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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人:被夸大的上帝之鞭?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来读这篇文章吧。

以前,坐观君做过几期匈奴的文章,感兴趣的可以先复习一下。点击就可以跳转阅读。

史上最有趣匈奴史

匈奴人最终去了哪里?

”上帝之鞭“阿提拉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的第一印,我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我见到一匹白马,骑在马上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圣经》启示录

这是圣经《启示录》的一个片段,4-5世纪,气候变冷,万物凋零,已经历经多次蛮族入侵的西罗马帝国风雨飘摇,行将朽木,整个欧洲都弥漫着一股末世的气息。公元374年左右,一支神秘的游牧民族出现在了静静的顿河,势不可挡,所向披靡。这就是匈人,他们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前往何处,他们将注定成为压垮西罗马帝国最后的稻草,完成上帝赋予的最后的启示。

这就是匈人,曾被称为上帝之鞭,不仅让欧洲为之恐惧,也让一些人沸腾不已。因为在我们一贯的认知中,匈人毁灭了罗马,匈人就是匈奴,而匈奴又被汉朝所击败,所以得出汉朝>匈奴>罗马的实力不等式,由此得出中国古代远胜于西方,大涨了民族自豪感。(连金庸也中了套)但对于笔者这样一名对此多有涉猎的历史爱好者,这种推论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先不说这个不等式的逻辑关系是否成立,就单论他的前提都大有问题,匈人和匈奴是什么关系?匈人对于罗马帝国的伤害有多大?史学界如今尚没有定论,笔者的观点是:匈人与匈奴关系不大,而且对西罗马的灭亡顶多起到助推的作用,绝不是主因,总之,匈人是一个被过度解读和夸大的上帝之鞭。

一、匈人从何而来

“一种以前没有听说过的人,不知从地球的何处,如高山上的暴风雪般来临,碰到他们,东西都遭到抢夺破坏。”  ——马塞里努斯

公元374年,不知名的匈人抵达顿河,十年后,阿兰人的王国灭亡,整个欧洲如梦初醒。

阿兰人,是萨尔玛提亚人的一支,为整个东欧一带最为强悍的游牧民族,他们金发碧眼,身高而俊美,他们歌颂战争,以头皮为饰,宝剑为神。他们还拥有以贵族具装骑兵为核心配以大批弓骑兵的强大军队,正是依靠着这种尚武精神和庞大的骑兵队伍,阿兰人得以在顿河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就连罗马人也不得不对其忌惮三分。(罗马军事家阿里安曾与阿兰人对峙,并击败了他们,但对他们的骚扰则无法根除。)

可就是如此强大的阿兰人,却在十年的战争中被打的溃不成军,被迫难逃,并把关于匈人到来的可怕消息带向了南方,受到惊吓的东哥特国王仓促应战,却在片刻间一败涂地,国王战死,王国覆灭,东哥特人也由此被迫与阿兰人一起,过上了流浪生活。匈人一举消灭东欧两大强国,顿时名声大噪,整个欧洲都陷入了一片恐慌。受到打击的欧洲人不禁要问:“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

“匈人从何而来?”不仅是困扰当时欧洲人的问题,也是困扰当代史学家的问题。目前关于匈人的起源,大致有三种说法。一是匈人即为被汉朝击败,被迫西迁的北匈奴,匈人就是匈奴,可用一个名词。二是匈人可能为匈奴的分支与其他民族的混血或是匈奴联盟的分支民族,虽有一定关系但名称不可混用。三是匈人与匈奴完全没有关系,匈人是刚刚走出大森林的新近游牧民族。第一种说法起源最早,也曾在媒体的炒作之下喧嚣一时,并一度被国人广泛认同。那么匈人与匈奴同源说是怎么来的呢?同源说的最早提出者是18世纪的法国著名学者德经,他在其著作《匈人,突厥,蒙古人及其他西方鞑靼人的通史》中,首次推断欧洲记载中的匈人即中国史籍中的匈奴,并描述了匈奴西迁入侵多瑙河流域的历程。其后影响极大的吉本《罗马帝国衰亡史》和德国著名汉学家夏德在《匈人研究》中亦赞同这一观点,而从匈人墓葬中挖掘出的匈奴式墓葬品似乎就是最好的佐证,同源说在一段时间内几乎成为史学界的定论。

但随着进一步证据的发掘,现代史学界对于这一推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那就是匈人与匈奴之间的异同远多于其相同点。

一是外貌相差巨大

“匈人的孩子刚一出生,他们的面颊就被刀深深刻划,这样当他们长大时,脸上的刀疤纹路会阻止胡须的胜仗。因此匈人成年后,他们相貌丑陋,没有胡须,形同阉人。所有匈人都有着紧凑强壮的四肢,肥短的脖子,而且身材畸形,样子可怕。”——马氏《历史》

“他们暗黑色的状貌是可怕的,他们的头不像头,只是一种块状之物,他们的眼睛状如针孔,也不像眼睛......至老而无须......他们身躯短小,行动敏捷,善用弓矢,头颈也永远傲然自举着。”——《哥特史》

从上述记载来看,匈人的长相明显偏向于蒙古利亚种,但是是不是就能说匈人与匈奴外貌相近呢?令人感到震惊的是,我们一直认为一定是纯种蒙古利亚种的匈奴在种族上却呈现了极为多样的状态。

“金日升字翁叔,本匈奴休屠王太子也......日升长八尺二寸,容貌甚严。”在后世的史书描述中,刘渊等匈奴后人,无不描写成白皙美髯,加上晋朝民间普遍认为匈奴人是高鼻深目,似乎暗示了匈奴的欧罗巴血统。最新的考古发掘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公元前三世纪的匈奴墓葬中,墓主是地地道道的蒙古种人,但到了公元一世纪,墓葬中则出现了不少欧罗巴种,这证明匈奴的种群并不是不变的,随着统治区域的扩大,统治民族的增多,匈奴很可能混进了大量的外族血统,至于到了一世纪,北匈奴人的外貌已与西域的诸多欧罗巴种无甚区别。相对于匈奴的多样,匈人则要单一的多,完全不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部族,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一边征服敌人并与之通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匈人没有理由会因为“保持血统纯正”这种少数文明国家贵族的观念而抛弃过去的习俗。匈人,很可能是一个非常年轻晚近的游牧部落。

二是生产力差距较大

在现存的记载中,匈人一直被描述为居无定所,鄙视农耕,终日依偎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箭术精准、使用剑和套索战斗,从不与敌人硬碰硬,而是四散开来用弓箭杀伤敌人,在敌人精疲力竭时再发起冲锋。多年之后,掌握骑射技巧的东罗马人依然称赞匈人是最好的射手。从这些描述上看,似乎匈人与匈奴差别不大,但是考虑到几乎所有的游牧民族几乎都是如此,所以这些描述基本上已不能被算作两者同源的证据。实际上,两者在生活方式和战术上虽大体相同,但仍有很大区别。一是匈弓的长度在140cm-160cm之间,上下弓臂长度不等,上弓臂更长,和常见的长度70cm-115cm萨珊弓、斯基泰弓以及117-130cm左右的汉弓比较,匈弓的长度和形制都很反常,似乎自成体系。而箭矢正如马赛里努斯和后世记录中一再强调的,使用的是骨制的箭簇,这说明匈人来源于极为缺乏铁矿的大森林或是大草原腹地,而在留下的记载中,匈人很少着甲,只有极少数的匈人墓葬挖掘出了铁质鳞甲(极有可能征服阿兰人后才得来的。与匈人的相比,匈奴的硬件则要好得多。

“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用为食。士力能挽弓,尽为甲骑......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铤。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这是司马迁《史记》的记述,其中尽为甲骑非常显眼,尽管由于古代记载的甲(铁甲一般用铠)可能包括大量皮甲,但拥有皮甲的匈奴已经要比大批无甲的匈人层次要高,而考古证据也显示,匈奴可能装备有一部分自产的铁甲,在外贝加尔地区出土的匈奴铁甲编织方式与汉铁甲并不相同,这证明匈奴很有可能已有生产铁甲的能力。(考虑到匈奴的邻居西域各国拥有发达的冶铁术,这并非不可能。)而在墓葬中,挖掘出的匈奴箭簇则多为铜制或铁制,与匈人完全不同,虽说在迁徙途中有可能会丢失部分技术,但差距如此之大,似乎也是违背常理。

三是社会结构和生产力上差异巨大

在残存不多的记录中,匈人一直是以“社会结构松散”而闻名于世的,马赛里努斯的《历史》中是这么描述的:

匈人们不对任何君主效忠,但接受分散首领的统治......他们行事从不为宗教与迷信所困扰,而是受对黄金的无穷贪欲所支配。”

从描述中来看,匈人的生产力水平极为低下且没有完善的等级制度,仍然处于原始的、松散的部落体制,而从东哥特人的记录中,似乎佐证了这一点。在记录中,匈人军事指挥官的选择基本不依他的地位决定,而是选择上一场战役中杀敌最多之人为将领。而在另一项记录中,东哥特王雇佣了一批匈人抵抗匈人主力的进攻,而类似的例子不在少数。即便在阿提拉统治的匈人黄金时期,匈人内部的统一依然非常的不牢固。普利斯库斯记载,阿提拉死前的第4年还在忙于征服黑海东部的匈人部落,他同时还提到这并不是唯一一支独立于阿提拉帝国的匈人部落。相对于匈人仍处于部落体制像国家转变的原始状态,匈奴的社会体制则要先进的多。冒顿单于之后,匈奴的社会结构就已经正式脱离了原始的部落体制,形成了完整的国家,冒顿本人设置了完善而等级分明的官僚系统,从左右贤王一直到左右大当户,从下而上集中权力,最后汇聚到单于,由其直接控制整个部族。这些人要定期参与单于组织的庭会商议国事,但重大的决策依然由单于做出。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从墓葬的规模中亦可以看出。同时,匈奴的社会结构是军政合一的典型游牧民族结构,除了单于自己统领军队以外,自左右贤王以下,直至大当户也都分别领军指挥作战。这些统领万骑的军事首领共有二十四人左右,其下各自置有千长,百长,什长等各级中下级军官,其编制可算是古代世界中非常成熟的军事体系。相对于匈人的原始部落制,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

就像英国人、西班牙迁居到美洲,中国人迁居到东南亚一样,从理论上讲,就算国破家亡,被迫迁徙,一个文明、一个民族的制度也不大可能急剧退化,就算不复往日荣光,至少也会保留过去相当多的影子,而匈人与匈奴之间的巨大差异,似乎暗示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

从以上来看,笔者认为至少已经可以排除匈人匈奴同源说,实际上,当代史学界争论的主要是后两种理论,那就是匈人与匈奴虽不能算同一个民族,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到底有多大。时至今日,这点也没有定论,台湾的孙隆基教授认为匈人有可能是匈奴联盟下的一个分支,在迁徙中与不同民族融合,最后到达了欧洲,,其迁徙路线应与之后的阿瓦尔人相近。而刘衍钢教授则认为匈人与匈奴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观点也有证据进行佐证,比如匈人与爱斯基摩人一样爱吃生肉,而且其墓葬中还出现了装扮成驯鹿模样的马,而驯鹿是极北地区才有,这可能暗示匈人的祖先是西伯利亚大森林中的渔猎民族。笔者更倾向于刘衍钢教授的观点,但至于真相如何,还要等待进一步的发掘与研究。

二、匈人造成了多大伤害

(一)民族大迁徙的助推器

刚才花了极大的篇幅介绍了匈人的起源,但是我们总说匈人是“上帝之鞭”,他们对于欧洲和罗马帝国究竟造成了多大的震动呢?

以前国内曾经流行一种理论,是匈人导致了民族大迁徙,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最后摧毁了罗马帝国。但是只要对罗马史略有研究,就不会得到此种结论,早在五贤帝的最后一位马可奥勒留的时代,莱茵河、多瑙河以北的日耳曼部落就已经开始南迁,侵入罗马帝国的领地,而等到匈人到来,帝国已经独自抵挡蛮族多达两个世纪。实际上,促使欧洲蛮族南迁的原因和促使中国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原因并无二致,那就是气候变冷,土壤和草场肥力下降,北方的蛮族为了寻找更为肥沃的土地和更为温暖的气候而被迫南迁,在匈人降临欧洲的大约100年前,无论是罗马还是中国,已经被蛮族的入侵困扰了多年,可以说,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的,绝不是匈人的入侵,而是不断变冷的气候,实际上匈人本身,也极有可能是因为气候而被迫迁出了森林。

既然匈人不是民族大迁徙的主因,那他在其中所处的地位是什么呢?那就是迁徙中的助推器。虽然匈人没有改变历史的进程,却大大加速了历史的过程,使得本应该一百年完成的迁徙缩小到了不到40年,大大提前了西罗马帝国灭亡的日期。被匈人驱赶的日耳曼部落,一股脑的集体涌入西罗马统治下的高卢,使得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西罗马帝国顿时丧失了最为肥沃的土地和相对坚固的莱茵河防线,从此一蹶不振。攻占罗马城的阿拉里克,实际上就是间接被匈人所驱赶(匈人驱赶阿兰、东哥特,东哥特驱赶西哥特),进入了罗马境内,由此才导致了后来攻陷永恒之城的场景。

(二)将困扰罗马多年的蛮族边患团结了起来

在《新世界史》中,孙隆基教授提出,阿提拉的匈人帝国把困扰罗马数个世纪的哥特边患团结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多瑙河以北的庞大帝国。如果说阿提拉之前的匈人仅仅是零散的部落,虽有破坏力,但不成气候的话,那么阿提拉的匈人则是一个包含多民族的匈人帝国。

(橙色为匈人帝国)

从图中可以看出,阿提拉的帝国包含了多瑙河以北的庞大区域,除了匈人外,还包括没有逃走的东哥特人、阿兰人、斯拉夫人和其余数百个小部族。在数百年的历史上,北方的蛮族还从未团结在一个帝国之下。但是这样一个帝国对罗马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大呢?或许远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么大,一是阿提拉的帝国持续时间极短,从公元432年路阿统治的时期(那时匈人帝国已初具雏形)算起,到公元453年阿提拉驾崩,匈人帝国瓦解,也不过区区20年,这样短的时间,纵使有着强大的破坏力,施展的空间也极为有限。二是阿提拉限制自己境内蛮族的外逃,反而一定程度上延长了西罗马的寿命。对于阿提拉而言,自己境内的各路蛮族是潜在的税源和兵源,可以为匈人提供无数的补给和兵力。因此出于保存帝国实力的考虑,阿提拉严禁自己境内的部族外逃或继续迁徙,一定程度上反而减缓了西罗马的压力。从这点上讲,阿提拉对罗马造成的伤害其实远远不如自己的前辈。

阿提拉帝国与罗马帝国的交锋,其实只有三次,而且都未伤其筋骨,第一次是公元447年,趁着巴尔干半岛的大地震,阿提拉大举入侵东罗马帝国,虽然阿提拉击败了罗马军队,但是面对巍峨的君士坦丁堡,阿提拉完全无计可施,最终获得一笔赔款草草了事。第二个是公元451年的沙隆之战,阿提拉应西罗马荷诺里公主的求救,率领自己所辖的大部兵力入侵高卢,围攻奥尔良,但最终被西罗马将领埃提乌斯率领的罗马——蛮族联军击败。第三次则是在公元453年进犯意大利,虽然阿提拉没有遇到抵抗,但是由于瘟疫横行,补给缺乏,阿提拉很快就退军了,就在同一年,阿提拉暴死,他的儿子们为争夺王位大打出手,最后被自己属下的日耳曼人和东罗马帝国所灭。可以说,这三次都未能真正打击罗马帝国,阿提拉的所谓“丰功伟绩”,在笔者看来,是被严重夸大了。

(沙隆之战)

(晚期罗马军队)

(二)于西部破坏较大,东部破坏较小

虽然匈人的入侵大大加速了蛮族迁徙的速度和规模,给两个罗马帝国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是相对于西罗马帝国,东部帝国受到的损失要小得多。

通过这张地图我们可以看到,东部帝国的大部都在亚洲,地中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保护着帝国的亚洲属地。帝国的欧洲与亚洲部分只有一个陆地连接点,那就是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堡城墙高耸,易守难攻,且一面向海,可以源源不断接受海上的补给,配上足够的守军,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是由于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匈人及其他蛮族最多只能在贫瘠的巴尔干半岛肆虐,对于帝国富庶的亚洲属地无可奈何。东罗马帝国抵抗匈人的战略,实际上就是放弃欧洲的防线,不求得胜,只求坚守,因为只要守住君士坦丁堡,帝国的财税来源亚洲属地就可以保住,只要亚洲保住,帝国就可以安然无忧。至于阿提拉索要的赔款,实际上只是伤其皮毛,当时东罗马帝国付给阿提拉的赎金最高的时候是一年2100镑黄金,但当年帝国每年的收入却达27万5千镑黄金,而这对富庶的东部帝国来说几乎是九牛一毛。因此,对于东部帝国来说,匈人不过是皮毛之患,东部的萨珊波斯才是帝国的亘古大患。(当时东罗马的亚洲主力几乎全部用来防备萨珊,并没有因为匈人而调动。)

相对于东部帝国,西部帝国就倒霉的多,一旦莱茵河防线被突破,西部帝国就几乎无险可守。因此对于西部帝国,匈人加速的民族迁徙是极其致命而无法挽回的,匈人要进攻意大利,只需绕过高卢,取道伊利里亚,就可直抵当时西罗马的首都拉文纳。可以说,匈人就是西罗马的殡葬师,对于本就虚弱的西部帝国而言,匈人是真真切切的“上帝之鞭”。

三、匈人帝国的灭亡——西迁的终点与宿命

公元453年,阿提拉暴死,匈人帝国在一年之内土崩瓦解,曾经强盛一时的匈人帝国为何衰落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如果出去阿提拉暴死这一因素,笔者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匈牙利草场匮乏,根本无法供养大量的马匹,而考虑到马与游牧民族兴衰的重要关联,匈人帝国的衰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从图中可以看出,亚欧大陆最大的草场有三个,分别是蒙古大草原、哈萨克大草原和东欧大草原。这三个大草原在历史上都孕育了无数伟大而凶悍的游牧民族,而他们西迁的终点,就是匈牙利草原,为什么匈牙利是终点,因为再往西就是不适于游牧民族作战和繁衍的丘陵与森林地带,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阿瓦尔人和蒙古人在到达匈牙利后就再未往前行进一步。其他游牧民族如此,匈人也如此,在刚到达东欧大草原时,匈人拥有足够的草场用于放牧和供养战马,因此匈人可以拥有强大的骑兵队伍,所向披靡,横扫欧洲。但是一旦到了匈牙利草原,其作为游牧民族的优势就被大大抵消了。据当时的记载,匈人在迁居到匈牙利后,其骑兵出境的次数越来越少,(匈牙利草原仅能供养32万匹马),匈人变得越来越依赖其蛮族盟军的步兵队伍。到了沙隆之战时,阿提拉的匈人军队很大程度上变成了一支拥有少量精锐骑兵和大批步兵的军队,与他的罗马——蛮族对手已无太大差异。可以说,匈牙利就是匈人迁徙的终点,也是匈人历史的终点,没有游牧民族能在没有充足草场的情况下持续强大,面对这种情况,要么生产方式转为农耕,融入当地部落,要么就是走向必然的衰败与灭亡。西迁既是匈人的强盛之路,更是匈人的毁灭之路。

匈人,这支横扫欧洲的游牧民族终究携着他们传奇的经历化为了尘埃,如今的我们,只能从不多的只言片语和墓葬中去一窥他们过去的生活。虽然匈人已逝,但其对西欧历史的影响却是巨大的(但不像有些人想的那么大),他使得西欧必将到来的黑暗时代大大提前,使得西罗马帝国在5世纪就迎来了他的终点。今天欧洲的格局也因此而走向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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