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借口万万千，成功绝对离不开笨和拙

一

上次回家，见了一高中同学。

我们聊天很久，从国际形势聊到家庭琐事，从不识愁滋味的年少聊到如今油腻苟且的中年。

家庭琐事，我们有着一样的爱与哀愁。国际形势，因为信息不对称，也许我们有某些观点不尽相同，但相同的是，在照顾好老婆和孩子之余，有着同样的忧心忡忡。

我这同学呢，神人。世俗来看，他过得很好。当然，他人更好：个头高，长得帅，皮肤白，字写得好，最主要的是人很聪明。

用他的话说，他的人生是一条抛物线，顶点是中考。

中考时，他的成绩全班第三。

很优秀。然而，高中划了三年水，浑浑噩噩熬了3年，成绩很稳定，一直是倒数几名。

不过，高考成绩还凑合，当年考上了一本。按现在的录取比例，也是妥妥985了。

但是，他所取得的成绩，和老天爷赏给他的饭，隔得很远。

然后说起他孩子。以前也说过他孩子。他孩子初二时，从县城考到了省城的一所很知名的初中。去年中考前，他也比较焦虑，不知道娃能不能考上长沙四大名校。

我当时笑着问：你娃学习认真么？

他说：比我当时认真多了。

我没想就说：肯定能考上。

他说：谁知道呢？只能尽力而为了。

我说：只要你家娃真是你生的，不要隔壁老王的，就肯定没问题。

他笑了笑，说：但愿他能考上吧。

去年果然考入了湖南四大名校。

这次，我们回味着同学时候的荒唐，以及将人生最宝贵的时间消耗在了没有意义的电子游戏厅里。

然后，发出感叹：人哪，也许有很多天赋，但最没用的天赋是被人说“聪明”。

对于普通人来说，聪明这东西，也许学东西会快一些，也许记忆力会好一些，但只要努力，不但可以弥补，而且可以将基础打得更牢。

以我们40余年的人生经历来看，所认识的人，没有谁靠天赋取得了好的成绩，只要拼努力就够了。

对一般人来说，努力都没拼，哪需要拼什么天赋？

人生失败的方式有千万种借口，但只要勤奋，运气都不会太差。

二

这段时间，我在看张宏杰写的《曾国藩传》。

曾国藩这人，不管你用何种眼光，他都很成功。建功立业，位极人臣，结局也并不像其他有功之臣一样落得“走狗烹”的下场。

但是，曾国藩其实也很普通，甚至很笨。不但他自己笨，他爷爷就很笨，他爸爸也很笨。向上翻500年，老曾家一个秀才都没出过。

他爷爷曾玉屏本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农民，但又不安心务农，每天鲜衣怒马和城里的浮浪子弟玩在一起。

曾玉屏35岁的时候，一个老头牵着孙子的手从曾玉屏身边经过，老头说：这个人家里没钱，又爱装逼，天天来城里花天酒地，他们家迟早要毁在他手里。孙子，你可千万不能学他。

我靠，我骑着高头大马，每天不是很威风吗？怎么就成了别人嘴里的反面教材了？

曾玉屏是一个狠人，当天就将马卖了，走了几十里回家。

从那天起，曾玉屏开始了晴耕雨读的生活。但很显然，这个年龄开始读书，再想考什么功名，门都没有了。

曾玉屏又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他的儿子曾麟书也就是曾国藩的父亲，是一个学渣，考了17次，才考上一个秀才。

没办法，只得将希望寄托在长孙曾国藩身上。

可曾国藩似乎也不是读书的料。

在湖南，流传着曾国藩笨得要死的笑话——

曾国藩读书很刻苦，要求自己每天背一篇文章。有一天天未黑，一个小偷就早早潜在他家的梁上，准备等他们一家人睡觉后入手。

那天曾国藩背的是大家所熟知的《岳阳楼记》，背到深更半夜，小偷在梁上睡着了又醒了，睡着了又醒了，可一醒来曾国藩仍然在读“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小偷睡不着，只得默默地跟着他念。半夜，小偷背熟了，可曾国藩仍然时不时卡壳。小偷实在忍不住了，跳下梁来，指着曾国藩的鼻子大骂：你都笨成猪了，读个屁的书，听我背一遍吧。

说着，小偷从头背到尾，扬长而去。

曾国藩的笨，可见一斑。

曾国藩参加科举考试，也笨得相当有名。他的作文，曾被举考官“悬牌批责”，作为负面典文供大家引以为戒，批的是：文理欠通。

文理欠通是什么意思？当时科举定了“六等黜陟法”。一等是文理平通，二等为文理亦通，三等为文理略通，四等为文理有疵，五等为文理荒谬，六等为文理欠通。

曾国藩的文章，是最差的那一种。主考官将他的试卷挂在墙上，供大家批判。

曾国藩考秀才，他考了七次才中榜，且位于榜单底部。

接下来曾国藩又考了三次进士才考上。晚清四大中兴之臣里，他也就比左宗棠强一点，比李鸿章、张之洞可差得太远了。

三

哪怕是曾国藩进士后入了翰林院的表现，和他后来取得的成绩也完全不相符。

刚入翰林院那几年，我们身上有的缺点，曾国藩都有，我们身上没有的缺点，曾国藩身上也有。

曾国藩的缺点，比如浮躁。

那时候翰林院，就是放羊，和现在的大学有点像。翰林院的官员，一个月只需要初一和十五上两天班，其他时间自由安排。

所以，曾国藩那段时间里，他写的日记都是诸如——

无事出门，如此大风，不能安坐，何浮躁至是！

心浮不能读书。

他也像我们一样，因为浮躁而自责：自究所病只好动不好静。晏起，则一无所作，又虚度一日。

你看看，这画风和我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像。不但像，而且是像极了。

又比如爱看热闹。最大的爱好，是去城南菜市口，看杀人砍头。

又比如：内心傲慢，口是心非。

曾国藩中了进士又点了翰林，当然有骄傲的资本。

因此，他最好的朋友陈源兖给他的评价是“无处不着怠慢之气”，另一个朋友邵懿辰给他的评价是：慢，谓交友而不能久而敬矣。

陈源兖的话是什么意思？说的是曾国藩从脑瓜顶到脚底心，每个毛孔都散发出傲慢的气息。而邵懿辰的评价是指什么呢？曾国藩这人啊，刚开始交往还好，可时间一久，身上那股傲气就出来了。

为什么说曾国藩口是心非呢？是因为有朋友拿诗文给他看，让他评点一下，曾国藩内心对这诗文很不认可，但总是言不由衷一顿海夸。

又比如修养差。

作为朝廷命官，曾国藩却经常和人发生冲突。有一次，甚至和湖南老乡，刑部主事郑小珊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互相问候对方女性长辈不说，甚至挽着袖子就准备开干。

除了这些外，曾国藩还和我们一样，很好色。

有一次，他得知朋友纳了一个漂亮的妾，借故去拜访朋友，硬是要朋友将妾领出来给他看看。

晚上他回家，在日记里又是一通自责：友人纳姬，欲强之见，狎亵大不敬。

还有一次，和朋友聊天时，两个人聊到了女人，朋友说起自己泡妞心得，曾国潘心向神往，朋友走后又在日记中暗暗骂自己：闻色而心艳羡，真禽兽矣。

甚至，有次参加聚会，看到很多美女，曾国藩大饱眼福，后来又在日记里作自我批评：是日，目屡邪视，直不是人，耻心丧尽，更问其他？

看看曾国藩的这些缺点，是不是我们有的他也有，我们没有的他还有？

四

哪怕是曾国藩后来带领湘军，攻克南京，其实也给人诸多诟病，一路挫折。

刚出场不久，曾国藩就遇到靖港兵败，中了太平军的空城计，湘军差点全军覆没。曾国藩羞愤交加，一头扎进河里。

死伤的士兵，都是和他家相熟的乡亲。自己辛苦训练一年，期望建功立业，可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他既无脸见家乡父老，也不敢再图东山再起，跳河是他最轻松的选择。

好在士兵们将他救了起来。

好不容易打到江西，驻守湖口，因为士兵不熟水战，曾国潘用大船连接在一起，被太平军用火攻，打得湘军乱成一团，四处逃窜。曾国藩心灰意冷，又是一头栽进江水里。

火烧连船，烂得不能再烂的梗，在曾国藩身上又重演了一遍。连曾国藩的座船都成了太平军的战利品。

哪还有脸继续活在世上？

五

中国有两个半圣人。曾国藩算半个。

此后很多年，有一句话叫无湘不成军。十大元帅三个来自湖南。两任国家主席来自湖南……

这一切，都是曾国藩打下的基础。

我们回头说说那么笨，那么多缺点的曾国藩为什么取得了不世功名？

首先是他科举接连失败后，采取了最笨拙的办法：

主考官将他的文章作为反面典型，他就将历年的模范试卷和自己的文章一一比较，找出差距。

曾国藩自启蒙后，主要是由父亲曾麟书亲自教，曾麟书本来就读书笨，教育孩子当然也聪明不到哪去，只能突出四个字，死记硬背。虽然基础打得很扎实，但写出的文章却不成器。因此，主考官才将其评为文理欠通。

主考官不是说文理欠通吗？怎么个不通法？一一对比，找到差距。因此，才有了后来一举考上秀才，28岁那年考上进士的成功。

而后来曾国藩立下不朽战功。也是他经过挫折后，屡战屡败后，采取了最笨拙的办法：结硬寨，打呆战。

结硬寨就是每到一个地方，曾国藩先是选择地形扎营结寨。墙高八尺厚一尺，用草坯土块垒成。壕沟深一尺，挖壕沟的土，得搬出两丈以外，以防太平军用挖出来的土重填 壕沟。壕沟外又是花篱，花篱得五尺，埋入土中两尺，花篱必须是两层以上。

只要湘军攻下一城，曾国藩利用这种扎硬寨的办法，就能守住一城。不管是打下武昌还是打下九江、安庆，无不如此。

在曾国藩眼里，没有捷径，没有巧劲，有的只是笨劲。

这个世界聪明人太多，肯下笨功夫的太少，所以成功者只是少数人。

古往今来有大成就者，诀窍无他，都是能人肯下笨劲。

假如曾国藩没能成功，他身上那些和你我一样的缺点，不是别人的笑料么？

曾国藩被称之为古今第一完人。是因为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如果能将笨功夫用到家，也可以成为超凡脱俗的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