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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之战

公元前284年,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统帅燕,秦,韩,赵,魏等国军队攻打齐国。真是“数只皂雕追紫燕,一群猛虎啖羊羔”,却说齐国连年征战,加之国力匮乏,齐国主力在济西与联军交战,结果全军覆没。燕军长驱直入,连克城池七十余座,齐国危在旦夕。
第一卷 一路逃亡
第一章 逃到安平
“咯噔,咯噔”是铁车在乱石中的哀鸣。
那是一群从临淄逃亡的齐人,其中一个饱经风霜的妇人,一手楼着包裹,一手轻扯着前方男人的衣袖。那干瘪的嘴唇上下蠕动,声音枯槁而无力,“丈夫,我们快到了没。”
男人转身回头看着妻子,妻子的目光柔弱无光,蓬乱的头发,早已变得干燥。也难怪,连连十多日的奔波逃亡,一路上的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疲惫都快成为一种习惯。男人举起手来,显得僵硬,指着路的远方,“安平,快到了”。说完,他抬头望了望天,却已是黄昏。夕阳的余辉划过树梢,平铺在那粗犷而厚实的脸。
他又望了望前方的路,漫漫的长途,已不知过了多少座山;漫漫的煎熬,已不知流了多少汗水;漫漫的苦楚;更不知失了多少江山。
对于百姓来说,这样的流离,这样的逃亡,何时是个头?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数日清晨,耳边传来了一首首悠扬婉转的歌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路的两旁的树枝间,杂草旁,跳跃着可爱的画眉,声音洪亮而又动听,那是在催促行人快快赶路。随后,人们又踏上了各自的旅途。
“那,快看,是安平城” 部下蔡茂欢呼雀跃地指着。族人田济推着铁车,“是呀,终于要到了”。
“咯噔,咯噔”田单一群人来到城门口。这里纷纷攘攘,堵满了逃亡的百姓,他们个个都争着入城,弄的水泄不通。
“看来,要等等喽”蔡茂嘟嚷道。
“哼”田济狠狠的甩下车柄,“就不能一个个来吗,真是的,一群蠢货。”他气愤的喊道。
但谁能听到呢?吵杂的声音似乎可以掩没一切。众人已疲惫不堪,哀声怨道也是正常,
小孩的嬉闹,男人的喧哗,女人的争吵,顿时间揉成一团。而一旁的田单则默默地看着,默默地听着,这本已是一场令人失望的战争,面对此情此景,田单的心中不觉的又新增了一份凄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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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难民为何全涌到安平?
除离临淄近外,还有个重要原因。战国时期经济发展,商业繁荣,尤其是这齐国。有史为鉴《史记·苏秦列传》载:“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淄之途,车彀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气扬。”
战乱来时,安平城内富甲大户,地主豪商,早早就收拾家当,到邻国避难或行商,致使城中空宅空楼无数。但却有个例外,此人姓卫,名财。早年四处行商,且交友甚多,赚得一大家业。生来又嗜钱如命,人家忙着逃命,他倒好,忙着挣钱,空宅空楼,皆是深宅大院,个个富丽堂皇。他低价购入,再高价出租或便卖给难民。赚“战争钱”,要钱不要命,不要命。真是“贪痴无底蛇吞象,祸福难明螳捕蝉”
致使安平城内,有了这么一句“要避难,来安平,要买房,想租屋,找卫财”,谁知战祸,竟传得四面八方,这就有了城门口那一幕。
回来说田单这边,他们进了城,城内却还是鸡鸣狗吠,车水马龙,人们依旧各忙各的,好像忘记了现在在打战。田单命田济去置办住所,自己领着众人在酒楼内等候。
却说田济在卫府院内找到了卫财,寻屋要房,一个想买,一个求卖,几番讲价,互不谦让。
话说这卫财有个女儿,唤做卫嫦曦,年芳一八,生的花容娇媚,齿白唇红:行步端庄,言辞敏捷:诗赋俱通,一写一作,信手而成。
嫦曦闲来无事就在院中游玩,说时迟,那时巧,两人正好相向而望,嫦曦毕竟多在宅房,又少出到街外,况正值情窦初开,望着田济又长的俊朗帅气,哪能不生情意!
她竟乱了手脚,羞得连忙折梅闻香,生怕被人见着。田济看后,竟然忽变豪爽,应允了卫财的价钱。刚才还是巧舌如簧,进退不让,转眼就变了样,弄得卫财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只因酬价争钱口,惊动如花似玉人”
不久,田济就领着众人在大宅里各自安置。“累死了”,夫人迫不及待地解下包裹,三步并作两步,扶着床榻而卧。“赶路,赶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也是,休息在那时是一个多么昂贵的奢侈品。
田单也叹了口气,慢步走到桌子旁,坐在满是疮痍的凳子上,凳子虽有些老旧,磨痕累累,却依旧结实。他随手挑起了个茶杯,倒满了茶,茶不太热,正好,他抿了几口。
转来说这田济,正如“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田济刚见着佳人,心中竟好生思念,就没事上街溜达,过一巷尾,四周没人,忽一人叫唤,真可谓是“恩义广施,人生何处不相逢”。
田济回身来见着好生面熟,“田哥我是张焕的小弟之一,您不记得我了吗”,只见那男子小声说道。田济顿时醒悟,“咋你来了,上次不是陈宇(张焕部下)来……”,“他呀,拉肚子了,这就托我来了,这是张哥给你的”,田济接过信,拿出信纸,看完面容惆怅……
且说这边,田单正在房内喝着茶,忽然,“哒哒,哒哒哒”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好了,不好了”是蔡茂,他慌慌张张地来到屋内,“大人,听说燕军攻下临淄后,就往安平这来,估计快到安平了”
“什么”夫人一下子从床上惊起,慌忙地走来走去,一手时不时的搓这另一手掌,嘴里嘟囔着,“这该怎么办呢?如何是好?”
田单则轻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清纯而又平静,又用手指抖弄着嘴唇,片刻思索,说道“莫慌,城未破时,我们就出逃,燕军再快,也得迟我们一天,况且今天天色渐晚,即便到了安平,也不会贸然攻城。你去告诉大伙收拾好东西,今晚喝好睡好,明早再起程。”
蔡茂点了点头,又呆看着田单,欲言又止,田单的眼睛炯炯有神,折射出的是自信与无畏,他感受到田单定有妙计。少顷,便不紧不慢的出了门。
夫人坐在床边一脸愁苦地叹息道“最近路上,街上,城边,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远处传来的不是敌军的号角,就是那可怕的喊杀声。夫君,我们,我们,这……”
田单回过身,憨笑地拍着胸脯笑着:“不怕,不是还有我吗,你丈夫我本事大着呢!”
妻子的脸竟露出了一缕微笑,因为她比谁都更了解田单,毕竟,同枕数十载。她瞥了丈夫一眼,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就你能”。
憨笑倒不如说是苦笑,都要国破家亡,田单莫名的又想起进城时,齐国人民争相涌入的情形,心如刀绞的感觉竟油然而生。忽然,他站起身来,径直的跑出门去。
“你去哪”,夫人好奇的问道。
田单没有作答,也没时间去回答,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关系到他们明天能否安然的逃出城去。夫人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系牢点,我们吃的用的可都在这些车上了”,田济一边用力拉紧系物的绳索,一边对蔡茂及其它部下吩咐道。
蔡茂笑嘻嘻的说“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田济:“少贫,赶紧的”。
蔡茂一边力落的干活,一边聊着“田哥(田济)你刚才叫我去把燕军要到安平的消息去告诉田大人,还是田哥消息灵通啊,您是怎么知道燕军要来了”。
田济哈哈的笑着“消息灵通,不,是这钱灵通”,说着又用手,指着钱带。
过了一会,蔡茂见其它人都忙着四处奔走干活,就凑到田济一旁,“田哥刚才的意思是?”。
蔡茂素日里与田济关系甚好,平日里又忠厚能干,田济就凑到他耳旁说到:“我呀,燕军里有个朋友,燕军协助齐军攻宋国时认识,那时我和他不期而遇,而且很是投缘,待他甚好,落破时还以钱财资助,而今飞黄腾达,竟从百夫长升为千夫长,今知我逃到安平,就命令一手下,偷偷来报。离时我还赠予那手下些酒钱,并拿了些安平特产托他给他卒长。”
蔡茂张着大嘴,“还有这事?”,蔡茂接着又问道“那敌人攻临淄时,也是……”
只见田济一面点着头,一面露出邪恶的笑容。
“高明,真高明”,蔡茂竖起拇指赞叹道。
田济得意洋洋地说到“高吧,人际好,好办事,以后学着点”。
这时,田单匆匆跑来,看着两人都在,连忙说道“唉你俩都在,正好,田济你先去找些铁笼”
“铁笼”田济虽一头雾水但立马照办。
田单:“你也别闲着,找几把锯子把车轴长头给我断去。”
一旁的蔡茂未缓过神来,还呆看着。
田单大声说到:“赶紧的,还发愣,快去。”
蔡茂一边去找,一边嘴里小声嘟囔道“干嘛吗,这么急,还这么凶。”
没过多久,田济按照田单的吩咐连同蔡茂及其它部下,断去车轴长头,并固上铁笼。
事后蔡茂摸着头很是不解,一旁的田济想到明日要出逃,又联系了进城所发生的事,顿时会晤,心中不觉的暗自称赞田单。
晚上,吃完饭后,田单召集田济,蔡茂等人聚集在大堂内,堂内摆着一大桌,多大?可围上十多号人。桌上摆着张齐国地图。
田单指着地图上不大的区域,说着“来,你们看着这”。
蔡茂顺着就说道“即墨”。
田单答到: “嗯,现在齐国只剩莒和即墨还未被攻破,国家已在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候了,我们一味的逃跑也不是办法,看即墨靠山近海,又听说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人口众多,还有较为坚固的城墙,燕军长途跋涉,历经千险,大多都已疲惫不堪,我们只要坚守不出,在这里完全可以与敌军周旋”。
众人听完,都惊奇的看着田单,田济忍不住说道“好是好,齐愍王如何,远讨秦国,北伐燕国,南制楚国,邻灭宋国,可当联军来时,领千军万马,却也大败而逃,逃至莒城,况且我们就这些人,恐怕是杯水车薪,不自量力吧”。
“田哥说的有道理”,旁边的蔡茂边说到边点头表示赞同。
田单面红耳赤说道“齐愍王齐愍王,任奸臣苏代为相,罢黜贤良,信任谄谀,而拒听谏言,可怜千万军士成为刀下冤魂;骄横跋扈,刚愎自用,致使君臣不和;施酷刑,执暴政,施繁税于百姓,骄淫奢靡之无度,陷众生于水火而不顾,齐民离心,将士丧志,天下畔之。”
田单又转头对着蔡茂说道“无德无信,安可抚民服众:无德无信,何以驱贼御敌:无德无信,又岂能治国安邦”。
众人听后竟鸦雀无声,随后连连点头称是。
有史为鉴,赵国人,荀子后来也在《荀子》中评价道:“国者,天下之制利用也;人主者,天下之利埶也。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齐愍、宋献是也。”
且说,田单与众人商讨御敌方略,渐渐夜已入深,见着外面明月高悬说道,“今天就到这,大家都回去睡好,明早起程,田济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田济瞪着眼,又困又累,况且他还不了解田单,准没好事,心里那是个苦闷。
蔡茂瞥了田济一眼,嬉笑着,好像在说“叫你多嘴”,气的田济那眼瞪的忒大。蔡茂则赶紧混着众人溜了出去。
田单走到田济跟前,语重心长地拍着田济的肩膀道“你也长大了,也应该有点担当了,别一天到晚还和蔡茂嬉闹的没完,像个孩子似的,明天呀,你要负责断后,务必要让每个人安全出城,这个任务很艰巨呀,你行不行呀?”
田济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保证做到”,说完田济心里那一个纠结,不行那也得先说行呀,不然那不是找批吗?
田济摸着头,勉强笑到“没事我就先走了”
田单点头示意。
田济就走出了门,走在楼廊内,树梢上竟飞来只乌鸦,边跳边叫。
“去,去,去,啥鸟呀,这么晚不睡觉,跑出来乱叫,烦不烦呀”。说着就拿石头丢去,惊的乌鸦更是惨叫,狼狈的飞走了。
月亮却依旧的高悬在天上,一动不动,偶尔只是飘来了几多云挡住了他的光亮,又能挡多久呢,月光不照样普照四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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