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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群岛的历史:靠中国的最惠国待遇成为万国津梁,却遭日本截胡

琉球群岛南北绵延1000多公里,与中国浙江、福建二省隔着钓鱼岛群岛相望,钓鱼岛也由此成了琉球往来中国朝贡的中继站。之所以说朝贡,在于琉球群岛自12世纪始出现独立的琉球王国后,从1372年开始,明清两朝约六百余年多次对这个藩属国的国王进行册封,而琉球国依靠着中琉朝贡贸易的便利,成为了东北亚与东南亚之间的贸易枢纽,创造了灿烂的东亚大航海时代。由此,中华文明也被铭刻进了琉球的文化基因。

琉球群岛南北绵延1000多公里,与中国浙江、福建二省隔着钓鱼岛群岛相望。

琉球之名,朝贡之始

琉球之名的来源,可以从琉球国1650年自撰的第一部国史《中山世鉴》中找到明确记载:“当初,未琉球之名。数万年后,隋炀帝令羽骑尉朱宽访求异俗,始至此国地界。万涛间远而望之,蟠旋蜿延,若虬浮水中,故因以名琉虬(琉球)也。”而这个源于中国的名字,被使用了近千年,直到1879年日本以武力完成所谓的“琉球处分,废藩置县后将琉球国强行吞并,琉球王国才最终被“冲绳县”所替代。

琉球之名的来源,可以从琉球国1650年自撰的第一部国史《中山世鉴》中找到明确记载。

12世纪,琉球群岛的冲绳岛的北部、中部和南部分别出现了北山、中山、南山三个政权,史称三山时代。

12世纪,琉球群岛的冲绳岛的北部、中部和南部分别出现了北山、中山、南山三个政权,史称三山时代。明洪武五年(1372年),中山国王察度率先向明朝称臣纳贡,南山和北山亦跟随朝贡,自此琉球始为中国藩属。同时借明朝国威,中山国也威服琉球诸离岛的部落酋长,使之入贡中山。

冲绳久米村的至圣庙是日本最南端的孔庙。

冲绳久米村发祥地雕塑上雕刻着闽人三十六姓。

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明太祖朱元璋见琉球使节来华海上航行困难,缺乏大型海船和航海技术,特赐大量海船和“闽人三十六姓善操舟者”移民琉球,这三十六姓中包括“知书者,授大夫长史,以为朝贡之司;习航海者,授通事,总为指南之备”。即三十六姓移民及其后代成为了琉球国外交、航海、贸易等活动的中坚力量。据史料记载,琉球在大航海时代遣往东南亚诸国的火长(船长)、通译(负责翻译及贸易协商)基本都是中国人,而琉球人则只担任船员或作为外交代表。今日三十六姓后裔的居住地便是冲绳岛久米村。

琉球国第二尚氏王朝尚清王时期又控制奄美诸岛,“三省三十六岛”琉球国的疆域形成。图为逢泽莉娜在冲绳海滩

1469年琉球国第二尚氏王朝建立,每任国王继位均由明朝册封任命,不过明朝并不干预琉球国内部事务。

到了永乐二年(1404年),朱棣册封武宁为中山王,这是中国对琉球的第一次正式册封。后中山的尚巴志起义灭亡中山国,又陆续攻灭北山和南山,统一琉球,继位时差使臣来大明请封,明朝赐姓尚,琉球国第一尚氏王朝建立。1469年琉球国第二尚氏王朝建立,每任国王继位均由明朝册封任命,不过明朝并不干预琉球国内部事务。尚真王时期,琉球南征八重山、与那国列岛,尚清王时期又控制奄美诸岛,“三省三十六岛”琉球国的疆域形成。

见证琉球海洋贸易枢纽地位的“万国津梁钟”正存放在冲绳县立博物馆,成为镇馆之宝。

见证琉球海洋贸易枢纽地位的“万国津梁钟”正存放在冲绳县立博物馆,成为镇馆之宝。

万国之津梁,中国之帮扶

1400年~1550年的一百多年时间,作为明朝藩属国的琉球王国,凭借明朝的扶持进入黄金时代,迅速从“缚竹为筏,不驾舟楫”的“航海困难户”一跃成为“万国之津梁”的海上贸易枢纽,“化海舶行商为业,西通南蛮、中国,东通日本”,拥有高度发达的海上贸易。至今见证琉球海洋贸易枢纽地位的“万国津梁钟”正存放在冲绳县立博物馆,成为镇馆之宝。

万国津梁钟铭文全由汉字铸刻而成,“琉球国者,以大明为辅车,以日域为唇齿,在此二中间涌出之蓬莱岛…”

'万国津梁' 钟铸造于1458年,图片上此为复制品,原件藏于冲绳县立博物馆。

造于1458年的“万国津梁钟”,其铭文全由汉字铸刻而成,“琉球国者,以大明为辅车,以日域为唇齿,在此二中间涌出之蓬莱岛也。以舟楫为万国之津梁,异产至宝,充满十方刹…”琉球贸易的船只往来于中国、朝鲜、日本、暹罗(泰国)、占城、满剌加(马六甲王朝)、三佛齐、苏门答腊、旧港、爪哇等地,互通有无,赚的盆满钵满。

琉球贸易的船只往来于中国、朝鲜、日本、暹罗、占城、满剌加、三佛齐、旧港、爪哇等地,赚的盆满钵满。

1372年明使杨载巡视琉球,曰“琉球最贫...国无典籍,其沿革不能详...地无货殖,商贾不通”。

要知道1372年明使杨载巡视琉球后,归国奏报洪武帝朱元璋:“东瀛之岛,暹罗、苏门答腊、满剌加、高句丽、爪哇、日本、交趾、占城等国,凡十数而琉球最贫...国无典籍,其沿革不能详...地无货殖,商贾不通”。一百多年间琉球国就崛起成为东北亚与东南亚贸易的枢纽,这其中离不开中国不予余力的扶持。

朝贡贸易上,明朝极为优待琉球,对琉球进贡的香料、贡布、硫等,以远高于市场价进行“收购”。

如朝贡贸易上,明朝极为优待琉球,对琉球进贡的香料、贡布、硫等,不仅以远高于市场价进行“收购”,而且连朝贡船的制造和维修皆由明朝出资负责,更甚者即便琉球贡船因海事倾覆,仅靠一纸清单,遗失的贡品也仍被纳入实收之列。对琉球的赏值也远远高于其他进贡国。如贡品苏木每斤赏值正常是500文,赏琉球却是10贯(即1000文);胡椒每斤应赏3贯,赏琉球却是30贯。

明朝的朝贡政策规定,各藩属国朝贡有次数限制,但直到明宪宗成化年间才对琉球的朝贡次数和频率进行限制。

此外明朝的朝贡政策规定,各藩属国朝贡有次数限制,但直到明宪宗成化年间才对琉球的朝贡次数和频率进行限制,而在之前八十余年都是不加限制,有来必赐,而且对其他国朝贡船有三至五日的开市限制,而对琉球完全不受限。据《明实录》记载:在明初的不到百年间,琉球遣使入明朝贡达二百多次,有时甚至一年5贡,几乎等于日本、朝鲜、爪哇、安南等各国的总和。

1426年明朝宣德元年始建的首里城,是古琉球王国都城王宫遗址,

首里城是琉球王国的宫殿建筑,是当时国王处理国家事务、接见使节和举行重要庆典的地方。

首里城融合了中国与日本筑城文化的独特建筑样式以及琉球高超的石砌技术、拥有极高的文化和历史价值。

频繁的朝贡虽然给明朝带来了一定的财政负担,但明朝依然没有明令禁止,其根源便是琉球国因地理上的优势,可作为大明海防体系的侧应,而且琉球王国对中国也特别殷勤诚恳,“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这个意思。其显著例子便是1426年明朝宣德元年始建的首里城,作为琉球王国的王宫,除了仿照紫禁城作蓝本而建外,其朝向不是坐南朝北,而是正面朝西,而西面便是中国,这里有琉球国遥望思慕中国之意。

首里城中的守礼门上,题写的“守礼之邦”四字,出自万历帝册封琉球王尚永的诏书。

首里城如今的古堡有北宫、南宫、首里门及多座城门。2000年被认定为日本第11个世界文化遗产。

此外首里城中的守礼门上,题写的“守礼之邦”四字,出自明朝万历皇帝册封琉球王尚永的诏书中所述“惟尔琉球国,远处海滨,恪遵声教,世修职贡,足称守礼之邦”一句。这是当时中国对琉球做出的最高评价,所以格外照顾琉球,意料之外便也在情理之中了。而且琉球也抓住了明朝因东南倭寇祸患而实施了长达近两百年的海禁留下来的巨大机遇,虽然明朝也有官方的郑和下西洋,但实际上,郑和七下西洋却并未给明朝带来多大的经济利益,反而这种厚往薄来的贡赐体系增加了明朝的经济负担。

倭寇指13-16世纪侵略朝鲜、中国沿海和南洋的日本海盗集团的泛称,除沿海劫掠以外主要从事中日走私贸易。

郑和下西洋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船只和海员最多、时间最久的海上航行。

郑和下西洋也是15世纪末欧洲的地理大发现的航行以前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系列海上探险。

于是,琉球凭借与明朝的朝贡贸易和明朝影响力,扩展东北亚与东南亚之间的海上贸易,他们将本土的硫磺、螺壳等特产进献给明朝获得大量赏赐,然后采购中国特产的丝绸、瓷器、工艺品等畅销品到东南亚贩卖,赚得巨大利润,再采购东南亚的檀香、乌木、胡椒、犀角、象牙等物品再转手作为贡品进贡,并再次获得高额赏赐。

琉球凭借与明朝的朝贡贸易和明朝影响力,扩展海上贸易。图为东方的朝贡贸易与西方的仗剑经商的对比。

琉球国倒买倒卖虽然获得了巨额利益,但也引起了日本的觊觎。图为逢泽莉娜在冲绳海滩拍摄。

琉球王国命运的转折点

但这种倒买倒卖虽然获得了巨额利益,但也引起了日本的觊觎。1609年日本萨摩藩打着德川幕府的名头入侵琉球王国。虽然琉球也向明朝求援,但明朝深陷“万历三大征”(即平定蒙古人哱拜叛变的宁夏之役;抗击日本丰臣秀吉入侵的朝鲜之役和平定苗疆土司杨应龙叛变的播州之役)根本无暇东顾(其实万历朝还有1583年-1606年的明缅战争、1619年大明与后金的萨尔浒之战,但皆败)。所以势单力弱的琉球战败,琉球王尚宁被擒获送至日本。

1609年日本萨摩藩打着德川幕府的名头入侵琉球王国,势单力弱的琉球战败,琉球王尚宁被擒获送至日本。

1609年日本萨摩藩打着德川幕府的名头入侵琉球王国,势单力弱的琉球战败,琉球王尚宁被擒获送至日本。

1611年日本萨摩藩逼迫尚宁签订不平等条约《掟十五条》,即琉球国向萨摩藩称臣,割奄美诸岛给萨摩,萨摩藩还限制了琉球的海外贸易、政治权力、税制及其社会发展,其势力开始深入琉球内部,间接控制了琉球王国的内政外交。并且应日本要求,琉球向中国朝贡时还要隐瞒对日本的朝贡。自此琉球王国从中国藩属国变成同时臣服于中日两国,并向两国遣使朝贡。

琉球王国从中国藩属国变成同时臣服于中日两国,并向两国遣使朝贡。

日本江户时代前期地图

当然琉球国力之所以如此虚弱,也跟1567年明朝隆庆帝(明穆宗)宣布解除海禁,即隆庆开关有关。由于中国东南沿海的民间海外贸易被允许,以及琉球的朝贡次数被限制,再加上西方殖民者开始殖民东南亚,琉球贸易枢纽的基础不再,国力不断式微。而明朝在1567年—1644年间,约有3亿3千万两白银从海外流入,相当于当时世界白银生产总量的三分之一,为日后在内忧外患中挣扎的明朝提供了延长寿命的资本。

中国国画《隆庆开海》

1567年明朝隆庆帝(明穆宗)宣布解除海禁,在1567年—1644年间,约有3亿3千万两白银从海外流入大明。

日本萨摩藩对琉球国内政的渗透,无形中将“殖民意识”植入琉球百姓,使其认为萨摩藩及其官员才是琉球的主人,对此琉球国王却是敢怒不敢言。1616年(万历四十四年),日本德川幕府动员十三艘舰船及二三千人侵入台湾,这是日本首次大规模的对台用兵,琉球王尚宁得知后紧急派遣通事蔡廛前赴明廷报告。《明实录》记载:“琉球国王中山尚甯遣蔡廛来言,迩间倭寇各岛造战船五百余只,欲取鸡笼山(即台湾基隆),恐其流突中国,危害闽海,故特移谘奏报”。

首里城正殿

正殿挂着三块匾额,中间是康熙御书的“中山世土”,两侧为雍正御赐的“辑瑞球阳”与乾隆御赐的“永祚瀛儒”

可惜万历帝后,明朝国势日渐衰弱,对外重心集中在关外的崛起的后金(即满清),对支援琉球国抵御日本蚕食有心无力。1654年满清入主中原,继承明朝与琉球的藩属关系,时任顺治帝下诏册封琉球王为尚质王,定二年进贡一次,琉球使用清朝年号,向清廷纳贡,但琉球王国“两属”中日的状态并未改变。

1879年琉球王国覆灭,始于明洪武年间,终于清同治年间的中琉宗藩朝贡制度也最终土崩瓦解。

1879年日本实施所谓“琉球处分”,废琉球藩置“冲绳县”,最后一位琉球国王尚泰被流放东京,琉球王国覆亡。

直到1872年清同治帝十一年,日本借明治天皇亲政之机,废琉球国号为“琉球藩”,宣布琉球是日本领土。1875年又禁止琉球国对清朝的朝贡和受大清册封,并废除中国年号,改为日本明治年号。1879年日本实施所谓“琉球处分”,废除“琉球藩”,改置“冲绳县”,最后一位琉球国王尚泰被流放东京,琉球王国覆亡。始于明洪武年间,终于清同治年间的中琉宗藩朝贡制度也最终土崩瓦解。

琉球与中国、日本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纠葛,影响至今,也处处映照在琉球后续的历史和日常生活中。

琉球王国,这个位于中国台湾岛东北方、日本九州岛西南方的岛国,在中国百余年的帮扶下,从“国无典籍,其沿革不能详”的落后封闭状态,崛起为东北亚和东南亚之间的“万国津梁”,再遭日本觊觎而被吞并,这段与中国、日本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纠葛,影响至今,也处处映照在琉球后续的历史和日常生活中。

河西走廊之梦---Yanni雅尼.mp35:05
来自维达说

参考资料:《万国津梁-大历史中的琉球》--张崇根;《万国津梁-福建与琉球》-谢忱、林燕喜;《朝贡贸易体系与近代亚洲经济圈》、《 琉球:不该被遗忘的海洋贸易国家》-博雅、《琉球地位的变迁及其复杂性》-修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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