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赋

河清伯与海晏君兴登长城之巅，纵论京畿之异。海晏君赞曰：

“居庸紫荆天下咽喉，竟抱拱卫；雁门山海千秋锁钥，遥相屏护，诚有金汤之固，尽占天险之利。更以长城燕山为倚，东岱长白龙镶，昆仑华岳虎踞，黄河长江襟带；紫禁钟灵，宫阙叠而檐甍重；青山毓秀，螭蛟驰而鸾凤峙。势壮气弘, 果万世之基；雄胜关洛，信帝王之第。”

河清伯问曰：

“地利虽佳，关塞亦雄，何为京畿常侵，天下干戈不绝？君不见五胡乱国，尸横遍野，血汇成河，汉族几灭。蒙古大屠，关阕连破， 郡邑禽栖， 村廓鬼没。满清入京，百城弑，天地悲 ，疮痍满目。八国洗劫，台、辽削, 蒙、新失。倭寇侵华，江河怒啸，四海殪咽。黔首多难，几多条约，泪输无数膏血。纵观青史，亿万同胞死；泣望天涯，此耻何时雪？”

对曰：

“然也！国初知逐鹿之苦，励精图治，乃至盛世。渐闭关误国，兼奢腐失尽天下民心，民心不平，积怨势成水火，匹夫一起而天下云从，或竟相割据，或纷乱内忧，外患豺狼亦云集而至。其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是太公诸葛献谋，去病卫青报国，景略谢安再起，文山武穆尽忠，奈何大厦将倾，难挽天朝之崩①。故以史为鉴，可知奢腐自亡，忧患则兴。”

河清伯捶胸而叹：

“呜呼哀哉！君不见京畿长衢高楼如昼，笙歌几度，竟比豪奢，醉生梦死。而沧海横流，道德俱沦，天地不仁，惟为利逐，论甚天下为公，谈何欲雪前耻？如此江山，竟委满堂虱豸。”

海晏君亦起而同叹：

“噫吁嚱！虱豸不治，天下奚安？史上苍生,惟期天下太平，君不见始皇百二秦关、铁甲百万尚不及尧舜阶陋、夏禹宫卑！不过二世，岂可不鉴？岂不可叹？今须待天降大任于斯人，力挽狂澜。以天下为公，顺民意，崇贤德，惩腐剿贪；用为人为天下有担当之君子，使民足国富，则万民齐力；再库备先天下之利器，复兴中华，纵横天下自当不难。”

河清伯曰：

“凭高望京，慨古惜今，却栏杆拍遍，吴钩看了。枉叹壮志未酬，英雄坐老。纵挽大江之水，难浇胸中悒郁。笑吾辈空先天下之忧，徒生华发。何似放怀此山水烟霞，逍遥于世；休叹人生苦短，且超然外物。”

[注]①太公：姜尚，景略：王猛，文山：文天祥，武穆：岳飞。