆楚岁时记》中记载：“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哀其独处，许配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衽。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夜渡河一会。”而《荆楚岁时记》中荆楚跟郧西有关，荆就是荆州，楚就是楚国的地域，记述中的“天河”就是郧西的天河，但这仍然是天上版的牛郎织女传说，跟人间版的牛郎织女传说毫无关系。第三阶段是天人版的牛郎织女故事，是天神之间的情爱故事，是从神化到民间传说的过渡。为了讲清这个阶段的故事，段怀清教授还特地插讲了《天仙配》的故事。他认为《牛郎织女传说》与《天仙配》有一定的渊源，同样是讲天上与人间爱情故事，同样是讲天上仙女嫁到人间男子的故事，但是《天仙配》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不完全是故事的内容，而在于故事的主题和它所传递的道德伦理诉求。在东晋干宝《搜神记》中记载：“汉董永，千乘人，少偏孤，与父居。肆力田亩，鹿车载自随。父亡，无以葬，乃自卖为奴，永行三年丧毕，欲还主人，供其奴职。道逢一妇人，曰：‘愿为子妻。’遂之与之俱。主曰：‘妇人何能？’永曰：‘能织。’主曰：‘必尔者，但令君妇为我织缣百匹。’于是永妻为主人家织，十日而毕。女出门，谓永曰：‘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语毕，凌空而去，不知何在。”在《天仙配》这个故事中，宣扬的是中国古代的因孝得利，凸出了 “好人就有好报”的民间诉求主题思想。

 

 

专家鸟居贞义、教授萧放出席会场

然而，牛郎织女故事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开始演绎成民间爱情传说的呢？?段怀清教授认为：要使天人版的牛郎织女故事在人间存在、传播，就要解决一些技术问题和伦理道德。天上的天神怎么到人间来，要解决飞行工具问题。在文献《搜神记》卷十四中第354个故事——《毛衣女》说的是：“豫章新喻县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皆衣毛衣，不知是鸟。匍匐往，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诸鸟，诸鸟各飞走，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述三女。其母后使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之，衣而飞去。后复以迎三女，女亦得飞去。”?毛衣女用“毛衣”作为飞行工具，从天上来到人间，又利用“毛衣”从人间飞到天上。这个故事虽然与牛郎织女传说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个传说中的 “毛衣”“生育后代”两个因素非常重要，在中国古代神话中，神人是不能结合，即便结合，也不能生育后代，生育的后代到底是神还是人或是神人还是人神，这与汉民族儒家文化所不能接受的，造成后代血缘身份与道德伦理相矛盾。要解决道德伦理化，必须解决“织女到人间来原因、牛郎行为、织女与牛郎关系、故事结尾必须道德伦理化”。那么织女到人间来的原因怎么道德伦理化呢？就是要将人间感天动地的美德善行结合起来。在干宝《搜神记》中记载：“我，天上玉女。见遣下嫁，故来从君。不谓君德，宿时感运，宜为夫妇。不能有益，亦不能为损。然往来常可得驾轻车，乘肥马，饮食常可得远味异膳，缯素常可得充用不乏。然我神人，不为君生子，亦无妒忌之性，不害君婚姻之义。”干宝的《搜神记》为后来的贡献一个“神人”双重身份概念存在，神人不生子，才使这种神话符合儒家的伦理道德得以在人间存在。通过这几则故事中“飞行工具、到人间来原因、身份、神人不能生子、人间有善恶”的几个问题就解决了。《毛衣女》在《牛郎织女故中》中最大的贡献是把天上的故事往人间移，在天上的故事中找到一个沟通的可能性，也许是受到《毛衣女》传说的启发，在后来的牛郎织女传说中，天上的织女终于飞到了人间。

 

专题讲座由王绪桔主持

牛郎织女传说故事的主题意蕴到底是什么？而我们郧西做七夕文化节的目的是什么？段怀清教授认为，牛郎织女传说的主题不是从一开始就确定的，随着这个故事不断被丰富，不断具体化、不断地从天上到人间，又从人间到天上，扩展到整个汉民族整个区域，道德主题也是在不断丰富和深化。在深化过程中，主题意蕴在于表扬人间的善行善德，而郧西的人民也恰有牛郎织女身上的纯朴憨实特征。而牛郎、织女从事的职业恰恰能代表中国农耕中农业、纺织业。牛郎织女传说颂扬的中国古代农耕生产方式中的农耕道德、农耕伦理中的“勤劳、诚实、非利、忠诚”道德伦理要素，而郧西人都具有这种品质。郧西举办七夕文化节的目的就是要表达郧西人愿意坚守、愿意传承牛郎织女身上所渗透的“勤劳、诚实、忠诚、非利”等道德伦理要素。

牛郎织女传说与七夕文化是什么关系？段怀清教授认为，牛郎织女传说与七夕文化有关联但又各自成系统，是两个有差异的两种不同的文化存在形式，牛郎织女传说只是一个传说，最初可能只是一个神话，在神话之前，可能是古代的先民用科学的语言描述天上的星象，慢慢转换成一种在整个中国汉民族甚至超越汉民族文化区域在大中华文化区域甚至在东亚地区儒家文化区域都有着广泛影响的七夕民间风俗，这种习俗存在着在民间老百姓中传播的与牛郎织女故事中息息相关的生活。七夕文化是从牛郎织女故事中剥离出来而且独立存在的。每年农历的七月七日，既七夕节，又称乞巧节，这个传说和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七夕节与牛郎织女的传说相连，第一个内容是向织女星祈祷家里女孩子心灵手巧，织出好的布匹；因为织女是很幸运的，婚姻是美满的，七巧节的第二个内容是向织女星祈祷美满的婚姻；因为牛郎织女的婚姻是幸福美满的，七巧节的第三个内容是祈祷整个家庭和睦、儿孙满堂。

 

台下掌声不断

在提到有关郧西民间存在的牛郎织女传说时，段怀情教授建议郧西人民不妨改变一种思维方式，把“我们是牛郎织女的故乡，我们是……”改为“我们有……”，因为民间故事传说最基本的特征是“多元化”，郧西人民不妨去尝试第二种生维方式：“我们有天河、 我们有牛朗庙，我们有金钗石，我们有……”用这种思维方式，把郧西的民间文化贡献给中国民族共有的牛郎织女传说。思维方式的转变，不仅使我们发掘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而且能发掘过去的，更多的打造发现创造未来的。同时，段怀清教授建议：郧西当前在选织女宝贝和牛郎哥哥时，可放眼乡下农村，选最优秀的、在他们身上依然存在几千年传承农耕伦理道德特征的农民典型作为织女宝贝和牛郎哥哥。

最后，段怀清教授用一段精典语言表达了他所讲的牛郎织女故事传说与郧西正在举办的七夕文化节之间的关联，留给正在为郧西打造七夕文化而忙碌的郧西乡亲：“民间传说是深沉和维护传统文化的重要因素，那些传说中寻常的场景、人物、故事，当他们随风而逝，永不再来时，在记忆中，仍然会使我们感到曾经的激动和眷恋。郧西创办郧西七夕文化节，不仅能使我们重温集体历史记忆和个人情感经验，还让人们思考现代人当下情感困境和幸福追求。”这段话足以说明，牛郎织女传说、过去优良的传统并没有过去，和当下人的情感幸福追求是息息相关的。

讲座长达一个半小时，台下听众聚精会议地聆听，精彩之处，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