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
十八岁,想到了许多。
十八岁,正走在墙里有秋千的那条墙外道,甘愿多情被无情恼了去;已过了为赋新愁强说愁的日子,但也尚未欲说还休地道句“天凉好个秋”。能有多少个十八岁呢?离了稚气又尚存天真,犹未成熟却也揣点明敏在身。
正因为十八岁只得一次,才总叫人想起许多,好像约定成俗,孩子半睡半醒地惺忪着,定要由父母师长,甚至到今天,还凑了个媒体,一齐拍他:“喂——十八岁了!”这孩子才会清醒。
既然清醒了些,总要有些思索才是。一个人要有自己的思维,否则只是用别人的眼睛来看世界,用别人的理解来了解世界。我于是在自己的十八岁,开始一些较从前更深入些的想法。
我首先希望自己仍有篷头稚子学垂纶的澄静和明朗。诚然我已走过了十八年,有了些见闻,从中生出了些感叹,不能故作单纯无知,但也无需过分地偾世嫉俗。那孩子专注于垂纶,路人借问也只是遥招手——正是感知了外物,但坚持自我。他是稚子,但显然聪敏,知道自己要什么,路人得到帮助后的称赞还是钓得条小鱼?十八岁,我希望我如他。
十八岁,我读到了“父母在,不远游”。呵,可是往窗外一望便是大千世界!我是渴望领略它的异彩纷呈的。但是,与父母互有责任,他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这该如何是好。幸福仍有下半句,“游必有方”。说得多好!正是林语堂先生一般,心恋故土,但出门游历四方。
十八岁的周遭,多少存着点厌世的表情和谚语,看得我满是疑惑。这是他们真正的感悟?还是为自己的半途而废及玩世不恭辩解?我不愿再剖析,与好友一同在公园里等待一次“半影月蚀”。微风过,微凉,公园里悄然,只听见细碎的舞曲。两人抬头望天穹,却渐渐发现有否看见月蚀已经不重要。我们只为自己在“ 高三”这一段时光里,仍然有夜出赏月的心情而感到快活。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若次次洒脱掉头便走,是否不怕碌碌一生?更何况年方十八,何来让人心碎放弃的理由!若是自己懈怠,大方承认便是。那个罗马皇帝说了:“这是一个羞愧,当你的身体尚未老去,灵魂却已老。”
十八岁,我想到许多。我开始思考。泛而杂,细而碎,未必缜密。想必易引人发笑。
但我知道,终有一日会得白骨森然,故即便年仅十八,也要立个正形,再渐次远去,而勿枉了来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