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26日,全国东西合作经贸洽谈暨农产品加工业博览会在驻马店开幕。走到第十个年头的全国东西合作会迎来了自己的辉煌。 驻马店是国家指定的“东西部经济合作示范区”,区位优势凸现。各媒体提及驻马店时,反复出现“豫州之腹地,天下之最中”,“天中之地”作为驻马店的符号,认可度日深。此时提及的“天中之地”,已消失了我们前文所述的天文学意义,更多是从地理位置加以判断。 从地理位置判断,古时的“天中”范围,要远远大过今日驻马店地区。西汉设汝南郡时,“领县三十七”。除了驻马店,还包括今天的信阳、漯河全部及平顶山、周口等地的部分区域。元代汝南郡改称汝宁府时,仍“领四州十五县”。历史上所谓“天中”大地,包括了现在的豫中南和皖西北,大致为淮河中上游一带。这进一步强化了“豫州为九州之中,汝南尤在豫州之中”的真实性。 在驻马店确山,周朝的诸侯国道国如今正处于中国南北交通大动脉中部。这条大动脉,古代是中路古道,今天京广铁路、京珠高速公路、107国道几乎和这条古道同出一辙,可见其设计精巧。“天中”位置重要性可见一斑。 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文化现象的特质。“天中”北连黄河,南接长江,与秦、晋、楚、吴、齐等地域“相表里”,此地有中国南北两地文化的共有特色。 “农作物南稻北麦,语言南蛮北侉,饮食南精北粗,民风南奢北俭,地形西高东低,处于西部山区向东部平原逐步转移的过渡带,政治、经济也处在中国政治、经济中心转移的过渡带。”驻马店黄淮学院刘清珍教授在文章中说。 作为“天下之中”,这里还有特值得自豪的事情——历史上两度出现“汝半朝”现象。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汝南郡文明史和除水害兴水利密切相关。”汝南县外宣办主任邵建民说。 两汉时,汝南郡境内有河道20多条,洪、汝、淮河纵贯其境,遇雨成灾,水患连年。鉴于此,西汉末年曾在这一带修过全国最大的水利工程——鸿隙陂。东汉光武帝刘秀时重新修复,依高下形势,起塘四百里,百姓得其便利,汝南郡成为天下最富庶的郡。 治水驯水的结果,汝河两岸的农耕文明得以飞速发展,经济繁荣又影响了文化发展,人们读书仕进,人才辈出。到了汉代,尤其是东汉,“人物亦最多,户口繁盛,统辖强大”。朝中“六百石秩位”的高官,汝南人就有61个,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个“汝半朝”时代。 古人探究汝南仕宦辈出时,多用“天中说”解读“汝半朝”。“汝半朝”的出现,也强化了“天中说”的真实性。所谓人杰地灵,本是相辅相成、互为因果之事。出了那么多大人物,也更增加了汝南人“天下之中”的自信。 两汉时期汝南郡出名士百人 “汝半朝”起于西汉、盛于东汉。“汝南固多奇士”,早成定论,到了东汉,达到巅峰。 西汉王朝吸取秦亡教训,推行开明措施,选拔任用了一批贤臣廉吏,使西汉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王朝之一。西汉王朝设23郡,汝南郡是其一,“领县三十七”,地盘不小。 当时的汝南郡地处中原,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又是天下大郡,人口接近300万,经济文化水平在全国都属“第一梯队”。从西汉末开始,汝南籍为官者已渐成气候,到了东汉,群贤竞秀,史书称,“汉末论党季,汝南实其渊”。 据清代《重修汝宁府志》记载,两汉汝南郡有名可考的大人物有46人,立传的有32人。《后汉书》和《风俗演义》中留有传记和姓名的汝南籍高官、名士,多达百人。其中最著名者有宰相袁安、翟方进,党人领袖陈蕃、范滂,人物评论家许劭、许靖,经济思想家桓宽,经学大师戴凭,文字学家许慎等。 袁安,汝南郡汝阳县人,少时习读经书,为人庄重有礼。他客居洛阳时,家居简陋。某年冬天大雪封门,洛阳令路过其家门,看到连个脚印都没有,以为袁安已死,便铲雪入室,见袁安僵卧家中,问他为啥不出去求助,袁安说:“大雪天人皆受饥寒,我不愿打扰别人。”洛阳令贤其能,推其为孝廉。 公元71年,袁安任楚郡太守,当时因楚王刘英谋反,被牵连者有数千人,袁安上任不进衙门,先到监狱,将无确凿犯罪证据的人释放了400多,称:“如有出入,我自当抵罪。”汉明帝很赞成他的做法。87年,袁安任司徒,多次弹劾专权的外戚窦宪等人,窦太后很生气,但因袁安行为高尚,无法加害他。 东汉后期,宦官专权,汝南郡涌现出一大批清高自守、敢于抨击宦官势力的人,著名者是汝南平舆人陈蕃、确山人范滂。 陈蕃15岁时家里来了个客人,看到院子里杂草丛生,脏得不行,就问他:“你为啥不打扫庭院迎接宾客?”陈蕃大声说:“大丈夫当扫天下,为啥要扫一室?”客人认为他有潜质,启发他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陈蕃很聪明,从此发奋读书,谨慎做事。 范滂少年时立志清廉,为官后,朝廷派他去巡查冀州灾情,他一入境,地方官自忖行为卑劣,弃官而逃。 两汉没有科举制度,选人的国策是“察举征辟”,察举是各级官员推荐,考察后择优录取。征辟是朝廷直接下诏征集名士任官。这样,人脉资源变得很重要,汝南人做官的愈多,出的官就愈多。在汝南,父子、兄弟以至于累世为官者居多,这也是“汝半朝”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 东汉末年,士大夫中出现了评议政治人物之风,凡被举为孝廉者,要经善识人物的名士评议,相当于“政审”。人物评论家代表舆论导向,影响入仕者的仕途,类似现在主流传媒的“评论员”。汝南平舆人许劭和堂兄许靖就是当时的首席“评论员”,被称为:“平舆渊有二龙焉!” 两人每月初一更改品论题目,称之“月旦评”,各地名士云集平舆,聆听二人高论。时间久了,大家把他们评论人物的地方——今天平舆县城中清河水环绕的小岛叫做“月旦评”,至今平舆还有月旦桥。 许氏兄弟通过这种方式荐举了很多人才,家乡子弟因此仕进者众,这是“汝半朝”出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许劭的评论影响极大。当时年轻的曹操毫无名气,听了别人的介绍,备厚礼到平舆求见许劭。许劭看不起他,不见。一日曹操偷偷潜入许家,一见许劭便问:“你看我是怎样一个人?”许劭看看他,心里有谱了,佯装漫不经心地说:“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一说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曹操觉得这话太牛了,大笑起来。许劭的品评让曹操声名远播。 《盐铁论》的作者桓宽是西汉时著名的经济思想家,他的《盐铁论》是当时政府调整经济政策的主要理论依据,被后人誉为“中国经济思想的经典性著作”。经学大师戴凭,当时京师洛阳到处流传着“解经不穷戴侍中”。《说文解字》的编者许慎,被称为“五经无双许叔重”,作品为“中国文化史上的里程碑”。 汝南籍人才出类拔萃,人物品第高,数量多,涉及范围广,对两汉政府政策走向、经济文化事业均产生深刻影响。 明万历年间朝中五部都有汝南人 到了明朝,“汝半朝”的宦海奇观再次出现。 “这是和明朝汝宁府重视教育分不开的。当时汝南书院、中正书院、天中书院和南湖书院都是方圆百里颇有名气的书院,乡野间遍布学堂私塾。当时这里还修建了天中较士馆,就是考馆,能容纳8000余名士子参加考试。”邵建民说。 如今,天中山南边约10米处的那座两层小楼,就是天中书院的遗存。小楼青砖灰瓦,大门紧闭,湮没在没膝的杂草中。 据史料记载,明朝时天中书院与汝宁府府学齐名,清朝时占地仍有10亩左右,建筑面积800多平方米。当时人们形容它是:“大河前环,一浮沙当院门,随时异形,或高如几,锐如笔,方如圭,圆如璧,堪舆家有谓地灵家孕贤杰云。” 明万历年间,“汝半朝”风光无限。据《汝宁府志》记载,万历年间,汝南有185人考中举人,51人考取进士。“当时朝内六部中,五个部里都有汝南人身居要职,掌握实权。”邵建民说。 李本固,明代汝南城内人,万历年间为云南道监察御史,出按三秦,惩贪参庸,弹压强藩,威声大振。又按察云南,军民无不慑服。后来朝廷爆发了“争国本”斗争,神宗皇帝欲“废长立幼”,“汝半朝”意外卷入这场风波,李本固、李宗延、费必兴等汝南籍大臣联名上书:“废长立幼,非太祖法。”神宗震怒,把他们都削职回乡,“汝半朝”势力大减。 李本固削职回乡后,郡守黄似华让他“发挥余热”,组织乡民兴修多处水利,其中在汝南、遂平交界处,有李本固督修的汝河长堤,据说是用毛驴踏踩的方法修筑,大堤坚固异常,人称“李公堤”。“虽然经历了75·8特大洪水,此堤仍安然无恙,发挥着水利功能。”邵建民说。 李本固还修纂《汝南志》24卷,编《汝南遗事》两卷。 汝南县人桂有根,父亲名桂祥,也是名宦。桂祥曾数次平反冤狱,吏民对他感恩戴德。桂祥之母27岁守寡,30年吃斋吃素,守节课子,受诰封修立贞节牌坊。 在这样的“忠孝之家”长大,桂有根从政后多惠政,爱重文士。邑士周永春,非常贫困,桂有根屡次资助他。此人终成大器。 桂有根在京城为官时,一天神宗皇帝在“国忌日”作乐别苑,当听到桂有根的马蹄声时,立即停止作乐,神色紧张地说:“桂胡子来了。”第二天,桂有根以“荒淫”上疏皇帝,神宗不得不有所收敛。由此可见其忠直个性。桂有根最终升任工部右侍郎。神宗皇帝诏谕赐祭营葬,祀乡贤祠,邑人为其建牌坊。 2007年9月15日,记者前往桂有根的家乡汝南县三里寨乡五里岗村桂老庄。庄里有300多桂有根的后人,庄西北立着桂有根的墓碑,上刻“工部右侍郎、太常寺少卿桂有根神道碑”。 村民带我看了家族珍藏的桂有根画像,76岁的桂运旺告诉记者:“桂有根原是个外地小闲官,后被封为侍郎官,死后葬在家乡,还立了旗杆牌坊,埋御祭坟。” 根据这通神道碑和村民的分析,桂有根应该是埋在这里的,但因年深日久,湮没无闻,再也找不着了。 作为时代的产物,“汝半朝”在东汉和明代两度出现,当然与当时的政治制度密切相关,更深层的原因则是中原文化沃土的哺育,这就是淳民风、尚气节、兴学校、育贤人。 (全文完) 作为“天下之中”,独特的地理位置,使曾经的汝南郡成为天下最富庶的郡,汝河两岸的经济、文化得以快速发展,群贤竞秀,人才辈出,历史上两度出现“汝半朝”的宦海奇观。图为今天的汝南护城河。 汝南县天中书院旧址,这里曾出过大批文人学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