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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时期的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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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05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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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战

公元893年初,萨曼王朝对喀喇汗王朝发动了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进攻,数万波斯穆斯林大军围攻怛罗斯(喀喇汗国的副都,汗国的大汗坐阵在八剌沙衮),当时管理怛罗斯的副汗奥古尔恰克·布格拉汗无力抵抗,往东逃往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之后奥古尔恰克就以喀什噶尔做为都城了。960年喀喇汗王朝官方正式伊斯兰化,之后的40年喀喇汗一直在中亚地区和萨曼王朝激战,他的战略重心在两河地区,大部分兵力也集中在西部战线。

自962年开始,于阗联合高昌回鹘等国家,多次主动对喀喇汗国的喀什噶尔地区发起进攻,在998的大战中于阗再次攻陷了喀什噶尔城。

但是随着998年喀喇汗军队在战场上彻底战胜萨曼王朝,999年萨曼王朝正式灭国,喀喇汗王朝成为中亚一霸,带着臣服的各地的重装骑兵和步兵,越过帕米尔高原,从费尔干纳进入西域,战争形势完全偏向了喀喇汗一方,于阗国的城池在一步步丢失,一直到1006年于阗被灭国。

三国地图

灭于阗之后的喀喇汗王朝当时在最鼎盛时期,而西域地区还有高昌国,开疆拓土的愿望强烈,这样就同自己的同族兄弟——高昌回鹘发生战争,喀喇汗可汗阿赫马德·托干汗数次击败高昌回鹘,此时的高昌回鹘也拥有强大的国力,并与东边的辽朝保持着友好关系,面对喀喇汗军队的进攻,高昌回鹘在组织武力抵抗的同时,也在策动游牧民族夹击,在辽国的默许之下,来自蒙古高原的3万帐(一说30万帐)“异教游牧部落”(这些游牧部落主要是契丹人,以及尚未伊斯兰化的突厥人)进入喀喇汗王朝的边境,当时的战争前沿就位于阿力麻里(今霍尔果斯)、叶密立(今额敏)等地。

1041年随着喀喇汗王朝分裂为东、西两个相互不臣属的国家后,国力降低,战争频度减弱。

西域三国与周边强权的关系

先说高昌回鹘:

在北宋时期,高昌回鹘分别向辽、宋、西夏称臣;后彻底并入西辽至蒙古

高昌在辽太祖七年(913)向辽国入贡。天赞三年(924),辽太祖西征,“遣兵逾流沙,拔浮图城,尽取西鄙诸部”。随后,辽于北庭置监国太师。辽圣宗在北庭修筑筑可敦城,屯守重兵,高昌回鹘这时候就成了辽的邦属国(同时也称臣于宋),辽设高昌大王府相当于对高昌回鹘政权羁縻统治。不过,高昌回鹘与宋、辽的这种臣属关系都只是形式上的,而实际上仍保有独立地位。

同时北宋这边,在公元980-984年间,代表宋太宗回访高昌回鹘的王延德,带领百余人的使团出行,他们由回鹘使者带路,从陕西横山出发,绕道北方的鄂尔浑河流域的九姓鞑靼[dá dá]部族领地进入高昌地区。

在敦煌的归义军衰败后,高昌回鹘又在11世纪主动归附于西夏。

等到辽国灭亡,耶律大石仅率10000名残众借道。高昌回鹘也是来者不拒,亦都护毕勒哥将耶律大石及部众迎入都城。除热情招待,还赠予3000只羊、600匹马礼送出门,表示臣属。

直到成吉思统一蒙古高原,他们还立即遣使表示归顺。

再说于阗国:

于阗国在尉迟婆跋(李圣天)时期(912~967年在位)“自称唐之宗属”(其实那时唐已经亡国了),克服重重困难,不断和中原王朝取得联系,公元938年后晋王朝还封李圣天为大宝于阗国王。当时正值于阗国势强盛,称霸一方的年代,当时于阗自称突厥和吐蕃的君主……其国胜兵七万……。”阿拉伯文献《珍宝录》介绍,公元939年于阗王李圣天还曾派遣使者要求萨曼王朝纳速尔二世向他称臣纳贡,可以看出当时于阗君主对当时西域小国是有强者自信的。公元960年,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建立文治兴盛的宋朝,第二年于阗王国就派出使者来到中原,向宋太祖表明归顺之意,并献上了各种玉器。此后,于阗王国和宋朝的来往非常频繁。

1006年,喀拉汗灭亡于阗王国,但当时喀拉汗也对宋朝纳贡称臣。1063年,喀拉汗王国“遣使罗撒温献方物” ,宋帝国册封喀拉汗国王为“归忠保顺鳞黑韩王”。此后,喀拉汗王国经常派出使者来到开封,向宋朝皇帝纳贡。宋朝还把自己的公主嫁给喀拉汗国王,喀拉汗王国的使臣于1081年来开封,称呼宋神宗为“阿舅”。

总的来说,历史上,于阗、回鹘和喀喇汗在西辽杀过来之前都是独立国家,且不归属于周围任何一个强权。

这里顺便闲话一下当时国家的臣属体系:如果是中央王朝直接征服,区域地方官都是由朝廷任命的,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归入中央王朝版图的;如果中央王朝派遣了监督官或者军队驻扎,那实际上相当于“半殖民地”性质(实际这些地方之前就肯定派兵打过,被打害怕了),在中国的历史地图上,这些地方也算中央王朝的领土,例如从汉武帝就开始在西域地区的驻军羁縻制度;

最难区分的就是东亚地区的各种称臣、称兄弟,称叔侄舅甥、称爷孙的关系,这种关系在现在看来是双方精神和物质的两种需要。先说精神上的:一些小的国家,为了寻找安全感,抱区域大国的粗腿,以较低的姿态去朝见区域大国(除了这个,其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作为中原的天朝上国,自己写自己的历史,比较自恋,就说对方是来觐见自己,在现在看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两国邦交,谁家的国王死了来告诉一声,哪个新国王上台了派个大使来通知下要个名号回去,有的还不止找一个国家去要名号,为了名正言顺、让周围国家做个背书;第二点纯粹是利益上的,中原农业大国,富的流油,周边一众穷亲戚天天盯着你,大侄子来的时候赶一群牲口过来送给大舅,走的时候大舅做为长辈不得要给个大红包?(什么铜钱、金银、锦帛丝绸),侄子的里子有了,大舅的面子也有了,一到朝代更替边关封闭静止民间贸易的时候,这种官方性质的朝贡对小国来说就是一笔横财!上面的这种关系到底算不算完全的臣属就比较模糊了,西汉册封过滇王(云南),东汉、东晋册封过倭国王(日本),魏晋南北朝都在册封高句丽(朝鲜),唐朝册封过波斯王(在伊朗),辽朝册封过高丽王(朝鲜)、于阗王(在新疆),上面讲到宋册封喀拉汗国王为“归忠保顺鳞黑韩王”,《宋史》记载喀喇汗的使者罗撒温“以献物赐直少不受,及请所献独峰橐[tuó]驼。诏以远人特别赐钱五千贯,以橐驼还之,而与其已赐之直。其后数以方物来献。”,喀喇汗觉得宋朝给的红包太小,又要把牵来的骆驼要回去,直到宋朝给了五千贯的大红包,才又把骆驼还给大宋,每次过来都赚了,后面多次来朝贡献物,哈哈,大宋也是老实人,不知道对面来的是生意人吗?《金史·宗弼列传》记载金朝册封“宋康王”赵构为“宋帝”,宋对金当时也是谦卑至极,但转头20年后,隆兴北伐,宋金议和:宋金变为为叔侄之国,金为叔、宋为侄,宋不再向金称臣——不管是君臣还是叔侄,“岁贡”也好“岁币”也好,宋每年给金的金银绸缎都不少,但中国历史地图从没有标注过南宋属于金,相反,南宋缓过点劲来,就向北打一把,觉得打不过后来拉上蒙古再去打。宋中原王朝当孙子的时候是向外给钱,当大爷的时候还是向外给钱…宋鼻涕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宋高宗赵构小草《洛神赋》局部,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耶律大石建西辽——汉文化的延伸

西辽的创建者耶律大石,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幼年时受过很好的契丹族的传统骑射训练和文化教育,又接受过汉族的文化教育。辽金大战时耶律大石在辽天祚[zuò]帝帐下任都统一职,1124年,辽天祚帝战败后收拢剩下的人马强出兵要和金国再战。耶律大石认为金国锋芒正盛,辽国应该先养兵等待时机:“向以全师不谋战备,使举国汉地皆为金有,国势至此,而方求战,非计也。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但是天祚帝没有采纳,坚持出兵 。耶律大石知道天祚帝不可能再恢复大业,率领自己的二百骑兵,乘夜色离开天祚帝大营,投奔中亚的喀喇汗王朝。他出走半年后,1125年春,天祚帝在战败逃亡西夏的途中,在应州被金军俘虏,辽国亡 。

耶律大石一路向西,在1124年到达辽朝西北重镇——可敦城,当时辽国边防的军队不能随意征调,所以这只西北的军队在战乱中得以保存,而且还有战马数十万匹 。耶律大石在可敦城掌握实权后,贯彻他的既定方针——“养兵待时而动”。经过五年,耶律大石的实力已经相当强大,决定向外发展。但是东边新兴的金国处于全面上升期,耶律大石想到了同辽国素有通商联姻且与自己有远亲关系的喀喇汗王朝。于是耶律大石决定先向西发展,然后再回头消灭金朝,光复辽国。

1130年2月22日,耶律大石整装西行,军队先是进入了叶尼塞河上游的突厥吉利吉思地区,然后向西南进入翼只水(今新疆额尔齐斯河)和也迷里河(今新疆额敏河)地区,到达叶密立,这里已经是喀喇汗王朝境内,东喀喇汗王朝将耶律大石部众安排在了这里,叶密立地区水草丰美,宜于放牧,但是区域面积狭小,不可能长期供养一支强大的军队,于是耶律大石决定跨越天山借道高昌回鹘王国,西进中亚地区,但是被感受到威胁的东喀喇汗王朝击败,只能退守到叶密立城,1132耶律大石在叶密立登基称帝。号菊儿汗,西辽王朝建立。

同年,耶律大石领军南下,再次进入高昌回鹘王国。国王没有组织抵抗,便归顺了西辽。耶律大石把高昌回鹘王国并入西辽版图,但仍让它继续统治这一地区。

备猎图(内蒙古敖汉旗克力代乡喇嘛沟辽墓壁画)

1134年初,东喀喇汗易卜拉欣汗听说耶律大石已经率领大军驻扎到了边境,易卜拉欣当时根本没有能力召集东喀喇汗的部族去对抗耶律大石,打不过就躺平,派出使臣,请求耶律大石到都城八剌沙衮(今吉尔吉斯布拉多内吉城),耶律大石没有推辞直接率领大军开进八剌沙衮,进城后把易卜拉欣汗降为王,保存了东部喀喇汗王朝对喀什噶尔与和田的统治,作为附庸国;这样西辽就迁都到“可耕可牧”的位置更好的八剌沙衮,后将其改名为虎思斡耳朵。

1141年,在葛逻禄人的求助下,西辽击败塞尔柱王国和西喀喇汗的联军,并占领了西喀喇汗都城撒马尔罕(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

耶律大石把西部喀喇汗王朝变为自己的附庸之后,便派大将额儿布思进军花剌子模国,迫使花剌子模投降。

西辽用十年时间,先后归并了高昌回鹘王国、东喀喇汗王朝、西喀喇汗王朝和花剌子模,建成一个疆域辽阔强大的帝国,穆斯林和西方史籍称之为哈喇契丹(黑契丹)。西辽王朝虽统治时间只有88年(1124--1211年),基本是南宋时期,但在中亚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朝代。

耶律大石西迁路线及西辽地图

西辽的建立,结束了东西喀喇汗动乱纷争的局面,大一统的出现,使社会秩序比其前后时期都为安定。西辽本身的民族成分很复杂:有契丹人、汉人、突厥人,还有粟特人、波斯人等,西辽王朝统治者以早期喀喇汗王朝治国思想与儒家思想作为指导,对人民“轻摇薄赋”;对臣属地区“柔远怀来,羁縻安抚”;耶律大石在辽朝29岁时中的进士,他是《辽史》中记载的辽朝唯一一个契丹进士(相当于现在北大清华的博士学历),史书没有记载他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西辽皇族大部分是佛教信徒,但他们却没有以佛教为国教推行下去,基本上实行了宽容平等的宗教政策,允许各种宗教的发展。西辽的君主使用汉文年号和庙号,官方语言中也有汉语。虽然中原王朝力不及西域,但是西辽所携带的汉文化信息从多方面影响着当时的中亚地区。

蒙古的崛起——一代天骄

十三世纪初,西辽东部蒙古草原的孛儿只斤贵族铁木真迅速崛起,他立志要统一蒙古,并开始对其他部落进行吞并战争。1206年春天,蒙古各部贵族举行大会,推举44岁的铁木真为全蒙古的大汗,号成吉思汗,意思是“无比伟大的大可汗”。

1209年,东部的高昌回鹘王国亦都护(1137年,西辽攻打高昌,回鹘王不再称汗,改称“亦都护”)巴而术·阿而忒[tè]·的斤杀死了西辽派驻的少监,派代表见成吉思汗,表示愿意归附,成吉思汗看到他主动来降,对他大加赞赏,并把他收为仅次于术[zhú]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的第五子。

1211年,巴而术·阿而忒·的斤朝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将女儿也立安敦公主嫁给了他。并在别失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境内)设尚书省和达鲁花赤(蒙古帝国的一种官职,地方最高长官)。成吉思汗的这一举动马上得到效果,不久,海押立(今哈萨克斯坦尔迪库尔干)和阿力麻里的葛逻禄部首领,也归附了成吉思汗。

哲别灭屈出律,亡西辽——The Whip of God上帝之鞭开始挥动

1218年,成吉思汗令哲别率领两万骑兵征讨西辽。哲别尚未到达喀什噶尔城,篡夺西辽政权的屈出律已逃之夭夭。哲别抵达后,曾派人向当地居民宣布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得到居民们的一致拥护,使屈出律所到之处,均遭到抵抗,被迫逃往巴达克山谷(今阿富汗境内)。后屈出律被擒并被处死,蒙古军顺利进入西辽都城八剌沙衮,西辽—喀喇汗各地领主相继归附,西辽国灭亡。

成吉思汗西征路线图(1205-1227年)

公元1225年,长子术赤病逝,成吉思汗开始思考继承人的问题。成吉思汗把四个儿子都各封其国(之前他的五个弟弟被分封在蒙古东部地区,史称“东部诸王”)。

三子窝阔台继位蒙古大汗,被封的地方是原来乃蛮的大体区域,巴尔喀什湖以东,额尔齐斯河上游,这地方既没有术赤的封地广阔,也没有察合台封地的富庶繁华,而且发展空间被封死,东边有蒙古本部,南边有察合台封地,西边有术赤。

察合台得到了西辽故地,从天山南北一直到河中地区,这里可以说当时世界上仅次于南宋和西亚的最繁华富庶的地方,人口众多,城市密集,农牧业,手工业都是相当发达的,而且有现成的城市可以设都,那就是阿力麻里(阿力麻里在蒙古语里是苹果的意思,阿力麻里城也叫苹果城,是现今新疆伊犁霍尔果斯市61团所在地),当时是整个新疆乃至中亚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其时阿力麻里是远近闻名的“富贵之城”史书上记载的许多著名人物,如耶律楚材、长春真人丘处机,还有著名的意大利人马可·波罗之父及兄弟两人,都曾在阿力麻里居住。

小儿子托雷按照蒙古人“幼子守灶”的传统,继承了成吉思汗原先的家底,所以托雷的封地就是蒙古本部。

而术赤家族被封在了巴尔喀什湖以西,咸海以北地区,西面是没有被开发征服的地区,也就是到伏尔加河流域,这地方在当时蒙古所征服地域属于西部蛮荒世界,术赤死后,成吉思汗答应术赤的儿子拔都,从他封地往西,只要马蹄所到之处都归他所有。最终,拔都建立了钦察汗国。

在蒙古“四大汗国”里面,窝阔台汗国的寿命是最短的,窝阔台汗国其实不是窝阔台建立,而是由他的孙子海都建立。四大汗国寿命最长的,就是察合台汗国。察合台虽然被成吉思汗剥夺了继承权,但却给了他辅佐窝阔台的地位,相当于辅政大臣。因此察合台在蒙古帝国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基于察合台和窝阔台友好的关系,在四大汗国的冲突中,察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长期保持着战略联盟关系。成吉思汗在北半球温带大陆性气候地区建立的这种帝国构架,对嫡子的分封,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黄金家族在固守的一亩三分地里不断内卷,向外扩张舒展的势头也一直延续到他的孙子辈忽必烈和旭烈兀等。

总结一下:

在宋建立之初,西域的三国于阗、高昌回鹘和喀喇汗已经形成,占有地域最富饶国力最强的喀喇汗王朝,同于阗、高昌回鹘前后打了八十年的战争,国土扩张的战争中夹杂着宗教的因素。

直到喀喇汗的分裂,战争缓和,在1132年,耶律大石在叶密立建立西辽后,十年时间归并三国,也是经过了八十多年,被同样起源地的蒙古人灭亡。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辛弃疾(114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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