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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工程42——场景的本质特性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探讨了要写出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所涉及的理论、标准和内在的基本原则。在故事里,各种想法和原则的互相碰撞使整个故事生动活泼。打个比方,假设这个故事是一所房子或是一栋办公大楼,所有的材料都列在一张二维蓝图上。事实上,若是手头没有详细周密的建筑施工图,哪个头脑清醒的人也不会开着卡车拉着木材来到施工现场。建筑图纸包括示意图、测量数据以及管道和电气系统的基础设施,还有设计人员为楼盘的销售宣传册设计的室内效果图。有了这样的规划和设计,大楼才能准备兴建。所有的可变因素都已考虑在内,毫无疑问,一座崭新的大楼将会拔地而起,高耸云端。

  这样的建筑能够达到结构坚固、牢不可破的基本标准。迟早你得在建筑工地上停靠卡车,雇用工程队挖地基、灌注水泥、忙砌墙。一旦砌好了墙,你就要考虑把墙漆成什么颜色,用什么样的瓷砖和花岗岩装修——我们可以把这个装修过程比喻成写作风格——但现在你得关注地基、螺钉、地板、托梁以及面板。你确实也应该如此。你把各种材料组合在一起,达到物理学上要求的平衡,实现建筑师的结构视图和审美构想。

  创作一本成功的小说,写出一个优秀的剧本或任何类型的作品,与建造大楼一样复杂,并且都取决于结构和过程。

  作家和建筑师一样。头脑中构思的蓝图落实到纸面上后,在某种程度上你也成了总承包商、工人、管道工、电工、封顶工、卡车司机、室内设计师、画家、铺地毯工、家用电器安装工甚至是房产商。

  要完成所有设计图之后的工作,在文学资产的工具箱中,你必须要有一个主要工具——场景。你既有奇思妙想,又不乏妙语连珠,但若没有场景,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场景是你用来构造故事的地方。

  你可能认为语言是你讲故事的主要工具。但它们其实更像是涂抹在基础结构上的涂料和灰泥,即便没有它们,基础结构也不会崩塌下陷。如果你的构思想法并不成熟,人物塑造也不够引人入胜,故事主题平淡无奇或完全不知所云,再加上如果这一切都杂乱无序,那么即使是大文豪莎士比亚使出浑身解数也帮不了你——除非你把那支离破碎的故事基础结构修缮完整。

  在这里你需要的是故事建筑师,而不是语言大师。你必须得两者兼顾。

  一个故事是由多个场景构成的

  一个长篇故事(小说或剧本,甚至回忆录或某种形式的非虚构作品)是由一系列独立周密、巧妙相连的场景所构成的。有时,这些场景是由叙述性故事联结在一起的,而叙述本身并没有资格作为故事的建筑板材——它只是砂浆而已。但多数情况下,一部电影剧本或小说由40一70幕场景构成,每个场景都是一个独幕剧,有开头、中间和结尾。在剧本或小说(真正的独幕剧除外)的结尾处,故事越来越扣人心弦、越来越紧迫,不断吸引着读者欣赏下面的场景。一本令人爱不释手的书——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目标——要包含气势恢宏的场景,它驱动着你继续走向其他宏大的场景。

  场景必须呈现出吸引眼球的情节,有充满危急关头的看点。如此说来,一幕场景实际上是其所在更大规模的故事的缩影。

  场景有开头、中部和结尾,但也没有必要向读者都展示出来。不过,场景应该有个结局,这个结局必须精心构思、巧妙设计,推动故事向着更高、更深层次目标发展。但这需要有直抒胸臆和委婉表达的双重能力。

  只要处理好讲故事的四大要素——立意、人物、主题以及结构,你就可以成为一名熟练的创作大师,但如果你不能建立起合适的场景,你的稿件将永远不会被手握生杀大权的编辑看中。精巧地设计引人入胜的场景的能力是获取成功的关键,因此,场景写作是你需要掌握的六大核心技能之一。

  讲故事比赛

  对某一项运动的爱好追求或是某一场具体的比赛,抑或是场上队员的每一点变化,体育解说员都能敏锐地观察到,如数家珍,侃侃而谈。然而,他们不会真正想要与他们为伍,加入到比赛中去。

  写作场景实际上就是讲故事比赛。有些东西尽管很重要,却相当于不必佩戴护具就可解说一场比赛。能否获胜不取决于你是否懂得基本规则和掌握基本技能——小队员也可以掌握基本技能——而在于通过一系列叙事场景让这些规则和技能得到有效而专业的实现。

  至于写作技巧……并不总是跑得最快的或更强壮的运动员才能获胜乃至赢得冠军。那些最用心并且坚持不懈、尽自己最大努力使出浑身解数不断进步的运动员,才是最后的赢家,因为他一直在为此努力拼搏。

  尽管你需要绞尽脑汁苦苦推敲措辞,认为自己处理句子和段落的水平一般,不过成就故事或毁掉故事的却是场景,对于你的写作事业也是如此。如果故事引人入胜,你可以留待日后再润饰辞藻,也可以不必多虑,因为故事的结构、内容和上下文的场景才是主要的。况且地下室里住满了初级编辑,他们会负责所有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还可以帮你改写,以使你的作品得以发表。

  但倘若场景平淡无奇,无论辞藻多么华丽,故事也难登大雅之堂。

  场景由什么构成

  场景是指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独立存在的一个戏剧动作单元或说明(其中包括叙述评论、综述或连接部分)。如果改变时间或地点——例如一个小时以前,或是第二天,甚至时间倒退——都将成为一个新场景,即使你让文字看上去浑然天成,也是如此。

  如果故事是一堵墙,场景就是砖石;如果故事是一段楼梯,场景就是台阶;如果故事是一首歌,场景就是歌词。

  场景可以自成独立的章节,章节也可包括多个场景。一本书包含78章,就可以有78个场景,也可以有178个场景,不过那样的话,许多场景就只是传达信息、快速闪过的画面。所以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具体规定要有多少场景,一切随作者心意。因此,场景的性质、数量和影响力能够体现出你的写作水平。

  如果你选择的策略是一章中包括多幕场景,那么每当地点或时间改变时,你最好空一行。换句话说,当你改变场景时,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话,这样做就等于提醒读者你已经换到下一幕场景。很显然,当你跳转到下一章,场景也就自然转向下一幕。

但是有时候,一个场景的过渡不需要空行,只用一个简单的句子来连接就行。看下面的例子,哪一句是一个场景的最后一句,又自然清楚地过渡到下一个场景:

……认真做完所有她交代的事,他迅速离开了那个地方,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10分钟后,他开车抵达和前妻曾经共有的房子,他希望她不在里面。当他看到她停在车道上的车……

那是他去年早些时候为她买的,自从离婚后,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辆车。他的心一沉,车速慢了下来,他放弃了想把行李放在门廊上的打算,只想赶紧开车绕过去……

  这一个场景的描写中没有空行,而是直接转向了下一幕。虽然没有空行,但时间和地点已经转变,因此读者并非置身于一个场景,而是两个。

  现在我们来看看同样的过渡,这次是空了一行,而没有使用过渡性句子。

  ……按照指示认真做完后,他迅速离开了那个地方,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他只有一件事要去做,做完之后就不用再想这件事了。

  转过熟悉街区的拐角,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妻子的汽车,停在他曾经停车的车道上。那是他一年之前为她买的,自从离婚后,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辆车。他的心猛地一沉,车速慢了下来,他放弃了想把行李放在门廊上的打算,只想赶紧开车绕过去。

  注意这个描述是如何承接前一场景并开启后一场景的,跟前面的例子相比,这样的处理更加形象生动。我们可以用其中任何一种方式引导读者从一幕场景转入另一幕场景。

  这两个例子都说明了小说中的场景有时可以像电影中的剪辑那样发挥作用。几乎每一个故事都有上面所描述的片段,此外还有更长、更耐人寻味的独幕章节,包含对话、弦外之音、人物塑造,这些一直都是讲故事的重要工具。

  不过在这两种情况下,都有特定的原则来帮助作家集中精力高效地转换场景。事实上,这一原则从属于六大核心技能,是最重要、最有力的原则之一。

  且忽视了这个原则,你就将整个故事置于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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