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你会回来，就是地老天荒我也会等下去。
一
高考之前，我以为，我和程景铄这辈子都不会分开；高考之后，我以为，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另一个程景铄，直到遇见季辰。
季辰是我的学长，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迎新晚会上。看着他颇有大将风范地主持着整场晚会，看着他笑意盈盈地和台下的同学们互动，看着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我忽然就想到了程景铄。看来，我的确是太想念他了。
程景铄是我的高中同学，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的初恋，更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放下的人。可惜啊，初恋总是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却又总是不能够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二
迎新晚会后，我对季辰展开了猛烈地的“爱情攻势”。我背下了他所有的课表，了解了他每天的行程，每天上课前在他的宿舍楼下等他，下课后在教学楼外拦他，只要一有空就去他们班蹭课，参加所有他参加的活动，迅速拓展了自己的人脉。可是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程景铄的感觉。
高中的时候，程景铄是我的前桌，也是我欺负的对象。我没做作业的时候，总是叫他帮我打掩护；犯错的时候，也常拿他这个班长当挡箭牌；我还常常在他后面用笔戳他，弄的他背上总是有一大片的黑色墨水，可是他从来都不会怪我，有时候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地问他，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总是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沈一，我允许你更过分一点。
我和季辰的关系变得有点暧昧。我时常出言调戏他，有时甚至还会做出一些轻浮的举动，他没有厉声斥责我，也没有严肃地告诉我下不为例，只是好笑地说，能不能矜持点儿。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看着他坏笑着说，面对你我可没法儿矜持。
我也记不得自己和程景铄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只记得那个晚上，我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必经的小路上，却碰上了几个地痞流氓。大家都说英雄救美很俗套，可你知道吗，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那个人，往往最能搅乱你心底里那一池春水。程景铄就在那个时候以一个特别俗套又特别美好的方式出现了，他像一个骑士一样来到了我的身边，三下二除五地解决了那些地痞流氓，走过来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没事儿了，有我在呢。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头哽咽着问他，班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放开搂着我的手，有些无奈地说，沈一啊沈一，你还敢再笨一点不？
我向季辰表白了。那天，我又去季辰他们班蹭课，我坐在季辰的旁边，一直盯着他看，就差流口水了。季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跟我说，沈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要不你就从了我吧。看见季辰呆愣的样子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唐突了，正想着该怎么化解这个尴尬。却听见季辰说了句，我有说过要反抗吗？然后唇上就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我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傻傻地问了句，你什么意思？季辰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了句，小笨蛋。
自从那次“英雄救美”事件之后，我和程景铄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程景铄每天晚上都要送我回家，每次经过那条小路的时候都要拉着我的手，走过了小路又放开。可那天晚上，程景铄像往常一样拉着我的手走过了那条小路，却一直都没有放开，直到把我送到家门口，程景铄转过身看着我，手依然没有放开。我说，程景铄，我到家了。程景铄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淡淡地笑着，说，沈一，从了我吧。我愣了愣，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程景铄将我的手绕到身后，单手扣着我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哦，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吻。
三
我和季辰迅速地进入了热恋期。我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整天粘着他，和他形影不离，我们流连在电影院、美食街、主题公园，以及城市的各个游乐点，长时间的相处使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我们在电影院秀恩爱，在美食街虐狗，在每天晚上分别之际来一个法式热吻，我们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粉红色。那时候的我以为，失去了程景铄，还能够有一个和程景铄如此相像的男人相伴一生，也是足够了。呵，可命运总是那么爱开玩笑。
程景铄的成绩一直都比我好。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够出国，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可程景铄顾及到以我的综合成绩可能没法和他一起出国，便一直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只说要考虑考虑。我知道了这事儿，便跟他说，你条件这么好，确实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我太过累赘了，我不该绑着你的。程景铄听了便用力把我抱在怀里，有些激动地说道，不，沈一，你不是累赘，我求你，一定要绑着我，这辈子都不要放开。他搂我入怀的那一刹，我的泪水便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我也用力地抱着他，在他怀里流着泪不停地说，程景铄，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和季辰睡了。那天晚上，我和季辰去外面吃麻辣烫，回学校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安全套发放机，我转过头指着那个机器问季辰，你用过这里面的吗？季辰看了眼我身后的安全套发放机，挑挑眉对我说，怎么，想试试？我佯装生气地推了推他说，下流。季辰像往常一样送我回寝室，我们像往常一样地在操场吻别，我像往常一样软在他怀里，我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分开。季辰看着在他怀里娇喘的我，扶着我的脸用额头抵住我的，柔着声音说，沈一，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吧。我双眼迷蒙的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和程景铄还是分开了。那天，我们两个在教室坐了一下午，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天空变得有些昏暗，我才听到程景铄用一种轻如尘埃的声音单调的重复着“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便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够了，要走就走，没人拦着你。程景铄也站起来，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哽咽却又无比坚定地说，沈一，你等我。然后迈着大步离开了我的视线，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时的我还听不懂他说的“等”，我只知道，我已经失去他了，如果我早点明白那个“等”，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心酸和无奈。
四
自从那次我和季辰睡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常常夜不归宿，我们成了宾馆的常客，我们变得越来越亲密，也越来越放纵。感情发展得如此迅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在情到浓时，总是忍不住一声一声地叫着“辰”，其实我叫的不是“辰”，而是“程”，只不过“景铄”两个字被我埋在了心里，季辰每每听到我这么一声一声的叫，便会变得像野兽一般。
五
能再接到程景铄的电话，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直到在奶茶店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我才相信这不是幻觉。程景铄看到我的时候，开心地咧嘴笑着，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想死我了，沈一，你有没有想我？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愣愣地说，怎么回来了呢，怎么现在才回来呢。程景铄听了，把我搂到怀里，说，对不起，沈一，我现在才回来，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我推开了他，移开了视线，冷冷地说，你不是出国了吗？
原来，那天程景铄说“等我”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在这儿，留在我身边。暑假的时候，他被程爸程妈关在了家里，被没收了手机电脑，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说是“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解禁”，后来，程景铄干脆不吃东西，直接把自己饿成了个猴子，程爸程妈看着这么折磨自己的程景铄，心疼的不行，便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程景铄就只说了三个字，因为爱。程妈听到这么一句话，当场就哭了，对程爸说，咱就别逼他了，孩子也舍不得呀！程景铄就这么留了下来，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真是笨，竟然听不懂他说的“等”。还……还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我问他，那解禁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说，那段时间我瘦的跟个猴子似的，身体又孱弱得要命，怎么好意思来见你？我颤抖着声音说，所以，这段时间你都在养身体？程景铄点了点头，我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TM就是个贱女人！
程景铄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搂住我，拍着我的背说，没事儿的，沈一，我这不是又回到你身边了吗，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抬起头，抹了抹眼泪，说，程景铄，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为什么都不碰我？程景铄愣了愣，说，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我说，你只管回答就行。程景铄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说，沈一，你当我是禽兽吗？顿了顿又说，我说沈一，你到底是有多饥渴？我抬起手，想摸一摸程景铄的脸，却在快要触碰打的时候垂了下来，我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呢喃道，可是程景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程景铄听了，愣愣地放开了搂着我的手，呆呆的坐着，我却抱着他，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好一会，程景铄才转了转眼珠看着我，面色痛苦又略带讽刺地说，沈一，你真的就这么饥渴吗？我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抱着程景铄单调地重复着“对不起”，良久，我才听见程景铄用蚊蝇般的声音说，我想见见他。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眼泪划过我的脸颊，艰难地说，好，我带你见他。
再见到季辰的时候，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般。季辰走到我身边，想要拥抱我，我却躲开了，季辰尴尬地收回手，说，你怎么了？这两天怎么电话也不接？你去哪儿了？我扯谎说，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在寝室休息。季辰听了，便一脸关切地说，你哪儿不舒服？去看医生了吗？我扯了扯嘴角，说，没事儿，反正每个月都会有。季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眼珠一转，忽然停了下来，我看见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亮光，我转过身，看到程景铄正向我们走来，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程景铄走到我们面前，定定的看着我，我说，不是说好不出来吗？程景铄却把目光转向了季辰，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对我来说犹如五雷轰顶般的消息：哥。
六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仍然有些恍惚。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怎么去申请的交换生，怎么熬过的这段日子，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拒绝了季辰和程景铄提出的“自由选择”。我只知道我爱程景铄，却和他的哥哥上了床……你让我还如何去选择？我的确该走了，该离开这个让我难堪的地方。
再见了，季辰；再见了，程景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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