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费那些事儿

本文作者 黄恒，广东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律师，约法编辑部排版编辑，欢迎分享到朋友圈。如须转载，请与我们联系并获得许可，任何未获得约法及作者授权的转载均为侵权。联系方式：[e-mail]。

 

关于律师费的点点滴滴，我想，已经有不少读者读过相关的文章，比如：《节省律师费？你省掉的是什么？》、《律师费怎么辣么贵？原来还有这么多成本！》、《为什么说“顾问律师费就像5块钱的停车费，再便宜都有人会觉得贵”》……因此，只要曾委托过律师代理案件或有意向委托律师代理案件的，应该都或多或少对律师费有所认识。

在本文中，笔者只想结合自己执业以来所遇到或了解到其他同行的与律师费相关的经历，谈谈律师费的那些事儿。

一、模拟情景

情景一

（前面进行了大量的案情分析后）律师：如果你委托我代理这个案件，我需要收取律师费6000元。

当事人A：怎么那么贵？我在看守所外面问的那些律师才需要2000元。能不能便宜点？我回去跟家里人先考虑一下。（回去后当然是没有结果的结果了）

情景二

（委托事项进行到中途时，如律师已为当事人起草诉状、准备证据材料）当事人B：×律师，这个诉讼先停一下，被告有和解的意向，我不打算告他了。

律师：好的，不起诉没关系，但这个事情我已经帮你正常推进了，根据合同约定，律师费还是需要正常收取的。

当事人B：但我这个事情毕竟只进行了一部分，你看可否退部分律师费呢？

律师：那是不可能的。

当事人B（带有点不高兴的情绪）：你就做了那么一丁点的工作，却收取了那么高昂的费用，明显不合理，如果你不退费的话，我就去律协、去司法局投诉。

（这个时候，律师往往为了息事宁人，都会做出相应的让步，以退为进；殊不知，这恰恰损害了律师的基本权益）

情景三

（电话中交谈，前面大概交流了案情后）当事人C：这个案子你怎么收费呢？

律师：你过来我律所，带齐相关资料，我们再详细面谈吧，到时结合资料分析，我再给你报价吧。

当事人C：你还是先把大概的费用跟我说一下。

律师：这个案子如果你真想委托我代理的话，我收取大概8000元左右。我律所地址，……你过来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

当事人C：好的。

（后面的结果不言而喻，当事人在那次电话谈完后就没有过来了）

情景四

（免费咨询）（在律所详细聊了案件情况后，过了几天）

当事人D：×律师，我那个事情啊，现在又有了新的进展（噼里啪啦一通），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呢？

律师：你按照我上次说的去做就行了，至于你说出现的新情况，要这样这样……

（又过了若干天）

当事人D：×律师，对方现在提出了这样的方案，你说我应该同意吗？

律师：这个事情你可以委托我代为处理，我可以帮你实现……这样的一种效果，费用是……

当事人D：好的，我考虑一下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类似的情景还有很多很多，大同小异，归结到一点，就是本文论述的：大多数人都对律师咨询收费不理解，认为咨询律师就应该免费；大多数人都认为律师只需付出很少的劳动即可以实现预期效果，不应该收取如此高额的律师费，等等。这都是当事人与律师间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局面；理想的局面应当是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能让当事人满意，当事人支付的律师费能让律师认为体现了其服务的价值，这是双赢的结果。下面我再举一例，即可看出收费咨询与免费咨询的差异：

同样是一房屋租赁合同纠纷，免费咨询与解答如下：

当事人：×律师，现在有一房屋租赁纠纷，我是租客，我被房东起诉了，说我不按时交租金，需要补交租金、没收保证金并承担违约责任；但是明明是这个商铺漏水导致我不能正常经营使用，所以我才不交租金的，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律师：积极参加应诉，收集商铺漏水的证据，抗辩房东要求交租的主张。（完毕）

收费咨询与解答如下：

当事人：×律师，现在有一房屋租赁纠纷，我是租客，我被房东起诉了，说我不按时交租金，需要补交租金、没收保证金并承担违约责任；但是明明是这个商铺漏水导致我不能正常经营使用，所以我才不交租金的，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律师：首先，请提供包括房屋租赁合同在内的相关证据材料，查阅租赁合同中是否有关于房屋出现质量问题如何处理的条款；其次，收集房屋漏水的证据，包括但不限于拍照取证、邀请无利害关系的第三方（如物业公司）进行现场见证、发函要求出租方维修处理；再次，为避免出租方抗辩说该漏水问题是由于承租方的原因造成的，故出租方没义务进行维修，承租方可聘请有资质的房屋鉴定机构对房屋漏水的问题进行鉴定，厘清责任方；然后，在法定期限内，出租方拒不修理的，承租方可自行维修处理，保留维修费用的相关单据；最后，积极参与庭审，并提起反诉，要求出租方承担违约责任，包括但不限于解除租赁合同、要求出租方赔偿承租方经营损失、返还垫付的维修费用及退还租赁保证金等。

由上例可看出，免费咨询只能获取皮毛的信息，价值十分有限；而收费咨询，却获得了免费咨询所远远得不到的有价值信息，而且还能创造价值（如果说被告反驳是一种单纯的防御行为的话，那么，反诉则是作为被告方向原告发起进攻一种有力方式，而且还能实现收益）。孰利孰弊，一目了然。因此，通过上例分析，您还愿意一味地追求免费咨询吗？

二、当事人判断律师费高低经常存在的误区

结合上述情景，笔者总结出当事人在寻找律师、委托律师时，对律师、律师费的判断往往存在以下误区：

1、同样一件事情，选择报价低的律师

这个是大量当事人都曾遇到过的，而且不单单是个人客户，企业客户往往也存在这样的问题。笔者不止一次听到同行说，某个案子被报价低的律师拿走了；在企业招投标选择律师的活动中，最后中标的也往往是报价低的律所。笔者曾介绍杭州某律师（该律师所在的律所在杭州当地负有盛名），组建律师团队参与一集团公司在杭州子公司常年法律顾问的招投标活动。根据我的分析及杭州律师的经验，杭州律师大概报了一个自认为已经很低的价格去参与竞标（按照其过往服务的顾问单位的规模、实力、工作量等衡量，以往的律师费都在该价格之上），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报价更低的律所中标了。诚然，客户在选择律师时都有价格方面的考虑，而且更多时候是第一考虑；然而，在律师费实行市场调节为主、政府调控为辅的背景下，客户把选择律师的重点过多地放在报价高低上，难免会犯了一叶障目的错误，不利于客户问题的解决。毕竟，影响律师费高低的因素是多重的，报价低的律师，如果不能帮助客户很好地解决问题，等于客户对律师费的投入是一种浪费，很显然，这种浪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2、同样一件事情，花费时间少的，律师费就应当相对低

比如说，遇到纠纷了，如果律师出面通过律师函、协助谈判、调解等非诉方式解决问题了，难道不认为律师付出这样的劳动，给当事人所带来的收益比通过诉讼（经历一审、二审、执行等程序，而且诉讼还有风险）所获得的更高吗？然而，就是如此说出来似乎每人都懂，但在实际中却不见得理解的问题，仍有很多当事人以一件事情所花费的时间成本来衡量律师费的价值。诚然，律师费与律师投入的工作量有较大的关系，律师投入的时间成本大了，收费自然会相对较高；然而，同样一件事情，甲律师用1个月即解决，而乙律师却需花费半年时间才解决，这不也反映出律师工作效率的高低吗？很显然，律师工作效率高的，理应获得高额的报酬。

3、敢承诺官司输赢的律师才是好律师

笔者遇到不少当事人，总是喜欢问：这个案子，你有多少成把握打赢？最开始的时候，笔者甚是郁闷：答5成好呢，还是6成？答8成的话拿下这个客户的概率，是否就比答7成的大？其实在笔者看来，类似案件胜诉率的承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个诉讼案件，原告提出5项诉讼请求，最后法院判决支持了其中3项，驳回另外2项，作为原告的代理律师和被告的代理律师，难道就说这个案件原告的胜诉率是60%，被告的胜诉率是40%吗？那不就是在这个案件中，原被告都实现双赢（读到这里，相信有很多读者跟笔者一样都在笑）？是的，案子不同，诉讼请求也有轻重之分：也许法院驳回的2项诉讼请求对原告来说都是最为关键的，那就可以说原告其实没有赢；甚至即使最后法院全部支持了原告的诉讼请求，然而被告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那原告赢了官司，输了执行又有什么意义呢？因此，在律师提供法律服务的过程中，律师难以承诺最后的结果，只能向当事人承诺职业道德、工作态度以及专业能力。

4、只相信有关系的律师

停留在传统思想，有不少当事人仍希望律师可以通过走关系，实现其最终目的，因此，也更愿意为承诺走关系的律师付高昂的律师费。然而，在法治环境越来越健全的当下，靠关系这条路已越来越走不通了，甚至为让自己走上一条不归之路。律师为了把某案子接下来，而到处寻找关系，只会把自己发展的路堵死。律师赚取律师费，应当是靠专业技能、靠口碑、靠经验。轻易相信律师靠关系可以解决问题，从而付出比正常法律服务高得多的律师费，最后失望的往往是当事人自己。

5、年轻的律师，不值得高额的律师费

就像医生一样，当事人找律师，往往更愿意找老的、成熟的律师（笔者在下文说的执业经验丰富，特指某专业领域的办案经验，与年纪大小没有必然联系），因此，像笔者这种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律师，在磋谈案件中就很不占优势（为显得年纪大一点，笔者苦思冥想了多种办法：又留胡子，又烫头的）。不过，笔者在此更想说，年纪大的律师，当然有其固有的优势：阅历丰富，成熟稳重……而年轻律师也有其自身特点：学习新知识的能力较强，与时俱进。而且在当今律师专业化程度愈发发达的情况下，当事人所遇到的问题，不是老律师所从事的专业领域，却可能是年轻律师最为擅长的领域，年轻律师在该专业领域的执业经验丰富，有过不少成功的案例，这时候，擅长该专业领域的年轻律师才是当事人的最优选择，也值得当事人为此付出高额的律师费。

三、律师费高低取决的因素

同样一个案件，如果由甲律师代理的话，可能只能收5万元；而由乙律师代理的话，可以收50万元。同样是强奸案，如果是某社会名人涉嫌的，他可能愿意付100万的律师费去聘请知名的刑辩律师去为他辩护，以免受牢狱之灾；如果是某社会底层人员，他甚至没有足够的金钱去聘请律师，只能由法援处为其聘请法援律师，提供免费的法律服务，如果要让他赔钱给被害人，他宁愿多坐几年牢。

上述例子，不胜枚举，这恰恰说明了律师费的高低取决于多重因素，既有来自律师本身的，如所在律所在行业的地位（历史悠久、顶级的律所就比新成立的律所收费相对要高）、律所位置（位于市中心律所的律师，收费肯定比看守所附近的律师要高）、社会头衔（具有仲裁员、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光环的律师，更容易获得客户的认可，毕竟，社会头衔代表着一种荣誉）、专业水平（办过大量同类案件、发表过与该专业领域相关论文数以百计的律师，在分析案件时更能抓住重点）、人际交往（社交能力强的律师，在接待客户时更从容，更受客户欢迎）、营销能力（营销能力出众的律师，更能说服当事人购买自己的法律服务）……也有来自当事人方面的，如当事人的经济能力（一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当事人，让他支付合适的律师费是不现实的）、当事人对律师的尊重程度（如当事人尊重知识、尊重律师，他更愿意支付高额的律师费；相反，如果当事人认为律师只是为他打工的，应该按照其意思去开展工作的，那么，他也不会愿意支付高额的律师费）、当事人找到律师的途径（如当事人是通过熟人、平台介绍的，而这位介绍人在向当事人引荐律师的时候，又对律师进行了高度的评价，那么，后续律师介入更有可能收取较高的报酬）……除了以上列举的因素以外，影响律师费高低的因素还有很多，本文在此不再一一列举。

而且，律师费的收取，应当是双向的，一味的追求高价，没有当事人愿意花钱去购买你的法律服务，也是不切实际的；只有当事人买你的账，从内心深处认可你的人品与专业能力，信任并将法律事项委托给你处理，那么，我们当律师的，才更有可能将自己所提供的法律服务卖的一个好价钱。很多年轻律师看着老律师稍微露个脸、撑个场，什么都没做，就可以收取高额律师费；自己付出很多，却仍只获得了低廉的回报而感到不公平。其实大可不必，老律师不也是从年轻律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吗？律师这个行业需要沉淀、需要积累、需要总结，厚积薄发。精益求精，在提供法律服务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客户的体验感，让客户认为所购买的法律服务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那么，我们就能在法律服务的过程中，既实现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目标，也能在追求美好生活的征途上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