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随着《清平乐》的热播,晏殊、范仲淹、欧阳修这些活在书本上的人物再次引发热议。这其中,有两位诗词大家本为师徒,却因一首诗而反目。
他们就是并称'晏欧'的晏殊和欧阳修。晏殊是个'无灾无难到公卿'的人,他从八九品的芝麻小官做起,却一路做到了一品宰相的位置。
天圣八年(公元1030年),24岁的欧阳修参加礼部考试,主考官正是晏殊。晏殊慧眼识英才,将欧阳修定为第一名,从此,欧阳修以晏殊门生自居。两人既是师徒,又同朝为官,而且都是文坛的领军人物,关系十分要好。但后来,欧阳修的一首《晏太尉西园贺雪歌》,让两人反目成仇,从此分道扬镳。
《晏太尉西园贺雪歌》
阴阳乖错乱五行,穷冬山谷暖不冰。
一阳且出在地上,地下谁发万物萌。
太阴当用不用事,盖由奸将不斩亏国刑。
遂令邪风伺间隙,潜中瘟疫於疲氓。
神哉陛下至仁圣,忧勤悬祷通精诚。
圣人与天同一体,意未发口天已听。
忽收寒威还水官,正时肃物凛以清。
寒风得势猎猎走,瓦乾霰急落不停。
恍然天地半夜白,群鸡失晓不及鸣。
清晨拜表东上合,郁郁瑞气盈宫庭。
退朝骑马下银阙,马滑不惯行瑶琼。
晚趋宾馆贺太尉,坐觉满路流欢声。
便开西园扫征步,正见玉树花凋零。
小轩却坐对山石,拂拂酒面红烟生。
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
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
这首诗作于宋仁宗庆历年间,当时,西夏侵扰宋朝边境,战事吃紧,晏殊官任枢密使,掌管朝廷军务,欧阳修担心老师日理万机,太辛苦,就在一个大雪天去看望老师。
谁知到欧阳修来到晏殊府上后发现,老师轻松得很,家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毫无军情紧迫之象,见欧阳修来了,晏殊还在花园摆酒置茶,开怀畅饮起来。欧阳修深感痛心,便写下了这首《晏太尉西园贺雪歌》。
全诗三十二句,饱含了诗人忧国忧民之意,特别是最后四句:'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意思是,主人的喜怒哀乐应该与国家的命运休戚相关,不要为了飞一场雪高兴起来,认为明年必将五谷丰登,守卫边疆的四十多万士兵,正在冰天雪地中铁甲裹身,寒气透骨,需人爱怜。这就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劝谏之意。
但在晏殊看来,这种讽谏未免有点'不合时宜',坏人兴致,为此,还曾对人说:'昔韩愈亦能作言语,赴裴度(唐朝后期宰相)会,但云:'园林穷胜事,钟鼓乐清时'也不曾如此作弄。'意思是说,以前韩愈也很会写文章,但他每每赴宰相裴度的聚会,也只写游园、音乐,从不像欧阳修那样'作闹'。
至此,恼怒的晏殊,开始疏远欧阳修。宋人魏泰在《东轩笔录》中记载:欧阳文忠素与晏公无它,但自即席赋雪诗后,稍稍相失。晏一日指韩愈画像语坐客曰:'此貌大类欧阳修,安知修非愈之后也。吾重修文章,不重它为人。'
在之后的日子中,欧阳修对这位宰相老师的微词也一直没有改变。直到晏殊去世后,欧阳修在给他所作的《挽辞》中还说道:'富贵优游五十年,始终明哲保身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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