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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原始艺术

1。无与伦比的蛋壳黑陶艺术

新石器时代晚期,由于陶轮的应用和普及,出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蛋壳黑陶艺术。这种蛋壳黑陶是被誉为"黑如漆、亮如镜、薄如壳"的一种磨光黑陶,它是山东龙山文化氏族先民的杰出创造。

山东龙山文化,以1928年发现的山东历城县(今济南附近章丘县)龙山镇城子崖遗址而得名。它是一个以灰黑陶为主的原始文化,但为数众多的磨光黑陶却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文化特征。因此,最初它曾被称为"黑陶文化"。从山东龙山文化发现的第一天起,磨光黑陶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最初的发现者,由于看到它表面发亮的光泽,曾私下里把它叫西瓜皮陶;但仔细一想,西瓜皮的色泽不尽相同,而这种陶片全都象墨一样黑,表面好像上了一层油光,于是又把它称为油光陶。事实上,这种黑陶的黑色是由于陶土中包含的碳素在烧制时的还原作用中产生的,其表面的光泽是在烧制前先把器坯仔细打磨光亮后形成的。因此,现在考古学上习惯称之为磨光黑陶。

在磨光黑陶中,又以蛋壳黑陶最引人注目。这种蛋壳黑陶,质地细腻,器壁极薄,最薄的接近蛋壳,因此,又有蛋壳黑陶的称谓。遗憾的是,最初很长一段时期人们都不知道这种薄如蛋壳的蘑光黑陶究竟是什么样,只能从考古发掘报告的图版中看到几块模糊不清的碎小陶片。到了50年代末,考古学家还只能凭想象去体会它的轻巧和精致。直到1960年山东潍坊姚官庄龙山文化遗址的发掘,才真正解开了这个谜。这里出土的一批器物中几件完整的磨光黑陶高柄杯,使人们第一次得以窥见蛋壳黑陶神秘的真面目。

磨光黑陶高柄杯是一种真正的蛋壳黑陶。它的造型优美而典雅,与今天的高脚玻璃酒杯相似。说它薄如蛋壳,绝非夸大之词。据实测,最薄的器壁仅0.1-0.2毫米,最厚也不到半毫米。有的通高约20厘米,而重量却不过40克。不仅如此,它的形式规整、器壁厚薄匀称、陶质坚硬、色泽光亮如漆;杯柄往往还雕刻有镂孔和纤细的刻划纹等装饰;有的杯身还被包在杯柄之内,形成如热水瓶胆式的内外两层结构,其轻薄与精巧昭然可见。

自60年代起,这样的蛋壳黑陶在山东龙山文化的许多遗址中接二连三被发现。除高柄杯以外,高脚圈足双耳杯和单耳杯也都是蛋壳黑陶奇巧的造型。它们的壁虽不及高柄杯薄,但厚也不过一、二毫米,而且人们还发现,蛋壳黑陶始终没有走出过黄河下游山东龙山文化的圈子。显然,它所代表的是远古东方的一支独立的原始文化,而山东龙山文化的先民正是蛋壳黑陶的主人。

蛋壳黑陶具有黑、薄、光、精四大特点,代表了我国新石器时代晚期陶器艺术的最高成就。同时它本身也经过了由磨光黑陶到薄胎黑陶再到蛋壳黑陶的发展过程。从大汶口文化中晚期开始由于陶土经过反复洗练,才有了细腻滑润的粘土,为做成极薄的陶器提供了先决条件;又由于轮制技术的应用,可以使器壁达到厚薄均匀,做出形式挺拔秀丽又精密细致的陶坯,并为成型后打磨光亮提供了方便;更由于陶窑的改进,烧制技术的提高,这时已能掌握封窑技术,使之产生还原气氛,烧出渗碳的光亮黑陶,并提高了器物的烧成硬度。所有这些因素,才最终形成了蛋壳黑陶的特殊艺术风格,并使其精巧的造型达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因此可以说,假如新石器时代中期的彩陶艺术是以彩绘装饰见长的话,那么这时的蛋壳黑陶艺术则是以工艺造型而取胜。正如美术家所指出的那样,彩陶和蛋壳黑陶代表中国古代美术创造上的第一个高峰,在技术和造型上均为青铜艺术准备了条件①。

如此精美绝伦的蛋壳黑陶,并非当时人人都能烧制出来,它无疑只有具备了高度熟练的专业技术的人才能制作。考古发现的事实显示出,在从胶东到苏北的广大地域内出土的蛋壳黑陶,无论在质量上、造型上或风格上都表现出了很大的一致性,许多器物竟如出一人之手。这说明,蛋壳黑陶确实是一种专业化定性生产的产品,当时已经存在着专门烧制蛋壳黑陶的手工匠人。他们是蛋壳黑陶真正的创造者。然而,他们所生产的蛋壳黑陶,并非是他们个人所使用的器物。考古发现的事实还显示出,蛋壳黑陶往往出自一些有包括玉器在内的大量随葬品的大墓,而在众多随葬品较少或根本没有随葬品的中小型墓里,绝对看不到蛋壳黑陶的影子。显然,那些大墓的主人才是蛋壳黑陶的所有者,只有他们才配使用这种高贵的器物。这是一个重大的社会变革的先兆。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由于社会生产力水平迅速提高,社会分工的发展,逐渐产生了私有制和阶级,使原来平等的民族社会成员变得不平等了。少数掌握了大量社会财富的氏族首领,变成了有权有势的奴隶主贵族阶级,而大多数贫困的氏族成员则沦落为被统治的奴隶。原始共产主义的氏族社会即将被以私有制为基础的阶级社会所代替,蛋壳黑陶的出现就是这一重大社会变革无言的诉说。进入青铜时代以后,由于青铜器具有比蛋壳黑陶更坚固耐用的优点,奴隶主贵族就以青铜这种贵重金属来制作礼器,蛋壳黑陶由此而衰落、消失。

2。彩陶艺术的繁荣

新石器时代晚期,中国彩陶艺术再次繁荣起来。不过,发展的中心已大大缩小,主要集中在黄河上游甘青地区的马家窑文化和长江中游的屈家岭文化中。它们是中国这一时期彩陶艺术发展的两个中心地区。此外,除华南沿海个别遗址还有零星的简单彩陶外,其它大部分地区已没有了彩陶。

黄河上游马家窑文化的彩陶艺术黄河上游是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的重要地区之一,这里蕴藏着十分丰富的古文化遗存。早在新石器时代早期,老官台文化就逆渭水而上达到了甘肃东部地区。著名的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天水师赵村、西山坪遗址等就展示了老官台文化萌芽的彩陶艺术。到了新石器时代中期,这里仍然是仰韶文化的势力范围,在许多遗址中都不断发现有半坡型和庙底沟型的彩陶。而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这里又发展起了具有浓厚地方特色的马家窑文化彩陶艺术。以甘肃兰州附近的临洮县马家窑遗址而得名的马家窑文化,是与仰韶文化几乎同时发现的,当时被称为甘肃仰韶文化。到本世纪40年代,由于认识到了它与仰韶文化不同的特征,才正式单独命名为马家窑文化。经过几十年的考古工作,已经了解到马家窑文化主要分布在甘肃省,以陇西平原为中心,东起陇东山地,西至河西走廊和青海东北部,北达甘肃北部和宁夏南部,南抵甘南和川北山地。在这一地域内,马家窑文化大约从公元前3300年到公元前2050年,持续发展了约1300年之久。目前已发现该文化的遗址400余处,经过科学发掘的重点遗址也有数十处,发现了它的陶、石、玉、骨、角、蚌等各种文化遗物6万件左右,其中仅彩陶就达数万件,在青海乐都县柳湾墓地一个遗址就出土上万件,为研究马家窑文化的彩陶艺术,提供了其它新石器时代文化所不能比拟的宝贵而丰富的资料。根据地层关系和碳14测定的年代,考古界目前一般把马家窑文化分成石岭下、马家窑、半山和马厂四个不同的文化类型,分别代表了这一文化发展的四个阶段。

石岭下类型代表了马家窑文化彩陶艺术发展的早期,以甘肃武山县石岭下遗址而命名。它主要分布在甘肃东部的渭水上游及其支流葫芦河、洮河与西汉水等流域,其中心区域应在天水武山一带。石岭下类型的彩陶,如卷唇浅腹盆、敛口缽、侈口细颈瓶、双耳平底瓶、小口尖底瓶、小口深腹罐、大口罐及壶等,都是常见的泥质磨光红陶。在彩绘上主要流行黑彩,装饰在器物外表最突出的部位,内彩很少。纹饰大致可分几何形和动物形两种。几何形纹有单线或多线组成的平行条纹、波浪纹、网纹、垂弦纹、连弧纹、同心圆圈纹、圆圈间网纹、锯齿纹、叶形纹,以及凹边三角和钩叶、圆点组成的图案等十余种。动物形纹也是以线条和凹边三角构成的,有鲵鱼纹和各种不同姿态的鸟形纹,主要以旋涡形式表现鸟的头部和颈部。上述花纹除以凹边三角和钩叶、圆点组成的图案呈整齐的带状分布外,其余构图较复杂,有的甚至占据器物整个外表。

石岭下类型的彩陶艺术既有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因素,也含有马家窑类型的主要成份。特别是那些装饰着以凹边三角和钩叶、圆点组成图案的彩陶,纹样完全是庙底沟类型的特征,而装饰艺术也完全继承了庙底沟类型那种原地露形的双关表现手法。其大量流行的旋涡式鸟形纹,也使人想到庙底沟类型的鸟纹。所以,没有多少人怀疑马家窑文化就是从庙底沟类型发展而来,石岭下类型正处在其中的过渡阶段。

马家窑类型以马家窑遗址为代表,属马家窑文化中期。其分布地区比石岭下类型大大扩展,它的分布范围代表了马家窑文化的分布范围。它的彩陶一般是橙黄陶,主要有碗、盆、瓶、罐等,但数量大大增加,显示出以彩陶为主要文化内容的特征。流行使用黑彩装饰,但花纹繁缛,多用同样粗细的线条构图,均匀对称,浑然一体。其中动物花纹有鸟纹、鱼纹、蛙纹和蝌蚪纹;几何花纹则有垂幛纹、旋涡纹、水波纹、圆圈纹、多层三角纹、桃形纹和草叶纹等。这些纹饰一部分呈带状装饰在器物外表最突出部位,大多数装饰在距器物2/3的大部分外表面,有的甚至占据整个外表,同时也流行装饰在内表的内彩。

马家窑文化的主要纹饰富于变化,并且充分体现了傍水而居的生活气息。仅一种蛙纹就很少有重复的制作,而且各种形态都十分生动,富有生命力。那些密集的线条,虽只有一种黑色,但带着强烈的波动性,给人以繁缛和灵活的感觉。一种器物上,各种纹饰综合运用,既有动物纹,也有几何形纹,非常协调地组织在一起,成为一个统一体,这是马家窑彩陶艺术最大的特点,反映出它的进一步成熟和发展。如青海大通县上孙家寨所出的一件彩陶缽,外表口沿上用黑彩画着一条带状的水波纹,波峰和波谷点缀着黑圆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条流动的河流;而且在它的内表,还用黑线画着两条对称的写意鱼纹,并分别用两个黑点强调鱼的眼睛和身体,在两条鱼的空隙处填满了细线网纹,看起来就像在河中网住两条大鱼的情景。它的艺术处理不仅简洁而传神,而且使点和线这样简单的几何形元素,都被赋予了生命和动律,这是中国任何其它彩陶艺术都难以媲美的。马家窑类型晚期的彩陶花纹已多用粗线条构图,特别是小口高颈罐上的大旋涡纹和大锯齿纹,已表现出向半山类型过渡的倾向。

半山类型以甘肃和政县半山遗址得名。属马家窑文化晚期前段的彩陶艺术。其分布主要在黄河上游及其支流湟水、洮河、庄浪河流域,也就是在甘青之间的地区,在陇东和宁夏南部也有少量遗存,西北仅限于河西走廊东部地区。它的彩陶很繁盛。彩陶器有瓶、缽、盆、罐、壶、瓮几大类,其中长颈壶、双耳罐、小口双耳瓮为过去少见或未见的器形,它们不仅造型美观,而且彩绘装饰也堂皇富丽。彩绘花纹既施于器外表,也绘于器内壁。最常见和最有特点的是常用黑红两色相间勾画的锯齿形花纹为母题,组成各种形式多变的复杂图案,主要有葫芦形内填网格纹、旋涡纹、水波纹、菱形纹、连续三角纹、宽带纹、平行条纹、圆圈纹、多线连弧纹等,其中以旋涡形纹又最为流行。图案设计严谨规整,不论正视或俯视,都呈现出完整而美观的画面。

半山彩陶的装饰艺术已经有了很高的发展水平。早在仰韶文化时期就已产生的双关表现手法,这时得到了更加熟练的应用。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彩陶还仅仅是一种色彩双关,半山类型的彩陶又发展出了形体双关,而且把二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如它的葫芦形纹饰,就是一种典型的双关装饰艺术,它正看是一个葫芦形,两个葫芦形相连的空间,倒看也是一个葫芦形。而且那黑红相间的线条,光看黑线是一个葫芦形,再看有锯齿的红线也是一个葫芦形。这种手法在其它的纹饰上也经常运用,最流行的旋涡纹也是如此,红黑两色的线条把色彩双关最清楚的表现了出来。这种利用色彩和构图产生的视幻觉,达到一种变幻多端的艺术效果,就是近代欧美流行的欧普美术或色效应美术,然而它早在中国新石器时代的彩陶艺术中就已经熟练地应用了。不仅如此,像中国传统装饰艺术上的开光法、多效装饰法等手段,在半山类型的彩陶艺术中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如旋涡纹就是一种开光艺术。旋涡纹最先的核心较小,以后核心部位变得越来越大,减少了旋涡纹重叠的层次,突出了核心的圆圈,就可以在圆圈中填以各种几何纹,使圆圈纹成为纹饰的主体。正是这种开光艺术为马厂类型的彩陶准备了必要的条件,从而在马厂类型中达到了鼎盛时期。

马厂类型以青海民和县马厂塬遗址命名。属马家窑文化晚期的后段,分布范围与半山类型相同,但要向外扩大一些,西北已达河西走廊西部。同半山类型一样,它的彩陶也很繁盛,不仅数量增加,器类增多,而且还新出现了彩陶纺轮,使彩陶装饰艺术从日常生活器皿扩大到劳动工具。这是马厂先民的一大创造。它的彩陶以黑彩为主,也兼用黑红二色。彩陶的上半身普遍涂有一层红色或紫红色的陶衣。主要花纹是几何形图案、人形纹或人面纹、蛙纹等。其中几何形纹形式多样,常见有四圈纹、三圈纹、折线三角纹、菱形纹、迴形纹、平行线纹、网纹等,在圈纹内往往还填以十字、井字、网格等花纹。它们常常装饰在距离器底2/3以上的大部分外表面,也有个别占据整个外表,同时也有内彩。部分彩陶下腹空白处绘有黑色符号花纹,常见有十、一、X、O、等符号十余种,仅青海柳湾一地就发现数百件,百余种不同符号,它们可能是代表制陶者的记号,或是某氏族或某家族的徽号。

马厂类型的彩陶是在半山类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此,半山的各种装饰艺术在马厂类型中得到了更加成熟的发展。表现了开光艺术的大圆圈纹是旋涡纹圆心扩大后的重点装饰部位,其中填充的各种几何形纹饰竟多达两百余种,使这一装饰手法最高,内容最丰富的主体纹饰代替了半山类型的旋涡纹,而在马厂类型中得到充分的发展。尤其是小口鼓腹壶(或罐)或小口瓮的大量流行,为多效装饰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装饰场所。使马厂类型的彩陶装饰艺术获得了正视和俯视等多角度的艺术效果。可以说中国新石器时代的彩陶装饰艺术在马厂类型时期达到了顶峰。特别是柳湾发现的一件人塑像彩陶壶,还把雕塑和彩绘结合在一起,堪称中国原始艺术中罕见的珍品。而彩陶纺轮的出现也为彩陶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天地。

正像任何事物发展到顶点必然要衰落一样,在马厂类型晚期的彩陶上已能看出一些图案有愈来愈简化的趋势,而许多纹饰的构图和线条也逐渐失去了马家窑类型和半山类型的活力,特别是迴纹的出现及其发展演变,更预示着商周时代装饰艺术的先例。总之,半山和马厂类型彩陶艺术的发展,使黄河上游的甘青地区成为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彩陶艺术繁荣的一大中心。

长江中游屈家岭文化的彩陶艺术新石器时代晚期,长江中游的屈家岭文化取代先前的大溪文化,使彩陶艺术在这一地区繁荣起来。

以湖北京山县屈家岭遗址而得名的屈家岭文化,分布在以江汉平原为中心,东起大别山南麓,西至三峡,北到豫西南,南抵洞庭湖北岸的长江中游两岸广大地区,从大约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前2600年间,发展了近500年之久。屈家岭文化的彩陶数量不多,彩陶器以宽沿盆、缽、碗、筒形杯、直脖鼓腹圈足壶等泥质磨光红陶为主。主要流行黑彩,用线条构图,常见以平行线组成旋涡式绞索纹、方格纹、菱形网纹等,也有迴形纹。有的装饰在距器底2/3的外表面,有的装饰在整个外表面,并多见内彩。

最值得注意的是近乎蛋壳的彩陶碗、杯和圈足壶等,更是其继承大溪文化而来的有代表性的特征。在屈家岭遗址发掘的800余平方米面积中,发现的蛋壳彩陶,除复原完整器外,还剩余8000多蛋壳彩陶片。因此可见,蛋壳彩陶在屈家岭文化中的盛行。它们一般为细泥黄陶,器壁仅厚0.5-2毫米,最薄的比大溪文化的蛋壳彩陶还薄,最厚的也仅稍厚一点。它们均饰有橙红、灰色或黑色陶衣,彩纹多用黑色,少数为橙黄色和红色。通体饰彩,不仅在陶器外表,而且也包括内壁都施彩,这也是蛋壳彩陶的一个特点。彩纹组合比较复杂,主要纹饰有:弦纹与菱形相交的格纹、平行方格内加小方框、横排方格内加卵点、成组的菱形方格纹、宽窄的带纹、条纹内外排列圆点、横条纹下挂垂幛纹等。富有特色的是,蛋壳彩陶上的陶衣很少用单色,更多用两三色陶衣衬底,还有的是两层陶衣重叠,彩纹颜色也往往浓淡相间,笔道不齐,整个色衣和彩纹都具有晕染的作风,所以也称为薄胎晕染彩陶。这是其它新石器时代文化中未曾见过的装饰风格。

较多的彩陶纺轮和少量彩绘空心陶球与彩绘陶环,也是屈家岭文化典型特征之一。彩陶纺轮多施橙黄色陶衣,在单面或周边绘红褐色线纹。其式样主要有:三至四组等分圆面的平行直线纹或平行弧线纹、卵点纹、同心圆纹、连续旋涡纹等。均以纺轮圆孔为中心,均匀对称的布置。在小小的纺轮上仅仅以简单的点和线,应用对比、虚实的手法,表现了完整的形式美。有的纺轮上还应用原地露形的表现手法,画着对称的涡形八卦图案。少量的彩绘陶球和陶环上,也是装饰着红褐色或红色的点、线纹。它们与彩陶纺轮一起,都是彩绘装饰从日用器皿扩大到生产工具和玩具上的表现,体现了屈家岭先民的创造力。

在屈家岭文化以后发展起来的青龙泉三期文化中,彩陶艺术,包括蛋壳彩陶艺术都消失了。表明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彩陶艺术在长江中游地区也结束了它的历史作用,而让位于新的艺术形式。

这种新的艺术形式就是彩绘陶。彩绘陶与彩陶不同,这是一种烧后绘彩的陶器。由于它的彩绘没有经过高温化学变化,所以色彩显得清新浓郁。但缺点是容易脱落,不可能长久保存。而其优点也正是可以在陶器烧成后随心所欲地绘画,制作更加方便。彩绘陶是由彩陶发展而来的一种原始绘画装饰艺术,产生在新石器时代中期,当黄河中游的彩陶艺术结束以后才出现。最早的彩绘陶在新石器时代中期的末期首先在黄河下游大汶口文化中出现。在山东泰安大汶口遗址发现的彩绘陶,主要绘在黑灰陶和极个别的白陶上,一般都饰于罐、壶、豆、杯等器表肩腹部的显著部位,也有的饰于口沿和圈足边沿。彩绘花纹都比较简单,最普遍的是弦纹、带纹和大圆点。流行红色或红黄二彩,以红色彩绘最常见。这样的彩绘陶在大汶口文化中主要发现在它的晚期。

到新石器时代晚期,继大汶口文化而起的山东龙山文化的氏族先民更喜欢蛋壳黑陶艺术,彩绘陶艺术在黄河下游地区却不那么流行。然而在黄河中游及其它地区,彩绘陶艺术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黄河中游的山西襄汾陶寺龙山文化中(年代约公元前2500-前1900年),发现过许多精美的彩绘陶。凡是泥质盆、罐、壶、瓶、盘、豆等陶器上,均有色彩斑斓艳丽的彩绘,一般以黑色陶衣为底,上施红、白、黄色彩,或用红色衬地,施黄、白色彩。纹样有圆点纹、条带纹、几何形纹、涡纹、迴纹、云纹、龙纹、变体动物纹等。绚丽的彩绘陶构成了陶寺龙山文化一大特色。其中彩绘蟠龙纹陶盘是最有代表性的器物,该盘为泥质黑陶,饰黑色陶衣,内壁磨光,内壁黑色陶衣上用红色绘着一条卷曲的蟠龙图案,龙身以原地露形法表现有一片片黑色的鳞片,长嘴中吐出长长的信子,尖利的牙齿清晰可见,给人一种华丽而恐怖的感觉。陶盘口沿上绘有一圈红彩,从上往下俯视时,恰似一条蟠龙被圈起来。这件龙盘可能是祭祀时用的礼器,龙纹很可能是氏族部落的标志。此外,一些彩绘陶壶上的云纹或迴纹,也与商周青铜器上的花纹非常接近,为探讨中国古代青铜器艺术的渊源提供了重要线索。此外,黄河中游的其它地区,如关中地区的客省庄二期文化某些遗址,河南龙山文化的临汝煤山遗址,以及山西石楼等地的龙山文化遗址中,都曾发现过一些以红彩或白彩所绘纹饰简单的彩绘陶,但它们都不能与陶寺的彩绘陶相媲美。

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原始文化中,如中游的屈家岭文化和其后的青龙泉三期文化,下游的良渚文化,曾发现过一种朱绘陶,多是在黑皮陶上或泥质磨光陶的黑色陶衣上,用朱红色绘着各具特征的或简或繁的花纹,最常见的是涡纹、旋纹、云纹和迴纹等。其纹饰比早期彩绘陶要复杂得多。同陶寺的彩绘陶一样,它们突出的是黑底红花的强烈反差,具有一种神秘而庄严的艺术效果。这也是新石器时代晚期彩绘陶的一大特征。虽然彩绘陶没有彩陶那种以红底黑花表现出的生动活泼的艺术效果,但它同样为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原始艺术增添了新的内容。

3。原始雕塑艺术

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原始雕塑艺术,目前考古发现的有陶塑、象牙雕、石雕和玉雕几种。除象牙雕和石雕仅在个别地点发现外,陶塑和玉雕是这一时期雕塑艺术的主要内容。但前者又以黄河上游甘青地区和长江中游的原始文化最流行,后者则主要盛行于东南沿海地区的原始文化中。

陶塑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陶塑艺术也有人像和动物陶塑两类。前者在甘青地区的原始文化中发现较多,后者则主要流行于长江中游地区,当然在其它地区的原始文化中也有零星发现。

人像陶塑主要发现在甘青地区的马家窑文化中。年代最早的一件是1975年在甘肃秦安寺嘴遗址出土的石岭下类型人头形器口红陶瓶,它与在秦安大地湾出土的仰韶文化人头形器口彩陶瓶较为相似。人面五官俱全,排列位置恰当,最明显的是在圆眼外突起一周泥条,以强调眼睛来突出人面的特征。此外,解放前在甘肃东乡和宁定出土的3件半山类型彩绘人头器盖,也是把陶塑人头作为陶器的装饰附件,并与彩绘相结合的实例。东乡出土的两件,一件人头形象逼真,面部丰满圆润,还用黑彩绘着头发和胡须。另一件,头上有角,脸上似带着假面具,面具上有凸塑的鼻子、雕空的双眼和嘴,并用彩绘画着猫虎之类的兽面花纹。这也许是半山类型时期东乡先民举行祭祀活动时所带假面具的写照,也许是表示纹身黥面的习俗,总之是与当时的原始宗教信仰和图腾崇拜有关。这种以陶塑人头做陶器装饰附件的传统,源自于仰韶文化之中,被马家窑文化继承并一直保持到马厂类型时期。青海乐都柳湾遗址就出土过马厂类型的人头形器口彩陶罐。特别是80年代末在甘肃天水师赵村发现的一件双耳彩陶罐上所塑的人头像,从双眉以下用凹切面表示人的面部,已具有很高的雕塑技巧,并且还有意识地同彩绘结合在一起,人头下用黑彩画着身体和四肢,成为一件罕见的艺术品。不仅陶塑人头,陶塑人像也用于陶器的装饰。在青海大通后子河出土的陶瓮,肩部贴塑一少女塑像。青海乐都柳湾出土的马厂类型贴塑人像彩陶壶,其性别是男是女之争,曾在考古界引起很大反响,有人还提出不男不女的中性说主张。其实,只要联系马厂类型整个文化内涵来看,这具人像陶塑无疑是父权制氏族社会男性崇拜的反映。此外,在湖北天门邓家湾遗址还出土过独立的人抱鱼陶塑像,人像面部不清,有的头上似戴有冠饰,双手一前一后横抱一鱼置于腹前,可能是当时祭祀用的一种神像。天门还出有两件完整的陶塑人像,一为袖手端坐,另一件交手于腹前跪坐,均系捏塑而成。据说,山东栖霞杨家圈也出土过龙山文化的陶塑人头像,但采用了仰韶文化常见的镂空人面五官的手法。动物陶塑是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青龙泉三期文化(也称湖北龙山文化,碳14测定年代约公元前2400年)的主要特色。尤其是湖北天门邓家湾遗址所出的泥质红陶动物小陶塑,其数量之多,种类之广,更是前所未见,不仅极大地丰富了新石器时代晚期陶塑艺术的内容,也充分显示了青龙泉三期文化的重要特征。邓家湾遗址早在50年代和70年代就出土过许多动物陶塑。1987年在这里发掘的69号和67号两个直径不到2米或2米左右的锅底形灰坑里,发现了数量惊人的动物小陶塑,仅67号一个灰坑就出土数千个。其题材主要有猪、羊、狗、鸡、象、虎、熊、猴、鼠、鸟、鱼、龟及许多叫不出名称的陶兽,还有前述的人抱鱼陶塑共十几种。集中大量出土如此多的陶塑,尤其是动物陶塑,在中国新石器时代文化中十分罕见。这不仅与当时当地的家畜饲养业的发达和狩猎生活有密切关系,也表明附近有一个陶塑制造场。现择其要介绍如下:陶猪(标本H69:101)体丰满肥硕,拱鼻后蹬腿,形像生动。四肢雕塑简略,头、耳、鼻、身、尾均刻划较细腻,家猪形像表现的很真实。

陶羊(标本H4:51)体丰满肥硕,翘首后蹬腿,头上有一双盘耳大角,显然是一只家山羊。雕塑手法也是简化四肢,突出头和身。另一件(标本H67:36)又是表现一只小山羊形像,小嘴,小头、小尾,突出的是一对大卷角。陶狗有昂头翘尾作吠状(标本H67:31),有夹尾竖耳作回首状(标本H67:34),把小狗的形像表现得活泼生动。

陶鸡(标本H7:3)高冠、尖嘴、凸眼,伸脖翘尾,显然是一只小公鸡,但多一条腿,呈三足鼎立之态。

陶鸟(标本H67:32)尖嘴、长脖、有长而翘的大尾,利用两个小腿和尾部作支撑,设计颇为巧妙。另一件(标本H67:103),突出的是大而长的燕形剪尾。此外,还有造型别致的双头双身连尾鸟。

陶龟(标本H67:33)伸头缩脖,作爬行状,背部塑有一凸棱。

陶象(标本H69:24)小头大耳,长鼻外卷,有两个大象牙,作后蹬腿之势。标本H7:31,有长尖鼻,小竖耳,高大的身躯,四个小腿,也作后蹬腿状。

邓家湾的动物陶塑以写实为主,突出了动物的头部特征而简略了四肢,尤其是多作后蹬腿状,给人以一种动感,这些都是它突出的艺术特征,与新石器时代中期的动物陶塑相比,其表现方法显然要进步。其中燕尾形的陶鸟,在河南汝州煤山、李楼、泌阳三所楼等遗址均有发现,说明它的影响已扩展到中原地区。

象牙雕发现不多。有代表性的是湖北郧县青龙泉遗址屈家岭文化早期遗存中发现的一件象牙梳。灰白色,表面光洁,雕刻精细,长方形呈凹状,在齿和柄之间雕有一凸棱,下面有23个细密的梳齿,系一件实用品。另外,在上海青浦福泉山和浙江余杭瑶山遗址良渚文化墓葬中,也曾发现有象牙雕刻品及嵌玉象牙雕品,但详细材料未见报道。此外,在河南陕县庙底沟遗址的庙底沟二期文化及甘肃永昌鸳鸯池马厂类型墓葬中,都发现有类似象牙梳的石雕艺术品发现不多,在永昌鸳鸯池马厂类型墓葬中发现的石雕人面像是一件装饰品,浮雕的椭圆形人面上,用白色骨珠粘黑色胶质物镶嵌着两个圆眼和圆嘴,这种石镶骨的艺术品十分少见。

玉雕玉雕艺术可说是新石器时代晚期雕塑艺术的代表。这时,在各地新石器时代文化中都普遍发现有玉雕品。其中大多数为装饰品,同时也有一部分礼仪用品。如属于客省庄二期文化的陕西神木石峁遗址,就出土有制作极精致的玉刀、玉铲、玉璇玑和人面形玉雕等。山西襄汾陶寺龙山文化遗存中也发现有玉铲、玉琮、玉瑗等礼器和装饰品,尤其是一把玉梳,与大汶口和青龙泉等地出土的象牙梳极为相似,雕刻颇精。马家窑文化的许多遗址中发现有绿松石的装饰品。屈家岭文化也出有一些玉制装饰品。安徽含山凌家滩墓地还出土过几件形象生动的玉人。但出土玉器最多的却是山东龙山文化和良渚文化,表明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玉雕艺术最发达的地区集中在东南沿海一带。

山东龙山文化的玉器以质地细腻,不透明、光泽温润的长石为原料。除装饰品外,主要有玉铲、玉刀、玉圭、玉璇玑、玉璧等礼仪用品。在日照两城镇发现的墨绿色刻花玉锛,纹饰雕刻细密精美,类似于商周时代青铜器的兽面纹。故宫所藏山东龙山文化的墨玉圭,表面刻有5组不同的纹饰,其中两组是阴刻阳雕的兽面纹,中间隔以弦纹或绳索纹,堪称玉雕精品。

以浙江余杭县良渚遗址而得名的良渚文化(约公元前3300-前2200年)的玉器,更以其使用量之大,雕刻之精而闻名于世。良渚的玉器多呈浅绿色,属透明闪石、阳起石系列的软玉,硬度不高,宜于雕刻。在江苏武进县寺墩、吴县张陵山,上海青浦福泉山,浙江余杭县反山、瑶山等良渚文化的许多遗址中,都发现过大量玉器。除装饰品外,多为贵重礼器。主要的礼器有琮、钺、璧、牌饰、杖饰、三叉形器等,以及鸟、鱼、龟、蝉等雕饰。最引人注目的是琮、钺、璧,其数量之多是同时代其它文化少见的,仅余杭反山一座墓就出土大件玉器54件。这些玉制礼器系采用阴纹线刻,减地浅浮雕、半圆雕、通体透雕等多种技法精雕细琢而成。有的还有结构严谨的复杂图案,有的花纹在仅一毫米的宽度内,竟刻有四、五根细线,线条流畅,细如毫发,其雕刻之精细,堪称杰作。现把几件有代表性的礼器介绍如下:玉琮外方内圆,中间是一个大圆孔的方柱体。系当时最高礼仪用品,加工也最为精致。琮有大小之别,外表分为数节。每一节都以四个琮角为对称中线,雕着四个或繁或简的兽面纹,简单的仅有象征性的眼、嘴;复杂的则以眼为中心进行多层次刻画。最大的一件玉琮,宽17.6厘米,高8.8厘米,重达6.5公斤,是迄今所见良渚玉琮之首,被誉为"琮王"。除四角外,四面也雕有神兽面纹,其细微之处只有用放大镜方能看清。

玉壁圆形,中间有一孔,表面琢磨光洁,往往数十件迭放一起,最大者直径达20余厘米。

玉钺薄斧形,有刃,系当时最高礼仪用品--权杖的标志。一般捆绑有木柄,柄两端各有玉制冠饰和端饰。木柄上镶嵌有小玉粒,十分精美而庄重。最大一件钺长7.9厘米,刃宽16.8厘米,厚0.8厘米,通体光洁闪亮,刃上角两面均有浅浮雕的神兽纹,刃下角两面也有浮雕神鸟像,被称为"钺玉"。值得注意的是,在良渚文化的许多玉器上屡见一种神秘的兽面纹装饰。

这种纹饰有单独线雕或浅浮雕,也有与同样神秘的人形组合在一起形成神人兽面的线雕或浅浮雕,而且它们总是饰在玉琮、玉钺这些礼器上。礼器是一种祭祀鬼神、天地和祖先的高级礼仪用品,其中再装饰着威严的神人兽面纹,更显出神圣与庄严,充满了良渚先民对鬼神的崇拜和信仰。这样的纹饰可以说是良渚文化的"神徽"。它是一部分有权势的氏族成员,利用"神"的力量来维护自己地位和权力的一种象征。正是在这种看起来狞厉可畏的神威中,积淀着一股深沉的历史力量。因此,可以说良渚文化的玉雕艺术也是一种原始宗教艺术。它形象地反映了当时社会意识形态发生的深刻变化。

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原始雕塑艺术的发展,已表现出不平衡的状态。黄河上游甘青地区和长江中游地区流行的陶塑艺术,是氏族社会纯朴自然的原始艺术的表现。而东南沿海一带盛行的玉雕艺术,则是新生的氏族贵族显示其身分、地位和权力的象征。我国后来奴隶社会中区别等级、表现奴隶主贵族权威的"礼制",已在原始社会末期玉雕艺术上萌芽。同时各地流行的不同艺术形式,一方面反映了各自不同的社会经济发展条件,不同的氏族生活习俗,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自古就有着各自独立发展形成的不同的文化区,有着许多文化发源地。由于它们之间逐渐发生的相互交流和影响,从而形成了丰富多彩的中国传统艺术。

4。原始乐舞的再现

考古发现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原始乐器和反映原始舞蹈的绘画,再现了原始乐舞的生动情景。

这时的原始乐器已经比新石器时代中期大大增加了,不仅有小件的陶埙、陶响球、陶铃,而且还有了大型的陶鼓、木鼓和石磐,甚至出现了铜铃。陶埙仍是这一时期流行的原始乐器。在郑州大河村遗址发现的一件泥质灰陶埙,属于龙山文化早期的遗物。它还保留着仰韶文化陶埙的特征,有2个音孔。另外在山东潍坊姚官庄发现有山东龙山文化的陶埙。

陶响球是屈家岭文化的主要原始乐器,并一直流行到其后的青龙泉三期文化中。不仅在许多遗址里都有发现,而且数量较多。1953年,湖北京山屈家岭遗址出土过许多表面饰有篦点纹的空心陶响球,有的还饰有彩绘。在湖北松滋桂花树遗址发现的屈家岭文化陶响球,表面的篦点纹交叉处并有小镂孔。京山朱家嘴遗址一次发掘就出土20件陶响球,内装有至少15粒以上的泥丸,有的响球直径已达8.5厘米之大。在湖北圻春易家山遗址发现的19件青龙泉三期文化的陶响球,表面饰有圆圈、旋涡、圆点、三角及叶片等各种纹饰。这一时期,在我国其它原始文化中也发现有陶响球。1986年,山东日照东海峪遗址发现的山东龙山文化陶响器(原称陶铃),泥质黑陶,器形中凸边薄,平面呈椭圆形,中空,内装7粒泥丸,壁上镂有四个小圆孔。解放前在甘肃临洮马家窑和寺洼两个遗址均曾发现过马家窑文化的陶响器(原称陶铃),其中有一件泥质红陶馒头形,顶部有5孔,底有4孔,内装泥丸,与陕西临潼姜寨遗址所出仰韶文化陶响器形式相同。

陶铃发现不多。河南淅川下王岗遗址出土的龙山文化陶铃,平面呈菱形,长约10厘米左右,底部有2孔,系穿孔悬挂用,表面饰有锥刺纹。类似陶铃在山西襄汾陶寺遗址也有出土。

陶鼓是何时出现的,尚不清楚,目前考古发现的实物多属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原始乐器。1978年在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出土几件"异型陶器"。它们是用泥质褐陶或灰陶制成,形似长颈葫芦,上有筒状长颈,下为圆鼓腹。这种陶器往往器形较大,一般七八十厘米长,最大者竟等同人身高。它们往往出土于大中型墓中,与石磬、鼍鼓成组地同出。据考证,这就是古文献记载以土为匡,冒以生革的土鼓①。这样的陶鼓在陶寺遗址发现了6件,其中4件保存完好,其年代大多属于早期龙山文化的庙底沟二期文化时期,碳14测定年代约为公元前2500年-前2400年。解放前在河南渑池不召寨遗址也出土过年代相当的类似陶鼓;解放后在陕西武功浒西庄和商县紫荆遗址都发现过庙底沟二期文化的陶鼓。特别是在黄河上游马家窑文化的多处遗址,如甘肃宁县阳坬、永登乐山坪、青海民和阳山等地还发现过半山类型或马厂类型的陶鼓,其中许多是彩陶鼓,这大概受当时当地彩陶盛行的影响。它们的形式与陶寺的稍有不同,其一头是喇叭形大敝口,另一头为小圆鼓口,中间是长直筒形。

木鼓,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出土的彩绘木鼓系树干挖空制成,长约1米余,一头大,直径过半米,一头小,直径不到半米,外壁绘彩,多以红色为底,再以白、黄、黑、蓝、绿等色绘图案。出土时木胎已朽,彩皮剥落卷起,与漆皮相似,但从彩皮可辨出器形。鼓腔内常见散落的鳄鱼骨板。据考证,当系古文献中记载的蒙有鳄鱼皮的鼍鼓。这个发现为中国商周时期重要礼器鼍鼓提供了最早先例。

石磬是中国传统的古老乐器之一。最早的石磬在龙山文化早期即有发现,山西襄汾陶寺遗址与陶鼓和鼍鼓同出的就有石磬,系青灰色石灰岩打制而成,表面布满打制的石片疤,上端两面对钻一孔,可以悬挂,长近1米。类似石磬在山西闻喜也有发现。

铜铃是这时新兴的原始乐器。1983年在山西襄汾陶寺遗址一座规模不大的墓中,出土过一件菱形小铜铃。经测定为红铜铸造器,含铜量97.8%。这是中国目前发现最早的红铜器,不仅为早期铜器的冶铸,也为铜乐器的历史提供了重要物证。

考古发现的这些原始乐器,提供了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原始乐舞的真实情景。大型乐器的出现是这一时期的新成就,以陶鼓、木鼓(鼍鼓)和石磬为代表的大型乐器是原始乐舞发展的实物证据。很可能,当时的原始音乐和原始舞蹈正开始形成独立的艺术门类。由于原始音乐中的节奏性加强了,所以出现了这些大型的打击乐器。铜铃的出现,更增加了音乐的表现力。这些都说明,当时原始乐舞的内容更加丰富,表演水平更加提高。据古文献记载,当时已有了九段《箫韶》的著名乐舞,同时产生了具备音乐专长而在古代享有盛名的历史人物--夔,被音乐史家誉之为中国最早的音乐家。

夔的音乐活动最早见于《尚书》记载:舜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粟,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尧典》)夔又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皋陶谟》)。

这两段文字的大意是:舜帝叫夔掌管乐舞之事,去教导那些年轻人,要他们为人正直而温和,气量宏大而庄重,刚强而不暴虐,简朴而不傲慢。诗可以表达志向,歌可以吐露心声。但曲调要根据咏唱的需要,音律要配合声调的高低。乐曲应追求和谐,不要相互冲突、乱了次序。这样才能沟通神与人的关系,使之融洽。夔说:好啊,让我敲起石磬,大家装扮成各种野兽的样子率相起舞吧!夔还说:摇响鸣球、敲起石磬、弹奏琴瑟吧,放开喉咙歌唱吧。祖先的灵魂来了,贵宾各就其位,诸侯国君互相谦让着坐下了。吹起管,敲起鼓,开始打柷,最后敲敔,中间用笙和钟来伴奏。化妆的野兽跳得多么欢畅,《箫韶》九段奏毕,凤凰展翅而来。这两段话不仅反映了原始乐舞在教化和祭祀中的重要作用,而且也描绘出一幅原始歌舞的生动画面。结合以上考古发现的原始乐器,不正在一定程度上再现了远古时代颇具特色的人类精神文化生活吗?

在这时的彩陶图案上也有更真实的原始舞蹈画面。1978年在青海大通县上孙家寨遗址一座马家窑文化的墓葬中,出土了一件绘有舞蹈图案的彩陶盆,盆的口沿及内外壁都绘有黑彩花纹。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在陶盆内壁上部画有三组相同的五人舞蹈图,每组五人面向一致,排列整齐地牵手而舞,每个舞蹈者两腿略呈踏舞状,头上系着像发辫一样的带子,身后还有一条尾饰,都随之在整齐地摆动。每组舞蹈图之间以平行曲线花纹相隔,整个图案下面画有四道平行线纹。不管这件舞蹈图案反映的是欢庆舞、丰收舞或祭祀舞,它都真实地表现了马家窑先民生动活泼的群舞形象,仿佛再现了古文献记载的"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的场面。

5。华丽的人体装饰品

高贵华丽的人体装饰品,是新石器时代晚期原始艺术发展的重要特点和内容。这时,虽然陶、石、骨、蚌类的原始装饰品仍在使用,但考古发现最多最常见的却是以美玉和象牙等贵重质料制作的装饰品,做工之精细,使用量之大,都是前所未见。这些装饰品的出现不仅反映了原始艺术的发展水平,而且还反映出氏族社会发生的重大变化。最能代表这一时期人体装饰艺术的是山东龙山文化和良渚文化中发现的精美玉饰。

山东龙山文化的玉饰,主要有玉环、玉簪、玉珠、玉鸟形、鸟头形饰等。在胶县三里河遗址就出土过以鸟形、鸟头形和玉珠等配合组成的成组玉饰。1989年,在临朐朱封山东龙山文化大墓(第202号墓)又发现玉冠饰和玉簪。

玉冠饰,系由两件组合而成。上面一件是乳白色扇形玉雕饰,整体镂孔透雕,再饰以阴纹线刻,玲珑剔透,两面还各镶嵌有两颗绿松石小圆珠;下面一件为墨绿色玉,形似圆柱体玉笄,通体有减地凸雕的竹节状旋纹,一端尖,另一端与白玉饰镶接在一起,通长23厘米。

玉簪,为乳白色玉立雕而成,呈半透明状,一端为尖,另一端有卷钩柱顶的笄帽,其上共浮雕三个人面像,通体打磨光洁,长约10多厘米。

这两件玉饰看起来异常华丽高贵。与之同出的,还有绿松石坠饰、串饰等,尤其是在头骨左侧发现了980多件绿松石薄片,大小仅几毫米,也应是一种头饰,非常引人注目。

良渚文化的玉饰,数量之多已达惊人的地步。1986年在浙江余杭县反山遗址发现了11座良渚大墓,出土玉器以单件计算多达3200余件,占全部随葬品的90%以上,最多的一座墓出有170件(组),共计511件玉器。属于装饰品的,除前述玉雕艺术已介绍过的外,还有玉环、玉璜、玉佩、玉冠饰、玉带钩、玉锥形饰及各种玉珠、玉管等组成的串饰。玉环有臂环和腕镯之分。玉璜和玉佩也有大小之别。玉锥形饰大多呈集束状放置在头骨上方,看来是一种类似于发笄的头饰,少则3件一束,多则6、7件,甚至9件一束。玉珠大如铜钱,小如豆粒,有鼓形、束腰形、球形、半圆形等不同形状。玉管也有喇叭形、竹节形、束腰形、琮形等。由各种珠、管、坠等组成的串饰都是成组成串地出土,每一串都由数十颗、上百颗珠、管组成。其中16号墓第97件串饰由35颗青色玉管串连组成,每个管长2厘米、直径0.8厘米;12号墓第132件串饰又是由68颗白玉管并列串连组成。1987年在余杭瑶山良渚文化祭坛遗址又发现46串玉管组成的串饰,其中最多的一串有玉管201件,还有13串玉珠组成的串饰。上海青浦福泉山良渚文化墓葬中也出土许多玉饰品。以T27M2为例,在人头右侧有玉珠9粒;左肩附近有菱形玉饰1件,玉珠19粒;右肩有玉珠3粒;胸部有玉项饰1串,包括玉珠47粒,玉锥形饰6件和玉管2件,另有玉环、玉坠、玉锥形饰、玉靴形器各1件;腰腹部及两侧有玉斧4件,玉杖首、玉佩、玉纺轮各2件,玉锥形饰3件,玉璜1件,玉管6件,玉珠26粒;下肢左侧及足下有玉锥形饰、玉坠、玉管各1件,玉珠4粒,总计有玉器144件。

如此丰富而高贵的玉饰品,简直要把人从头到脚包裹起来,这在我们今天看来也是难以想象的。然而,它们却实实在在地反映出一个重大的历史事实。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由于贫富分化的加剧,使原来平等的氏族成员逐渐形成奴隶主贵族和奴隶两大对立的阶级。少数奴隶主贵族掌握着大量社会财富,高居于氏族社会之上。他们把那些名贵又华丽的玉制装饰品,变成了显示其身份和地位的专用品。不仅生前挂满了全身,死后还作为随葬品继续占为己有。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广大氏族普通成员,不仅生前没有佩带玉饰或象牙雕装饰品的权利,死后也是一无所有。考古发现的大量成年死者墓中,没有任何随葬品的现象,就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所以,新石器时代晚期出现华丽的人体装饰品,只是氏族社会末期少数奴隶主贵族的装饰品。这时,人体装饰艺术的变化正是氏族社会分裂为阶级,即将解体的标志之一。

6。城堡建筑艺术

新石器时代晚期原始氏族社会经济和文化的迅速发展,也给原始建筑艺术带来了新的巨大成就,这就是耸立在新的建筑材料和技术基础之上的城堡建筑艺术的出现。

石灰和土坯是龙山文化时代广泛应用的两种新型建筑材料。在龙山文化以前的仰韶文化时期,人们修建房屋,除了自然木棍和茅草之外,还谈不上有什么建筑材料。龙山文化时期,人们发明了日晒土坯,认识并烧制出石灰,从而才有了两种最早的建筑材料。可以说,从这时开始才有了真正的建筑。龙山时期的房屋建筑,在考古学上称作"白灰面建筑"。它是在房屋内的居住面,以及内墙根处,都普遍地抹上一层白石灰面,使屋内显得洁白、干净、美观,而且还有防潮、防虫等作用。与仰韶时期的硬土面或红烧土面建筑相比,白灰面的应用,显然是原始建筑艺术上的一个重大进步。这样的房子,在黄河中上游龙山文化中十分流行,河南龙山文化、陶寺龙山文化和客省庄二期文化的许多遗址里都发现有白灰面房子。河南临汝煤山遗址发现了30余座龙山文化的房子,地面一般都涂有白灰面,其中的6号长方形连间房子,居住面上的白灰面多达5层,表明经过多次修整和使用。在汤阴白营遗址晚期发掘的46座房子,地面也普遍抹有白灰面。永城黑堌堆发现的一座残存4间相连的方形房址,室内居住面也都是白灰面。后岗遗址同样也发现了许多圆形白灰面房屋。除白灰面房子以外,考古发现还有烧制石灰的窑、生石灰料和大量剩余的熟石灰,表明龙山时期的人们已经掌握了烧制石灰的技术。

白灰面房屋的出现,也为房屋内部装饰开辟了新开地。在陶寺遗址的白灰面上,发现有刻划的几何形图案。在山西石楼、陕西武功赵家来和浒西庄、宁夏固原等地的白灰面上,还发现有用红彩画的墙裙壁饰,表明建筑美已开始被人们认识了。

土坯,这种日晒干砖,在人类文化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作用。考古发现表明,土坯的应用也是中国原始建筑艺术上的一个重要成就。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龙山文化中已较多地使用土坯来建筑墙壁,在河南龙山文化的许多遗址里,都曾发现过土坯墙的房子。那时的土坯大小无一定规格,一般都比现在的土坯要大要厚。土坯墙比木骨泥墙具有更大的强度和耐久性。土坯的应用,不仅增加了墙体的载重力,同时,由于墙体厚度增加,房屋的保暖性也随之增强。

夯土建筑也是龙山文化时代普遍出现的新型建筑。把细腻的黄土经过层层夯筑捶打,使之变得更加坚固结实,这是黄河流域氏族先民首先发明创造的一种新的建筑方法。考古发现最早的夯筑建筑,是陕西蓝田泄湖遗址中仰韶晚期的一座房基的夯筑地面。这一发现表明,夯筑技术的发明至少已有5000年历史。龙山文化中,夯筑技术不但用来建筑地面,还用来建筑房基和墙壁。河南龙山文化的安阳后岗遗址里,就发现许多夯筑的圆形房屋,它们都建筑在一个比周围地面稍高的夯土台基上,有的台基夯筑多至五六层,然后在台基上挖槽或不挖槽筑墙,墙也是选用纯净的细土层层夯筑而成,室内陆面都垫土后经过夯打。山东龙山文化的日照东海峪遗址中也有建筑在长方形夯土台基上的房屋。龙山文化的夯土建筑,为中国古代传统高台基建筑提供了先例。中国历代统治者的宫殿都是建筑在高大的夯土台基之上,以显示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威,这一传统正开源于龙山时代的夯土台基建筑。

夯筑技术的创造是氏族先民长期在黄土地上定居生活的必然产物,是他们积累了丰富的土建营造经验,在充分认识了黄土特性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它的创造是中国传统建筑工艺的一个重大进步,而它的普遍应用使得修建大型建筑,特别是城堡建筑成为可能。

新的建筑技术和新的建筑材料的出现,也促进了新石器时代晚期原始村落建筑的发展。这时的村落,面积一般都较大,居住时间较长。村落内房屋密集,纵横排列整齐,不见有中心广场,也没有处于突出地位的大型房子。村落里还有道路、水井、窖穴和窑场。村落外围一般都修筑有土围墙或石砌围墙,作为村落的防卫设施。在黄河中游各地还出现了窑洞建筑,陕西武功赵家来遗址的窑洞外修建有一圈夯土围墙,已具有今天仍广泛流行于黄土高原的窑洞形式。在南方许多地方仍然流行着干栏式建筑村落。村落附近还修建有大型土筑祭坛。1987年在浙江余杭县瑶山遗址发掘的良渚文化祭坛,就是一座用多色土堆筑的大型宗教建筑。

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新石器时代晚期出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城堡建筑。

1977年,在河南省登封县告成镇西约一公里的一个叫"王城岗"的台地上,发现了距今约4000年左右的河南龙山文化晚期夯筑城址。城址为东西并连两座,平面呈方形,周长约300余米。城墙用夯土筑成,墙基非常坚固,仅墙基槽口就宽达4米多。南墙基发现一处作城门用的缺口。城内中部和西南部较高地带发现大片夯土建筑遗迹,并有填埋人牲的夯土奠基坑。城内发现有青铜器残片和带刻划符号的陶片。反映出当时已有较高的文明水平。同年,在河南淮阳县发现一处龙山文化晚期城址。该城位于淮阳县城东南4公里大朱庄西南一个叫"平粮台"的土台上,土台高出附近地面3-5米以上。城址平面为正方形,长宽各185米,周长740米,城墙残高约3米多。采用小版夯筑法修建。在南北城墙上各发现城门一座,南城门两侧有对应的门卫房,系土坯砌墙。城内发现十几座土坯墙的高台建筑,并出有铜渣等冶铜遗物,还有多处榫口套接的陶排水管道,表明已有了城市排水系统。近年来,在河南郾城郝家台又发现一座龙山文化晚期的古城址。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220米,东西宽164米,4个城角保存较好。城内发掘出成排的房基,有的还铺有木地板。1992年在河南辉县盂庄发现一座面积达16万平方米的河南龙山文化晚期的古城址。城址平面呈正方形,边长400米。为中原地区发现的最大一座龙山文化城址。

在黄河下游也有龙山晚期的城址。70年代,在山东寿光边线王村北发现一座有内外城的龙山文化城址,外城为圆角方形,边长约240米,四面城墙中间各开一道城门。城墙夯筑而成,有的夯面上还铺有一层细沙,夯印有椭圆形和长条形两种,估计夯具多为河卵石或木棍。内城在外城中部稍偏东南,呈圆角方形,边长约100余米,四面城墙中间也开有门道。城墙下还有奠基的人牲和牺牲。

近年,在济南附近的龙山镇城子崖遗址又发现了山东龙山文化的城址。

城平面近方形,东、南、西三面城垣比较规整,北面城垣弯曲并向外凸,城垣拐角呈弧形。城内东西宽约430余米,南北最长处530米,面积约20万平方米。城墙系挖基槽分层夯筑而成,四面墙基还完整地保留在地下。城子崖城址是迄今发现的这一时期最大的城址。新近,在山东邹平丁公村也发现一座面积为10万平方米的方形城址,四周城垣比较规整,保存较好。

1992年,在长江中游南岸的湖南澧县城头山遗址,发现一座圆形城址。

城外有护城河。城的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座城门,把夯土城墙分为四段。城内中央有数座巨大的夯土台基,至今保存基本完整。它的建筑年代上限为屈家岭文化中期,下限为屈家岭文化晚期,即距今4700-4000年之间。这是中国目前发现年代最早的一座城址,它对研究中国城市和文明的起源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龙山文化时代的这些城堡具有共同的特征。它们都有高耸的夯土城墙环绕,形成一道坚固严密的屏障;城内是面积巨大的建筑群,既有高大的夯土台基建筑,也有小型建筑,还有先进的建筑设施,城内建筑有统一的布局,构成一个完整的建筑群体;城外围绕着一条护城河,既可为城内提供水源,又起着城堡的防卫作用。不论从总体、结构和布局等方面看,这些城堡建筑都远远超过了当时的村落建筑。在总体上,城堡表现出的是有一定规模的宏大气势。尤其是高大的夯土城墙,具有一种雄壮威严的建筑美,它既是城堡不可缺少的屏障,也是城堡的象征。如果说建筑是人类文化的结晶,那么城堡建筑的出现则是建筑艺术上的一个飞跃。它集中了当时全部建筑成就,是龙山文化时代最高水平的建筑艺术。然而城堡的出现却不是偶然的,它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在新石器时代末期,城堡是氏族社会解体、国家产生的象征。

7。原始髹漆工艺

髹漆工艺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古代文献中就有许多关于原始漆器的记载。《韩非子·十过篇》说,尧舜时曾用木头作食器,已"削锯修之迹,流漆墨其上";大禹时代,又把漆器作为祭器,"黑漆其外而朱画其内",这表明中国早在传说中的尧舜禹时代就已经使用了漆器。然而考古发现的事实却比文献记载的要早。新石器时代中期河姆渡文化中的漆木碗,就把中国使用漆器的时间提早到约公元前5000年左右。属于比河姆渡文化稍晚的马家浜文化的江苏常州圩墩遗址里也发现过喇叭形的漆木器。这些发现说明,中国漆器的起源是相当早的。继新石器时代中期原始髹漆工艺在南方萌芽以后,漆器到新石器时代晚期,逐渐在中国普及并发展起来。

在长江下游地区的良渚文化中,许多遗址发现过彩绘漆器。如50年代在江苏吴江县团结村就曾发现过1件良渚文化的漆绘彩陶杯。该县梅堰遗址也发现两件用金黄、棕红二色漆绘的彩陶器。在杭州水田畈遗址发现有两片良渚文化的漆绘陶片,一件在黄色底上绘4条线的红色弦纹,另一件在黑陶上绘黄色弦纹,同时,在3号墓的棺板上还发现有红色漆皮。在余杭县良渚遗址出土的黑陶片上也绘有朱色几何形花纹。这些发现表明,良渚文化时期,漆绘不仅广泛使用在木器上,而且还常常用在陶器上,成为一种漆绘彩陶。1986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杭州余杭县反山遗址发掘的良渚文化墓地,有些墓中的棺木板灰上,有大片朱红色漆皮。随葬品中还发现数件涂朱嵌玉的漆器,许多制作较精致的泥质黑皮陶或石钺上常见涂有朱红色彩。1987年该县瑶山遗址良渚文化墓葬也出土为数不少的朱红色漆木器,许多还镶嵌有玉粒,仅用于镶嵌的玉粒就发现200余颗。其中一件厚仅2-3毫米的朱漆嵌玉高柄杯,虽木胎已朽,但通体内外所涂朱红色漆皮仍保持原状,表面还有光泽,能清楚地看出高柄杯美观的造型。引人注目的是,在杯身下还镶嵌一周椭圆形绿玉粒,红绿相间,富有锦上添花之妙,如此精美的漆器,在中国新石器考古中实属罕见。这些发现表明,早在四五千年前,中国南方的原始髹漆工艺已经达到相当熟练的水平。正是由于有这样的基础,才使中国南方,在经过商周时期以后,到战国至秦汉时期,终于在髹漆工艺上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从而在中国工艺美术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新石器时代晚期,黄河流域的髹漆工艺也发展起来。七八十年代考古学家在山西襄汾陶寺龙山文化墓葬中,曾发现过数十件彩绘漆木器。尽管它们的木胎早已腐朽,但外表的彩绘漆皮尚清晰地保存着实物原形,可以看出的器型有:案、俎、匣等家俱;各种盘、豆、斗、勺、觚、杯等饮食器;以及木鼓、各种武器和工具类的木柄。这些木器一般都有彩绘漆皮,有的仅用红色,如俎、豆、觚、杯等;有的先以红色为底,再涂黄、白、蓝、黑、绿等色。图案花纹有条带纹、几何形纹、云纹、迴纹等。一件高约1米左右、直径四五十厘米的木鼓,通体绘以红彩花纹。这就是中国古文献中所载祭祀时用的"鼍鼓"。长方形箱式木案上,往往在案面绘以红漆,再用白漆绘出边框。一件口径达六七十厘米,高二十余厘米的圈足木盘,也是通体施红彩,口沿面上绘有白色图案。有的木豆还在豆盘内用红、黄、白三色描绘出整齐对称的图案,显示出庄重豪华的特色。

陶寺龙山文化漆器的发现,表明黄河流域也有悠久的髹漆历史,证实了有关专家的论断,即最早产生的木胎漆器始于商代以前。漆树在中国古代北方地区也曾大量种植。陕西武功县境内的漆水河,就得名于古代两岸漆树林立。正是由于有这样的条件,新石器时代黄河流域出现漆器就不足为奇了。因此,考古学家在研究了陶寺龙山文化和商周与春秋战国的漆木器后指出,在黄河中、下游地区存在一个与江淮流域漆器工艺有联系,又有区别的古代北方漆工系统①。而陶寺龙山文化的彩绘漆木器就开创了商、周漆器的先河,为中原地区商、周时期漆器工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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