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读完《霸王别姬》，直读到悲从中来，差点落泪。心绪平静后，讪讪的想，这还是老哈吗？但那些悲伤，纯属事实。
李碧华的长篇小说，历来色彩斑斓，足够凄凉惊艳。而《霸王别姬》更是集灵气所在。
爱如骨髓，轰轰烈烈，恨亦入骨髓。不能言说。
是谁说，戏子无义？又是谁说，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火树银花的舞台之上，锣鼓响起，一线流光，，虞姬爱着霸王，爱到拔剑自刎，以死明志。君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走下台，卸去戏装后，虞姬褪成程蝶衣，霸王褪成段小楼，即使多年以后，多年之后，再次重逢，在那重温旧梦的良夜，不忘的还是那句，口里说的依然是那句：“我这辈子就是想当虞姬。”舞台方丈地，一转万重山。转呀转，又回来了。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
小豆子爱着小石头，对，这是断背的畸形恋情，只是一方爱的很深，一方浑然不知，岁月流转，小豆子成了程蝶衣，小石头长成了段小楼。程蝶衣“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到后来“我愿是女娇娥，不做男儿郎”，背叛了自己性别，只为深爱着那个男人。心可背叛，却爱到不能爱。最终相聚首时，唯有唏嘘感慨，夹带着深深的失望，因为师哥小石头还是对那个青楼女子念念不忘。爱到不能爱，亦爱到不能恨。
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浑浑噩噩，不知所以。李碧华的作品，有着对混沌世事看的通透，却又有对红尘恋恋的不舍。民国时的暗淡无光的萧条，日据时期的不能言说的恐惶，解放时懵懵懂懂的期盼，文革时血淋淋的互相践踏，一幕幕，大与小，尽是舞台，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回首望，甚是荒唐。
小人物，如同沧海一粟，在历史洪流中，不值一提，不堪一击。如袁四爷，曾手眼通天雄霸一方，到头来被淹没在狂热群众的呼喊声中。张公公，前朝遗老，锦衣玉食，到头来流落街头成为贩夫走卒一个，糊涂到不知今夕何夕。小楼的妻子，蝶衣的情敌，青楼女子菊仙，是那么深爱小楼，付出那么多，只是因为小楼的一句话，她的世界就天塌地陷，最终自缢身亡。
相对小说平淡的结尾，我更喜欢电影的结尾。
再次的重逢，火树银花的舞台之上，锣鼓响起，一线流光，，虞姬爱着霸王，爱到拔剑自刎，以死明志。君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不过这次是假虞姬的真自刎，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命中注定，爱没有结局。莫如了断，了即是好，好即是了。虽然痛苦，却也痛快。
我们有时憎恨这个世界，无比憎恨。可惜弥留之际，最终发现，眷恋恋远大于憎恨。
若人生是梦，总会有梦醒时分，只是希望在我梦里能多些绚烂，少些灰暗。
若人生如戏，也总会有大幕落下的那一刻，只是希望精彩的折子戏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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